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露出鱼肚白,早起的农家已经炊烟袅袅,樊音走到院门前轻轻叩动门扉,她本想直接去车站,既然有可能吃不了,那不如不吃也比兜着走好,但是她现在实在是又饿又渴还累,多一步都挪不动,多耽误一会儿都可能立地变竹竿。
农妇正在打扫庭院,很快就开了门,“大婶,我是到这里旅游的,昨天爬山迷路,被困在山上一夜,今早才找到下山的路,现在又渴又饿,能不能跟您讨碗水喝。”
“哎,快进来,快进来,你这闺女可真是胆肥,我们村里人都不敢一个人上山。”大婶边数落樊音边热情的把她拉进屋里。
“我也是一时兴起,上了山才发现山里还有大蟒蛇呢,可吓死我了,要不是我这两条大长腿跑的快,估计就成它盘中餐了。”樊音以前在自家村里也经常爬山,但是都是白天,而且随身都会带着雄黄,昨天她一心只想着快点救活郁离,什么准备都没有,大半夜看见那么大一条毒蛇,现在还心有余悸。
其实在山里遇到蛇是不能跑的,也幸好樊音耳聪目明,离的还有段距离就发现那条蛇,要不以她当时拔腿就跑那种反应,就是安上两个风火轮,估计也快不过草上飞。
大婶本来还担心樊音是个上山偷采山货的,听她说了这话才放下心,给樊音倒了杯水,“这要是上山采山货的看见那条大蟒蛇,估计就乐开花了,听老人说这山可不是一般的山,山里有好多个奇花异果、救命仙草,不过这些仙草旁边,都有巨蟒猛兽守护,你遇到的那条大蟒蛇,没准就是守护着什么呢。”
樊音默默听着大婶的话,心里暗自嘀咕:难道是守着参宝那个一百二十岁的小人参?人参生长缓慢,修成人形有一百二十年,但是修出灵智可能还得有上百年,这么说来也不是不可能,要不凭借自己不到一米七的大长腿,怎么能跑的过号称草上飞的大蛇,估计是知道自己无心采参,它也没想伤害自己。
“哎,我看这山穷山恶水的,没啥成气候的奇花异草,别人也就是道听途说罢了。”樊音可不想暴露了参宝那个小胖子,虽然那小子说话能噎死人,但是心地还挺善良。
“这可不是我瞎说,老一辈的村里人进山,还看见过小臂粗的人参,和大海碗那么大的灵芝呢。”大婶一边把热气腾腾的馒头拿出锅,一边和樊音唠嗑。
“那经常会有人进山采山货吗?”樊音有点担心参宝和竹公子。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们村祖祖辈辈守护这座山,采山货的都是外头来的,不过进去的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出来了也不是疯就是傻了,所以往后就没人敢打这座山的主意了。”
“这山这么灵吗?”
“这山叫丰都山,据说是连接阳间和冥界的驿站,进山的人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偶尔有活着回来的,也只会疯疯癫癫的嘟囔‘酆都城’这三字。”
樊音听的津津有味,男主人带着儿子这时正好从外面回来,大婶把早饭摆上桌,招呼樊音一起吃:“闺女,没啥好吃的,都是家常便饭,不嫌弃就一起吃点儿。”
打扰半天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樊音本来想拒绝,但是肚子实在不争气,只能尴尬的说到:“不嫌弃不嫌弃,就是给您添麻烦了。”
“麻烦啥,多双筷子的事。”大叔豪爽的接口,大婶也乐着嗔怪:“就是,难得有客人上门,闺女你可别客气。”
樊音道了谢和大家一起落座,开始还感觉有点抹不开面子,但是大叔大婶都是热情好客的人,没让樊音感到一点拘束,反而就像自家人一样融洽,说说笑笑间,樊音不知不觉的吃了两个大馒头、一个鸡蛋外加一碗小米粥,这可把大叔乐坏了,赶忙告诉樊音慢慢吃,不够还有,大婶则起身,准备再给樊音拿个馒头添碗粥,直到樊音发誓保证真的吃撑了才作罢。
酒足饭饱,樊音才注意到这家的儿子,自从进门就没说过一句话,长的挺斯文干净的一小伙儿,就是精神有点萎靡,戴着副眼镜一派文质彬彬,和大叔大婶的淳朴农民形象完全不一样,最重要的是,樊音发现他肩膀上坐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小鬼。
看见樊音看向自己,那小鬼还呲着一排黑漆漆的牙冲她示威,这忽然让樊音想起参宝告诉她的:别多管闲事,樊音悄悄把目光转向别处。
看见樊音注意到自家儿子,大叔自动打开了话匣子:“哎,我这儿子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本来今年毕业了就有一份相当体面的工作,而且婚姻大事也已经安排好了,同村老刘家的闺女和我儿子处了好几年,就等着今年毕业就给他们把婚事办了,可谁知那闺女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想不开,忽然跳河自杀了,从那以后我这儿子就郁郁寡欢,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我们只以为他是心重放不下,可是劝了半天不但没管用,这几个月还越发严重了,整天喊脑袋疼,还寻死觅活的,人也日渐呆傻,别说工作学习了,现在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医院去了也检查不出啥毛病。”
本来欢快的气氛在说到这家儿子的时候,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大叔唉声叹气,大婶偷偷抹眼泪。
