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一回头,看见文若眼睛红红地跑进来,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文若使劲儿摇了摇头,咬着唇不说话。
“好了,快带她回去休息休息吧。”张奶奶活了半辈子,眼神毒辣,却不说话。
“谢谢张奶奶。”两人齐声道,并排走出门。
齐月一手抱着带着回来的东西,一手抬起为文若遮阳。
文若看看他,又垂下眼帘,她的手不停握紧又放松,她想抱抱他,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又说了遍:谢谢。
“你这几日就好好休息,我去帮你说一声,咱们也攒了不少钱了,等你好了,咱们就离开这儿。”齐月跨进屋里,将东西都放好。
他又走过来叮嘱:“这是红糖,村里的婶子们说了,这时候得喝红糖,你记得要喝,还有我待会儿去给你煮碗面放着,你记得吃,田里活儿重,我可能得夜里才回来,你困了就早些睡,不用等我。”
文若听着他说罢,紧接着又见他去了外面的灶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最后他探出头再说一遍他走了晚上回来,离开了。
唉,她叹了口气,躺在稻草垫的木板床上,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男朋友真好,虽然男朋友本人可能并不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
她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后有点饿了,起床去锅里找吃的。
齐月走时在灶洞子留了火,锅里的面还是热乎乎,上头还窝了个蛋,她端起碗,咬了口鸡蛋,是流心的,她最喜欢吃流心的鸡蛋了。
她坐在门口扒拉着面条,突然想起小时候,家里那时候很穷,一座小瓦房还会漏雨,那时也是连个蛋都吃不起,可爸爸妈妈还是会每天给她留个蛋。
文若有些郁闷,她又有点想家了,系统说齐月对他的好感度已经提升到70了,等到了100她就能回去了。
可齐月怎么办,她要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儿吗?
文若用力捏了捏手中的筷子,她不能这样她是不是能带他一起回家?她一拍大腿,疼得她龇牙咧嘴,对啊,她可以带他一起回家,虽然她爸可能会打死她
“系统系统,如果我任务我完成了,可以带齐月一起回去吗?”
系统没有说话,但她听见了系统微弱的呼吸声,她有些奇怪,系统还需要呼吸氧气的吗?
“可以的。”系统的语气中像是一丝悲伤,又像是有一丝欢喜。
文若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她能带他一起回家,到时候让他也考大学,然后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光明正大地谈甜甜的校园恋爱了!
她吃完饭,收拾好碗筷,点燃一盏小灯,坐在门槛上等齐月回来。
九月的天说变就变,白日里还燥热的不行,这会儿却是阴沉了下来,飕飕地吹着凉风,将文若身上的黏腻吹走。
她今日格外兴奋,月上中天还不困,一直坐在门槛边。
天越来越黑,时不时传来一声炸雷,文若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焦急地伸着头往远处看过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走了过来。
她一喜,朝着身影一边招手一边跑过去:“齐月!”
齐月接住她的胳膊:“怎么这么开心?”
文若只乐呵呵道:“没什么没什么,等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
“好。”齐月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塞到文若手中,“下午干活儿休息的空档又缝了几个。”
文若反应过来是什么,脸上起了一丝红晕,她说她怎么起来时没看到那些布呢:“以后我自己缝就行,你还要下地。”
“没事。”齐月语气轻快,“领班的说了,明天若是下大雨,就不用去了,歇一天。”
“那敢情好啊!”
齐月看着她身上灰扑扑的衣裳,又想起午间在村里看到的,那些穿得花里胡哨的人,他淡淡道:“明天休息的话,我们去镇里吧。”
“怎么想着要去县上了?”
