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桐没想到陆靖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竟然会抵上性命跟她斗。

    他宁可死,也要让她求而不得。

    她真是严重低估了他的狡猾和阴毒。

    后续的计划完全被打乱,她只好找小树重新商议对策。

    周六清晨,  夏黎桐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孟西岭晨跑结束牵着小布丁回家的时候,夏黎桐已经坐在餐厅里面吃饭了。

    孟西岭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夏黎桐没好气:“我以前一直都起得很早。”怀孕之后嗜睡了,  才起的晚了,“不过确实是有事。”

    孟西岭:“什么事?”

    夏黎桐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么多,  但她需要一个司机,所以,她的回答是:“我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可以去,反正我没人疼没人爱,  就算自己一个人挺着肚子劳苦奔命也是应该的。”

    孟西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不自觉点,  一定会惹上大麻烦。

    “我送你去。”他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说,  “今天公司没什么事。”

    夏黎桐并没有给他好脸,冷幽幽地回了句:“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啊。”

    孟西岭:“嗯。”

    夏黎桐这才满意,  终于偃旗息鼓,  安安静静地吃起了早饭。

    孟西岭先去冲了个澡,  换上了一套休闲装,吃完早饭后,  就带着夏黎桐出发了。

    最近一些日子,夏黎桐一直窝在家里,能有将近两个星期没来车库了。今天一推开车库的大门,她的注意力就被堆在降落里面的一堆纸箱吸引了。

    “那是什么东西?”她懒洋洋地朝着那堆箱子努了努下巴。

    孟西岭抿了抿唇:“婴儿车。”

    夏黎桐:“……”

    我允许你买了?

    你真的很会擅作主张!

    以及,你到底买了多少辆?都堆成山了!显着你有钱了吧?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有钱的、为所欲为的大财主!

    她气得不想说话,  直接拉开了奥迪车的车门,然后,又被眼前的画面气到了语无伦次——

    后排车坐,靠左边的位置上,端端正正地安装着一台白色边框的儿童座椅,并且,在浅灰色的座椅里面,还放着一个仿真娃娃。孟西岭还细心又贴心地给娃娃系上了安全带。

    夏黎桐攥着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急败坏地瞪着孟西岭:“你什么意思呀?”

    孟西岭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想、测试一下这款座椅的安全性。”

    夏黎桐:“……”

    真是一个思虑周全的好爸爸呢。

    她现在是没有时间门和精力找他的麻烦,不然一定要拧掉他的脑袋!

    夏黎桐又瞪了孟西岭一眼,沉着脸上了车,极其用力地甩上了车门。

    孟西岭舒了口气,也迅速上了车。

    夏黎桐坐在后排,抱着胳膊不说话,时不时地瞟一眼旁边的儿童座椅,暗搓搓地在心里想:这颜色难看死了,要多难就有多难看,根本配不上我的淘淘!

    几分钟后,孟西岭将车开出了小区。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夏黎桐面无表情地盯着车窗外的街道看了一会儿,无意间门瞟到了悬挂在红绿灯旁边的led灯牌,黑色的屏幕上轮动播放着红色的安全标语字幕。

    交通安全确实挺需要被重视起来,尤其是儿童的安全问题。

    然后,她又瞟了一眼左边的儿童座椅,再然后,瞟向了驾驶室。

    思量再三,她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开了口:“活菩萨,你测试的结果是什么呀?”

    孟西岭一边开车一边回:“还行。”他的公司主营项目是研发新能源,但也投资兴能源产业,其中一项业务就是新能源汽车。为了更好地测试车载儿童座椅的安全性能,他还特意带着许多款儿童座椅去了人家新能源汽车的安全性能测试车中心,把座椅安装在了被测试的车辆上,放置仿真娃娃,模拟各种可能会突发的交通事故,观察对比这几款座椅的稳定性和保护力。

    夏黎桐撇了撇嘴,又阴阳怪气了一句:“能在里面打篮球么?”

