“怎么了?!”
典韦在外,满脸惊诧之色。
“桃儿写信,要从徐州来此,”荀潇当即站了起来,以往那种温吞水的宁静顿时散去。
整个人眉头皱了起来,散发出一股煞气。
“这怎么了?她来她的。”
典韦和王二,两人都茫然无措的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荀潇披了甲胄在身,而后将一把长刀挎在了腰上。
“难道要亲自去徐州接吗?”
“听令!”
荀潇此时心中慌乱,但依然还能理清思绪。
信中明明白白的写着。
【小沛贼兵被镇压之后,徐州感念曹公之恩,知晓曹公乃是当世无双之雄主,兖州安宁远胜徐州数倍。】
【曹公之威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听闻曹氏太爷正在琅琊境内隐居,是以,桃儿将与曹老太爷车马一同来兖州。】
【望君所知,桃儿心中,彦祖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乐于教导,勤于政务,笃实善良。】
【很期待,见到彦祖,等见到了你,桃儿便会与君互诉衷肠。】
曹老太爷!
荀潇想起此事,登时整个心绪都纠在一起。
怎么能和曹老太爷一起来!
信里还插旗子!?
这能一起来吗!
若是没记错的话!曹嵩可是在这一趟自琅琊到兖州的路途之中,被张闿在半途……杀了啊!!
所带家眷妻小一百人,无一幸免,全部被杀!
而张闿则是远逃北上,只因曹嵩来兖州时,为曹操带来了这些年举家变卖之家产,足足两万五千金。
帛布器具,皇宫之物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名家书册,典籍传记等等,几十上百车。
如此车马行走大道尚且担忧,何况是被张闿带到了小道之内。
荀潇根本不敢有丝毫侥幸。
虽然没有见过面,可最近联系上之后,与之互诉衷肠,相约等待北方安定,日后便一起享乐安宁盛世。
难道,这一切都要没了吗?!
“走不走!”
荀潇将弓箭背在手上,左手提了提腰间的刀,冷然看着典韦。
“无论你去不去,我都要去。”
“无论死士营去不去,我都要去。”
一连两句话,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典韦还没回话,王二顿时露出了苦涩的神情,“我,大人,你也知道我这剑术,刀术都只是花架子……”
“我自然愿意为大人去赴死,但好歹这一趟记得给小人加点钱。”
“加!能活着回来,你们全都会大有嘉奖,死士即便战死,亦然有十金抚恤,家中妻小可安度晚年,问他们去不去。”
典韦沉声道:“死士营本就是护卫您的,嘿,男儿热血在,何处不可去,无非是闯徐州罢了。”
“要不要将此行上报将军?”
典韦指的将军乃是曹仁,荀潇本身就是隶属于曹子孝的虎贲,只是曾去过虎豹骑为军师。
军营调动,至少要告知曹仁,再上表曹操,或者告知荀彧,调动兵马粮草。
不过此刻,荀潇直接摇头,“来不及了。”
“此行若成,我们非但无过,全都有功。”
“若是失败,我自有办法保你们离去,我自去赴死。”
荀潇的气度,典韦与王二似乎感觉是另一个人,仿佛一个苍茫北地的游侠,置生死于度外。
要功名,但是也要义气,让人相信若是失败的时候,他肯定会挡在身前,放自己部曲兄弟离去。
这一两句话,化作一股豪情,让典韦露出了森然的笑容,挠了挠头道:“那就行了。”
“日后,俺也会如此。”
“大人您教俺的,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若是有事,俺不会后退一步,哪怕千万人。”
荀潇一愣。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想起了日后一个叫做宛城的地方。
那个一夫当关抵千百人,舍身成仁的高大身躯。
顿时皱眉上前,一把在他肩头打了一巴掌,“别乱说,今次事先做好!”
“走!”
……
下午,夕阳未曾落下的时候。
曹操与荀彧,正在治所之内商议,这段时日,内政,军备逐渐增多,矿产,木材置业多人。
得铁无数,加紧铸造兵甲,让那青州兵预备役之中的人都可得甲胄在身,刀剑兵刃。
形势一片大好。
最让荀彧心中泰然的是,文伯真的履行了他的诺言。
这数月以来,几乎深居简出,养花种草。
即便是练武练剑,修习枪术大刀,都是在宗亲的马场和自家的演武院。
张邈,陈宫一党,多次暗中想要中伤荀潇,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主要是文伯担任的官位。
并不重要。
是以,此前的那等嫉妒之言,酸楚之语,也逐渐被日益增多的公务所冲散。
估计等到明年,便可真正胜任。
现在只求,主公不要再随意给文伯擢升了。
“好,好啊。”
曹操放下了手中的书简。
面带微笑的看向荀彧,“文若,不愧是吾之子房。”
“一州之地,大小仓粟,各地民情,衙署所储,简直是烂熟于心,南北调运,东西粮道,井井有条。”
“各地人文,当地家老,君都可一一探寻兵因人而用,为我擢升任免无数人才官吏,又公正清廉,为人崇敬。”
“我得文若,兖州无忧也。”
啧啧啧。
曹操心里不由得感叹。
如此有才能之人,品性又这般高洁,从不怠惰敷衍,而且才思敏捷高瞻远瞩,管堂堂一州之地毫无压力。
这是王佐之才。
文若唯一的缺陷,便是不善兵法奇谋,不会治军带兵了。
“主公谬赞。”
荀彧躬身一拜,又起身来,淡然道:“主公厚恩,在下铭记于心,唯有尽忠职守,为君分忧也。”
“厚恩?”曹操一愣,旋即苦笑道:“文若,我已许久没有给你赏赐过什么了?你我之间,关系本无间,是以省去了此等凡俗之节,何出此言?”
“呵呵呵,”荀彧坦然一笑,“主公对我之恩,全在文伯之身,我又何尝不知?”
“是以,这些时日,让文伯务实笃行,不好高骛远,他却也的确听顺我之言,我心甚慰。”
“哦?!”
曹操顿时一愣。
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
曹操顿时拍案而笑,“文若,你这就见外了,并非如此也,不过文伯的确很勤恳!”
“数月之多,虽无奇功,但绝无过错,我甚慰满意,每逢议事必能编纂记录,一丝不苟,不与人交党结派。”
“嗯……未来可期啊。”
话音刚落,正堂外匆匆进来三人,为首的乃是曹洪,人高马大的曹洪怒气冲冲,披坚执锐进来,将长刀递于宿卫。
大步流星的走时又取下头盔抱在一侧。
远远的便吼道:“荀潇反了!”
“大哥,荀潇带死士营行色匆匆奔徐州去了!”
“啊?!”
荀彧,曹操两人异口同声,瞪大了眼睛立起身来。
“这小子……他搞什么?!”
曹操顿时怒骂,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案牍上。
他不是气荀潇。
如此之久书信往来,荀潇虽然爱吹牛,可是曹操知晓他是什么人。
即便是在书信之中,他也从来没说过要背叛荀氏与曹氏。
而且一直认为兖州方是最为安宁之地。
所以不会背叛。
曹操心中气愤的是。
他有事不与我言说,却带兵冲去,如此不遵军令,哪怕是立功也保不住他!
荀彧一只手都快捂住心脏了。
听了这消息。
感觉被雷击了一般。
麻了。
你答应我消停数月的……
我心好累,好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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