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八岁时,已经能将基础剑法使出些模样了。丽姬,依旧还是那么美丽,总是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意味在沉淀,不知为何,连之时不时地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悲哀。而嬴政,韩国、赵国、魏国、楚国皆以灭亡,大秦的铁骑预备挥向吓得迁都的燕国。燕国的太子丹曾经和嬴政一同质于赵,按道理讲二人怎么也该有些共患难之情,然而,嬴政却是极厌恶于这个昔日的朋友。不仅在秦国时苛待于他,更是在燕丹逃回国后震怒,欲要发兵攻打燕国。后来,连之第一次见到了天明的父亲,也是最后一次。

    燕丹归国后燕王很是不安,极度害怕秦国的铁骑挥兵城下。于是他杀了背叛秦国逃亡燕国的大将樊於期,并割下其头颅,与燕国督亢之地的地图一并装好,欲献往秦国。随着燕国使臣到达咸阳,连之偶然间发现,盖聂经常性地离开自己的府邸,秘密地前往一处隐秘之地。为什么还会注意他呢?大抵是一种不甘心吧。这一次,连之悄悄地跟上他,在一处幽深僻静的巷子中,连之见到了荆轲。荆轲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长着一副很开朗活泼的面容,性格却很豪爽义气,为什么甫一见面连之就能知晓他的为人呢?因为在盖聂席地而坐后,荆轲想看他后方,嘴里说道:“还请朋友出来一见。”连之慢慢走出来。

    看着他的脸,连之突然觉得有些面熟,她看向盖聂,盖聂双眼也看着她,然后他微微点头。荆轲看见盖聂的神情,心中微动,而后他拿出三坛子酒摆在三人面前,一边摆着一边说道:“相逢即是有缘,既是盖聂的朋友那边也就是我的朋友。来,请喝。”说完,他哈哈大笑。盖聂自顾自地拿起酒坛往嘴里灌去,连之看了看荆轲,又看了看盖聂,吞了吞口水说:“我答应过别人再也不喝酒的,但是,你们也不是别人,我就尝尝味道好了。”说着,细白的手指伸向纤小的酒坛。

    一旁的荆轲在和盖聂说着一些事情,二人皆没有在意喝酒的连之。直到打更人的声音传来,他们这才意识到夜已深沉。盖聂站起来喊了一声连之,连之却没有丝毫回应,他走向前看去,连之早已红着一张脸双目紧闭地醉倒在地。他轻轻一碰连之,连之身体立马往外倒去,他连忙上去扶住她,荆轲看着盖聂着急的动作不禁会心一笑,下一刻他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阴沉下去。因着连之这个醉鬼在,再往后的事情只能另找时间谈论,二人对视一眼,就此告别。

    微风和煦,阳光明媚。当连之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处于盖聂的府邸中,这正是当初自己住过的那间屋子,一切陈设和她离去时一模一样。连之缓缓走下床,宿醉感让她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像一只行走的小鸭子。一旁捧着洗脸水的盖聂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连之迷迷糊糊的双眼,闷笑声渐渐变高,转为大笑。他是真的觉得这样的连之实在是太可爱了。听见他的小声,连之逐渐清醒过来,然后一把抢过脸盆,奋力地将盖聂推出门外。

    她将脸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蓦地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手下的皮肤在不断发烫,她都能想象到自己的脸是有多红了!真的是太丢人了!她真的真的真的以后再也不碰一滴酒!不知道过了多久,连之砰砰乱跳的心脏平静了下来,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而后推开房门。盖聂正在院子里练剑,听见门开的声音,他收起剑向连之走来。

    “可曾好些了?”

    虽然知道他在关心她,但连之还是没好气地道:“好多了!特别好!”闻言盖聂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眼角微光处瞥见连之气鼓鼓的脸颊,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连之撇了撇嘴,不想再理他。

    这时,连之想起了什么,犹豫不安地问盖聂:“他就是这次燕国来的使臣?”盖聂有些踟蹰地点了点头。

    “他和天明真的好像,我指的是性格。”连之忍不住地问道。

    “嗯,他就是天明的亲生父亲荆轲。”盖聂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只是,连之吞吞吐吐:“那丽姬?他要不要去见一见丽姬?”