    孟西岭沉默片刻:“空间门可能有点儿窄。”又说,“打篮球不用这么委屈,ta以后要是喜欢打篮球,我就给ta买个球场,随便打,再买个球队陪ta玩。”

    夏黎桐:“……”

    她无语地盯着孟西岭看了一会儿,然后更无语地发现,他好像是认真的。

    男人的脑沟回路,实在是令人……费解。

    算了,累了,不说了,让他自己胡闹去吧。

    夏黎桐和祁俊树约定,周六上午九点在东四环外的那套租来的房子里面见面。

    八点半左右,孟西岭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夏黎桐先警告了他一句:“不许跟上来,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等我。”然后才开门下车。

    孟西岭无奈,只能坐在车里目送着她进小区,然后他就闲着没事干了。

    今天的空气质量不错,孟西岭就将四扇车窗全部打开了,通风透气,刚准备打开平板电脑上育儿网课,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夏阿姨。

    他立即接通了电话。夏秋白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上来就是一通怼:“都几点了?还不来呢?准备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呢?医院是给你家开的?”

    孟西岭刚要开口,车前突然闪过了一辆白色的电动车。

    骑车的是一位青春帅气的少年。

    是小树。

    孟西岭愣了一下:她是要去和小树见面?这里是谁的家?小树的家?他们经常会在这里见面么?

    他的心里忽然就犯了酸……小树就这么好?

    “你说话呀!”

    夏秋白的声音如同机关枪的子弹一样迅猛的从手机的扬声器中嘣了出来,孟西岭瞬间门回神,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是觉得应该和她商量一下,直接带她去医院她可能会发脾气。”

    夏秋白都被气笑了:“你跟她商量?那你商量去吧,她要是能乖乖地跟你来医院做检查,我跟你姓。”

    孟西岭:“……”

    夏黎桐进门之后,先去厨房给自己榨了一杯鲜橙汁,然后端着杯子回到了客厅,盘着腿坐在了铺在茶几下方的地毯上。

    随后,她又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了一根微型录音笔。

    那天和陆靖谈判的时候,她的衣兜内一直藏着这根录音笔。

    这几天,她一直在反复不停地听这段录音,几乎已经能够将他们那天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了。

    然而对话的内容并没有包含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陆靖真的很狡猾,刻意地避开了所有重要的信息点,而且他并没有直接承认自己侵犯过苏七棠。面对她的挖沟设计,他不是沉默就是转移话题,最多就是把周燃推了出来。

    这段录音只能证明他们有一个团伙,他和周燃都是成员,并不能证明他们侵犯过苏七棠。而且,陆靖人都已经死了,她怎么跟警察证明这是陆靖本人的声音?仅有一份偷录的音频有什么用?

    只抓到周燃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即便是到了警察面前,周燃也可以抵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干过,就算他顶不住审讯的压力交代了,又能交代的彻底么?

    陆靖那句话说的没错——

    “他知道的一定没有我多。他太蠢了,连你都指望不上他,我们怎么可能留下这样一个隐患?”

    或许连周燃都不知道主谋是谁。

    夏黎桐忽然很挫败,怒意再次涌上了心头。

    她不只是愤怒逼死小棠的幕后真凶可以持续不断地逍遥法外,还愤怒自己输给了陆靖。

    她大意轻敌了。

    开门声忽然传来,夏黎桐将目光投向了玄关。

    祁俊树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头帽卫衣、蓝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板鞋。

    走进客厅后,他先说了句:“我看到孟西岭的车了。”

    夏黎桐:“嗯,门口停着呢。”

    祁俊树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看到茶几上的录音笔后,直接开门见山:“那段录音我也听了,他一直在提防你。”

    夏黎桐抿了抿唇,歉意垂眸:“我的失误,对不起。”

    祁俊树不置可否,也没废话,直奔主题:“应该不止三个人。”

    夏黎桐也这么认为。

    小棠留下的那本画册太混乱了,画风诡异,毫无逻辑可言,所以他们只能大概推测出凶手是有三人。

    但是在那段录音中,陆靖并没有用“最后一个人”或者“另外一个人”代指除了他和周燃以外的第三人,而是用“其他人”。

    “不过他也可能是在用障眼法。”夏黎桐又说,“他真的很狡猾,说不定是在玩文字游戏,故意误导我们。”

    祁俊树:“也有这种可能。”他又叹了口气,“这家伙是在拿命恶心我们。”

    确实。

    即便死了,也要让他们两个焦头烂额地设想、猜测,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焦灼乱飞。

    夏黎桐越想越憋屈、恼怒:“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祁俊树沉声道:“确实是便宜他了。”

    小棠死的那么痛苦,凭什么施暴者可以毫无负担地走完一生?凭什么他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这公平么?