樊音一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她感觉一定和这个小鬼脱不开关系,她又转头朝着这家儿子看去,这一看把樊音惊的查点没失声叫出来,她看见那小鬼正一脸得意的,啃这家儿子的脑子,知道樊音看的见它,它不但不怕还故意挤眉弄眼的向樊音挑衅。
在樊音看见这惊悚一幕的同时,这家儿子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抱着脑袋一屁股滚到地上,大叔赶忙把他扶进卧室,等儿子不再哀嚎才又出来。
照这样下去,傻了都是轻的,再过不了多久,这家的儿子性命都得丢掉了,大叔大婶人这么好,老年丧子对他们得是多大的打击啊,可是樊音就是想管,也不知道怎么管,而且告诉他们他儿子身上有小鬼,他们能信吗?
樊音想了想提议到:“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症,要不找找村里的神婆看看。”
大叔无奈的叹气,“看过了,今天早晨就是带他去扎针,一天三次,扎的时候好好的,一回来就犯病。”
大婶抹着眼泪到:“我们这么大岁数了,就这一个儿子,也不图他能光宗耀祖,哪怕养他一辈子,只要他好好的活着,我们也就知足了。”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光看这小鬼嚣张的态度,樊音就知道不好办。
“我能不能单独和他待会儿?”樊音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我从小学过点中医把脉,看看能不能给他调理调理。”
“好啊好啊。”“那敢情好。”抱着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的心态,大叔大婶一同应和。
“我只能试试,至于能不能治好···”樊音犹豫着该怎么说,“放心吧闺女,你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吧,能治好最好,不能也不怪你。”
樊音走进卧室关上门,对着小鬼说到:“人鬼殊途,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进入轮回,为什么附身到他身上,还吃他的脑子?”
小鬼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嚣张表情,看的樊音来气,对付小孩儿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对付小鬼也一样,“阴间有阴间的律法,你无故害人不怕阴律无情吗?阎王老子可不会因为你未成年而宽恕你,你不怕他老人家一把三昧真火把你烧的魂飞魄散吗?”
吓唬小鬼果然管用,那小鬼“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声音难听刺耳,震的樊音赶忙捂住耳朵,鬼哭狼嚎果然威力不凡。
樊音想好好和它讲道理,它哭起来没完没了,高分贝噪音惹得樊音心烦意乱,“别哭啦,再哭我一张符请来阎王老子灭了你。”樊音只能继续吓它,其实有没有这种符她都不知道。
谁承想,阎君他老人家的名号还挺响亮,这小鬼听樊音这么一说立马收音不哭了,樊音正要给它讲事实、摆道理上上课,这小鬼一个闪现窜到樊音面前,对着她的脸就张开了血盆大口,樊音下意识用手护住,小鬼身躯没有防备,直接撞到樊音戴着的是金镯上,瞬间“刺啦”一声,小鬼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在樊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场人鬼大战就结束了。
樊音走出房间告诉大叔大婶他们的儿子应该不会再继续恶化了,但是也很难再变回从前那样,不过具体如何还得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不再恶化就好,不再恶化就好,只要能保住命就行啊。”大婶说着就抽泣起来,这次是因为终于见到了曙光。
“我儿子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难道真的是癔症?”大叔对樊音也是感谢有加,不过还是忍不住询问病因。问的樊音一脸蒙,她到现在也是一问三不知,就连小鬼到底是走掉了还会回来,还是消失了她都没搞明白。
跟大叔大婶告别后,樊音偷偷在桌子上留下一百元钱,才踏上归途,事已至此,樊音决定在距离这个村子不远的市区居住下来,这样一来方既便看望竹公子,又可以观察那个小鬼的情况。
樊音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只是想跟小鬼沟通一下,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想解决办法,正好自己可以看见,如果不闻不问的走掉,樊音实在于心不忍,可是参宝明明警告过她,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这应该算助人为乐,而不是多管闲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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