“再过几天,趁着天气凉快咱们要离开这儿了,到时候走的路不经过县里,我想着明天有空,先去买点干粮什么的带上。”
文若点了点头,她来了这儿后,还没去逛过街呢,去看看也好。
两人进了屋里,洗漱完毕,吹了灯,躺在各自的小床上。
“齐月,你想读书吗?”文若睡不着,她看着茅草屋顶。
读书?齐月眼里有一丝茫然,他好像离这个词很远,他从前在兴陵郡时曾听闻过,有大户人家的少爷去念书,他当时又累又饿,不知道念书是什么,也一点儿都提不起兴趣来。
不过,文若想让他做的,他都会做:“嗯。”
文若嘴唇弯起,她迫不及待想告诉他,她的计划。可是齐月现在还没能去报仇,还不是好时机,她闭上眼,语气里忍不住的雀跃:“睡觉吧,晚安。”
齐月回她:“晚安。”他现在已经不能没有这句晚安了,即使他睡不着,能听到晚安,心底也是舒缓轻松的。
第二日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齐月提前做好饭,等文若起来吃。
文若她昨夜睡得晚,等她醒来时,雨已经变小了很多,她吃完饭帮着把碗洗了,两人撑着伞出门。
雨滴滴答答地落在伞面上,将伞打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齐月偷偷将伞向文若那边倾斜,自己的肩膀上却湿了一块。
村头正有人要乘牛车去县城里,齐月给了几个铜板,两人换上牛车师父给的蓑衣,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地往县城里去。
今日下雨,县里人并不多,街道两旁摆摊子的人也少,齐月问了路,直奔目的地而去。
“你要给我买裙子?”文若一脸讶异地看着齐月指着店里挂着的成衣裙子,那是一件很鲜艳的裙子,浅黄色的布料看起来很柔软,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的文若,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裙子不便宜。
她悄悄扯了扯齐月的衣袖,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道:“我们现在钱并不多,先别买了,我身上这个就挺好。”
齐月执拗地不说话,文若又劝他:“等咱们再攒攒,去兴陵郡买也行。”
齐月还是不说话,两人僵持不下,文若只好让步,齐月一下子就高兴了,转身去买了这件裙子,将裙子包好,抱在身前。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是来给我买裙子的?”两人走在路上,文若问他。
齐月看着她,点了点头。
文若叹了口气,心里却是开心的:“好吧,我很喜欢,谢谢你。不过我们现在要去买些吃的了吧?”
齐月赞同,两人又朝着前面走去。
前面的街道上,不知发生了什么,围了一群人,文若路过,只听见里面有个婶婶大声哀嚎:“真是造孽哎”
文若朝前走,眼神却留了下来,她很喜欢听各种八卦。齐月看出来了,戳戳她,让她停下来去看。
雨已经停了,两人收起伞,朝人群里挤进去。
只见泥泞的街道上,坐着一个妇人,约摸四五十岁,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身旁的地上有一竹子做的木架,木架上躺了一个年轻女子,脸色苍白不知是死是活。
那妇人哀嚎着:“造孽啊,那孙家的小子不是人,骗了我家姑娘的清白,如今却不认,今日便要县丞的姑娘结亲了!”
“可怜我这孩子,身怀六甲,胎死腹中”
有围观者在外头说道:“还不怪你姑娘自己不知检点,否则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也有围观的支持母女二人:“孩子怎么来的?总不能是她一人怀上的吧?”
场面一度混乱,文若扯了扯旁边婶子的袖子,小声询问。
显然那婶子也是个爱唠的,叽里呱啦就将事情的原委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原来这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名叫小莲,今年不过十四岁,从小没了父亲,孤儿寡母地相依为命,本来日子是越过越好的,不知这小莲打哪儿认识了县里土豪的小儿子孙天。
这孙天长得人模狗样的,家里又有点钱,平时嘴里一套一套的,说出来的话能叫一众婶子婆子都听得腻歪的慌,更别说这小莲了,本就阅历不深,又是该嫁人的时候了,怎么能招架得住。
于是,那孙天哄着小莲又摸又亲,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就能直接上手,有好几次镇上的都瞧见了,有好事儿的也去劝过,可那丫头不听啊。
且那小莲的娘平时也是个泼辣的,没人敢去跟她说,生怕她拿着个砍刀就要出来砍人。
不曾想,小莲真是个不知事儿的,居然被孙天给骗取了清白,一直到肚子打起来,小莲娘才发现,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小莲娘怎忍得下这个口气,提着刀要去孙府闹事,只可惜,那孙府有权有势,给了几锭银子就将人打发了。
小莲娘不干,非要孙天那厮将小莲接过门,这时才知,孙天早前就与那县丞家的姑娘定了亲事,哪儿瞧得上她家这个卖猪肉的。
这下没法了,小莲娘认了命,收下银子想着孩子生下来就跟亲孙子一样养着,往后小莲不嫁人就是了。可没想到,县丞听了这事儿,找上了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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