    像陆靖这种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的坏种,就应该被碎尸万段。

    他甚至想把陆靖的骨灰挖出来,将他挫骨扬灰,不然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

    但是现在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机。

    祁俊树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克制着心头的怒恨,使自己的理智保持清明,继续分析:“他既然是自杀,就说明他没有向其他人透露我们的存在。”

    夏黎桐比他更了解陆靖:“但他一定会在临死前跟他妈交代一切。”

    陆靖是在制约她。

    他担心自己死后,她会对他妈和他妹妹动手,所以一定会在自杀前把所有真相尽数告知自己的母亲,相当于给了康妍一张保命底牌——如果她夏黎桐再敢轻举妄动,康妍就会联系其他凶手,和她拼个鱼死网破。

    康妍也绝对不会主动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任何人,不然就相当于对着全世界宣布自己儿子是个强-奸犯——一位母亲,宁可抵上自己的命,也要维护儿子的生前身后名——所以她一定撬不开康妍的嘴。

    可以这么说,只要她不去为难康妍,康妍就会一辈子对个秘密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和真凶里应外合,更不敢主动来找她的麻烦,因为她也掌控着她儿子的秘密。

    她们互相把持着对方的把柄。

    陆靖用自己的命在她和他的母亲妹妹之间门立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只要他们往后余生井水不犯河水,就能够永远相安无事。

    真是一条阴险狡猾的毒蛇……夏黎桐长叹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但是康妍这条路走不通,不用费力气。”

    祁俊树蹙眉:“你怎么知道?不试试么?”

    夏黎桐无奈:“因为没有一位母亲愿意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孩子是个强-奸犯,她宁可死,也要维护自己儿子的名声。”

    祁俊树冷笑:“这种儿子有什么好维护的?”

    夏黎桐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母亲都是不理智的,如果她理智,她不会选择当母亲。无论陆靖再怎么坏、再怎么恶毒,但是对康妍来说,他永远是她的儿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然她不会那么恨陆兆铭,因为陆兆铭动了她儿子的利益。而且她儿子都已经死了,咱们再去掘她儿子的坟,等于是在挑战她的底线,搞不好她真的会和我们鱼死网破,到时候我们就会多出一个难缠的对手。”

    据她的亲身经历来说,康妍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既能审时度势,又杀伐果断,这种人一旦被逼急了,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他们的精力有限,命的条数也有限,绝对不能轻易树敌。

    祁俊树明白她说的是对的,但是……他面色沉静地看着夏黎桐,认真又严肃地提醒她:“如果我们放弃康妍,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夏黎桐知道他的意思,犹豫着、纠结着抿住了双唇,许久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还是从周燃下手,他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她当初选择对周燃手下留情,就是为了留着他做后手。

    周燃知道的或许没有陆靖多,但总比没有线索强。

    祁俊树沉默许久,低声道:“我们需要苗绘。”

    夏黎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心疼了?”

    祁俊树实话实说:“我是怕她接受不了。”

    夏黎桐没他那么清高:“她不接受也要接受。她已经上岸了,总要回报我们。”她又不容置疑地说,“让她暑假回来一趟,我给她订机票。”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她帮了苗绘那么多次,现在她只需要苗绘回报她这一次。

    一次就够了。

    ……

    又和祁俊树商定了一下计划的具体细节之后,夏黎桐就离开了,不然她总想和祁俊树吵架——因为小棠和苗绘。

    他分不清小棠和苗绘,总是把苗绘当成小棠,控制不住地去关心她、呵护她,但是却又很坚定,坚定地不和苗绘在一起,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喜欢的人不是苗绘。

    他爱着小棠,在苗绘身上找影子……那、那那这不就是、渣男么?吊着人家的感情,却不和人家在一起,还不和人家说清楚,渣得明明白白!

    呸!

    垃圾!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孟西岭也不是好东西!

    夏黎桐板着脸拉开了车门,门还没关上呢就开始骂骂咧咧:“你们男人!都是狗!就该灭绝!呸!”

    孟西岭:“……”

    他刚上完网课,脑子里面一团育儿经,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劈头盖脸地挨了一顿骂。

    他本来还想问问夏黎桐到底发生什么了,但是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暂时决定闭嘴,不然很有可能会被再次当成出气筒。

    轿车开动后,夏黎桐一直抱着胳膊生闷气,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看。

    过了好长时间门,她才注意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呼吸一滞、神经一绷,气急败坏地质问孟西岭:“你要带我去哪儿?”

    孟西岭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觉得应该提前跟她商量好,于是就选择了实话实说:“夏阿姨回来了,我在她的医院给你约了个产检,她正……”

    “我不去!”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夏黎桐就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的话,“谁让你们给我约产检了?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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