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刚下过雨,邓萱进来时,李不凡清楚的看到她头发上的雨珠。
她坐在窗户下,外面照进来的微弱地光,打在她的身后。
李不凡看到她的衣服有些湿,粘在身上,额头也沾着几缕青丝。
脸部有些看不清,只看得到一双明亮的眼睛。
“我知道你可能讨厌我。”邓萱盘坐在地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能会觉得我很刁蛮,不过没关系,很多人都这样认为,我也不介意。”
“我过来是因为你这里灵力浓郁,我想在这边修炼。”
她淡淡地说着,解释她突然过来的原因。
李不凡耸了耸肩膀,坐回床上,脸上有一丝不悦。
“可是,这里毕竟是我的房间,你总不能每天晚上都过来修炼吧。”
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而邓萱那因为是窗户下面,李不凡还能看清她的侧脸。
本来她已经闭上的眼睛又睁开。
“这里是我家,再说我们是表兄妹,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随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李不凡很不习惯身边多出一个人,即使邓萱真的在修炼,他也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一样。
这样让他很难集中精神修炼。
过了一会,邓萱的声音又在房间里响起。
“找我们家借钱这种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提出来了。”
语气有些冷淡。
李不凡轻声应道:“知道了。”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但是李不凡反而平静了下来。
然后他的耳边传来了邓萱起身的声音。
李不凡睁开眼,看到邓萱坐在他身边,两人一起盘坐在床上,身后靠着墙。
“我也不是小家子气。”
“而是家里真的没钱了,而且有钱我也不希望借给你。”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李不凡的脑中一阵眩晕。
她在哭。
李不凡大脑一片混乱,他没有接触过女孩子,更加没有见过女孩子哭,顿时慌张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邓萱的声音仍在继续。
“十年前,家里出了事,我那个时候五岁多,现在还有许多记忆。”
“家里的师兄师姐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只剩下关双双以及另外两个姐姐,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师兄师姐去了黑虎道观。”
“我亲眼看着父亲日渐消瘦,日渐萎靡,家里的钱、珠宝、灵石早已被那些人搬走。”
“要不是地窖藏有粮食,我们一家早就饿死了。”
“那一年,我学会了不再随意哭闹,不再扔掉不喜欢吃的肥肉,不再每天等着别人给我穿衣服。”
“那一年,我看到平时威风凛凛的父亲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看到平日温柔美丽的母亲整天为了生计发愁。”
“这十年来,母亲每天五更起,推着小货车去到夜市买小吃,原本白嫩的皮肤慢慢变得枯黄。”
“直到近几年,她用存下来的钱开了一家珠宝店,我们的日子才真正好起来。”
“而父亲也开始慢慢地重新面对生活,可以说我们的家就是母亲撑起来的。”
“我长大后,一面每天辛苦修炼,一面帮着母亲处理店铺。”
“我希望,我能快点撑起这个家,我不希望母亲太辛苦了。”
“可以说,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每一个人都了不起。”
“那天我要买衣服,你知道吗?这时最近才有的事,我们一家好不容易可以不是过年也买一件好一点的衣服了。”
李不凡微微有些动容,苦难他也经历过,他一侧头,看到邓萱脸上奇怪的表情。
一边留着泪,一边在笑。
“可是,我们一家辛辛苦苦赚的钱,你凭什么过来住两天就要带走三千灵石?”
“你没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你凭什么一过来就收下母亲给的灵石?”
仅仅瞬间笑容消失,说着她又突然语气激烈起来,说完瞬间又停了下来。
李不凡突然感觉到一丝羞愧,他低下头,不再去看旁边流泪的女孩。
“对不起。”
邓萱曲起膝盖,将头埋进胸口和大腿之间。
“我与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不要再向我爸妈要钱了。”
“父亲和母亲都是很温柔的人,你张嘴了,他们能给你都是会给的。实在需要钱,你可以自己去挣。”
“道观虽然落寞,但是这些年也有一些老客户给我们委任。”
“我那件衣服其实也是我帮母亲管理店铺应得的。”
说完,她又不再说话了。
夜里安静地可怕,雨也停了,夜也深了,什么都睡了。
李不凡听完邓萱的话,一时也不知要做什么。
正想继续修炼,一旁的邓萱又张嘴道:
“今天的事,别和别人说,特别是我哭的事。”
说着,她还举起了拳头一拳锤在李不凡的肩膀上。
想来可能是因为李不凡免费看到自己哭的样子了吧。
“我讨厌关双双。”
李不凡听到关双双,立马竖起耳朵。
“也许你们男人很喜欢那种一遇到陌生一点的事就害怕,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的女孩。”
“但是我最讨厌她这种人。”
“她比我还大,但是我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辛辛苦苦在改变这一切。”
“可以说,家里每一个人都变得更好了,除了她。”
“十年前,她害怕,十年后,她依然害怕。”
“我知道你对她有好感,但是我不明白,她就像是一株含羞草,什么都怕。”
“小时候,我和她一起外出,有小孩子欺负她都是我帮忙教训的,但是问题是,她比我大啊!”
这时李不凡突然想起夜市时也是自己一个凡人在保护身为修真者的她。
现在想起,觉得十分的离谱。
“而且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是如此。”邓萱依旧在继续述说。
“一株含羞草,在凡人的世界都难以生活,更何况在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
“我不能理解,这样一个人,她不能承担任何责任。”
“我以后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顶起太平道观的,而她以后还是一株含羞草,什么也做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极奇讨厌她。”
邓萱慢慢地说着。
李不凡早已没有了修炼的兴致,他一直很用心地听着邓萱的话。
而邓萱也很柔声地说,说起以前,说起以后。
李不凡时而也和她说一说自己的传奇。
但邓萱听后总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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