    片刻后,盖聂回答:“我问过了,他不想见。”

    是不想见,还是不能见。连之知道荆轲的到来并不仅仅是献地,一个剑客来面见敌国的皇帝,能有什么好事呢。但连之一点也不着急,罗网在赵高手里已经很多年了,甚至据说其中还有手持绝世名剑的六剑奴,可是,韩非的死因他是一点也没有告知连之。连之绝不相信他们什么都没查出来,除非嬴政不准许。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

    二人渐渐沉默,眼见盖聂要离开,连之语气含糊地问他:“如果有一天,天下一统,你会离开这里吗?”盖聂继续沉默着,嘴角微动,细不可闻的声音传来:“不知道。”连之低头微笑,欢快的声音响起:“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那能不能带我一起离开?”这回盖聂彻底失了声。许久许久,连之都没有听到盖聂的回答,作为回应的是盖聂离开的脚步声。

    她看着脚下的土,一滴水珠落入尘土,晕开了周围的土层,要下雨了。连之冒着大雨来到丽姬的宫殿,整个人湿漉漉地,像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猫。丽姬唤她去换身衣服,她呆呆地听着丽姬的命令,然后,换好干净的衣衫捧着一碗姜汤睡在美人榻上。丽姬握着她的手像知心姐姐一样看着她,和蔼的眼神只静静地看着。连之拉了拉她的手,轻轻地在她耳边说:“荆轲是这次燕国的使臣,你要不要见见他?”丽姬眼神中涌出一丝喜悦,随即又被悲哀掩埋,她摇了摇头。

    连之很是不解,为什么两个人很相爱却都不愿意见彼此一面呢?这回丽姬没有告诉她答案。很快,连之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荆轲实在是一个很喜欢喝酒的人,他自称酒仙。当连之走出王宫时,一个陌生的人叫住了她,他拱了拱手说:“有个人想要见你。”连之头也没有回,踏着脚步就要离开。那人随即又说:“是荆轲阁下。”连之顿了顿,说了两个字:“带路。”

    彼时,荆轲坐在一家酒店边缘的一张桌子上,桌上尽是空空如也的酒壶,他一边喝着酒一边高歌,很是潇洒快活。其实,这座酒店周围已经被燕国的人团团围住,根本不会有别人来再来这里。连之坐在他身旁,只看着桌上的酒壶发呆,荆轲抹了一把嘴,停下歌来小喝了几口酒。酒店里一个人也没有,连之听见荆轲说:“她还好吗?”连之抬头看了看他:“至少锦衣玉食。”荆轲缓缓放下酒壶,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连之不再想坐在这里,就在她想起身之时,却听见荆轲问道:“他呢?天明他还好吗?”连之眼眶有些发涩,语气很平静,她回答道:“天明和你性格很像,且于剑道上的天赋也很出众。”她看了看放在一旁的荆轲的佩剑,它叫残虹。荆轲苦笑道:“千万别和我一样才好。”连之没有说话。

    随后,荆轲站起来对着连之行了一礼,连之吓得也立马站起来对荆轲回礼,只见荆轲满脸苦涩地说:“此去不知是生是死,只望连之姑娘能护卫丽姬母子。”连之连忙说:“你且一切放心,我必会保护好她们。”听到这一句话,荆轲又坐了下来喝起了酒,自顾自地唱起了歌。

    这大概就是他最放心不下的吧,连之走出酒店,看着酒店背后映着的黄昏,真像是英雄最后的挽歌。她最后看了一眼荆轲,背上双剑,缓缓离开。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这个孤独落寞的剑客。她知道,像荆轲这样的人来到这样的地方必定要做一件举世震惊的大事,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当初和嬴政只是个交易而已,更不用说这桩交易有一方从未兑现,嬴政一直在瞒着她!她会想办法得到最后的结果的,在此期间,嬴政是死是活,与她何干。况且,随着四国已灭,连之发现,嬴政和韩非说的话似乎并没有被真正履行,覆灭的四国人民依旧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每灭掉一个国家,就会有无数的美女被充入嬴政后宫,会有无数的民夫为他在咸阳盖这个国家的宫殿,连年的穷兵黩武在慢慢地耗尽这个国家。

    如今燕国的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怕是六国潜藏的精英都会蠢蠢欲动。连之漫无目的地逛着秦国的街道,心里想着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其实,她一直有些迷茫。

    很快,就到了燕国使臣进献地图的日子。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天气,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随着一声声沉重的号角声响起,燕国使臣郑重地走进大殿,嬴政身着黑色衮服,头戴黑色冠冕,手握天问长剑坐在高高之处,俯视着底下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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