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在哪……
吾……又是谁……
男子欲睁开自己的双眼,可他的身体却是用不上劲一般,始终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
他感受着身体下坠的感觉,似乎想要探手抓住什么东西。可是他张开手,却是什么东西也抓不住。
好痛……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说话,可是确是不能如愿——
这具身体似乎也只有意识是属于他的,可是这意识也是如此的飘渺……
唯一有实感的意识却似无根之叶,是那风暴中孤独的迷茫……
对于这种撕裂的感觉,他却是早已经麻木。
而此时又看男人的身上,却早已挂满了无数的裂痕。那些裂痕有大有小,浓浓的死气从中不断溢出。
看那裂痕慢慢扩大,慢慢地化为飞灰,最后所湮灭在这虚空之中。
金色衣袍化为浅浅金光飘散,那漆黑的长发如同魔神乱舞,而男子就像是那九天之上的魔神。
不过这个魔神此时却是全身破碎,被无尽的死气所笼罩,自九天之上坠落……
天地间……似唯此人也,那具破碎的身体仿佛成为了这无尽茫茫世界的中心。
下坠的这段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已经习惯了这种逐渐破碎消失的感觉,反而时间越长对他越是一种煎熬。
想抬起手,想去触摸……可他的指尖却是已经化为了飞灰,湮灭在这虚空之中。
无尽狂风刮过他的面颊,如刀削般的脸此时却早已破烂不堪,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狂风似剑,滑过他破碎的面,不时卷走几块破碎,卷走他的思绪,这让男人感觉自己的意识离自己距离越来越远。
意识即将坠入深渊之中,男人感觉自己的存在越来弱,越来越朦胧,而他并不抗拒这种感觉。
他的意识没有任何反抗,没有不甘,没有挣扎……而是就这样所迷失,所沉沦……
吾……是谁……
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弱,身子似乎也要完全破碎于虚空。而其身上那浓烈的死气,竟足足染黑了半边天!
在男人的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个念头慢慢清晰,像是用刀狠狠的刻在他的脑中……
那是如此的猛烈的冲动!他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他竟是如此的迫切,这么想要睁开眼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想法,但这个冲动却是他在这混乱中唯有的一丝清明!
!!!
男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睁开他的眼,去看一看生命中世界最后的模样!
这一刻,实为疯狂!
这是一个破碎意识的最后挣扎!!
不知从何而聚的力量,让他的眼睁开了一条缝隙,随着眼睛的逐渐睁大,他眼中的黑色也是越来越深邃。
如同深渊般漆黑的眼睛,如同万丈深渊,又如洪荒猛兽………是如此的眼。
这双深邃的眼睛一睁开,那漫天死气竟有丝丝破碎之意。
但是此时这双深邃的双眼却又是如此的无神。
被斩开的苍穹?
面对那破碎的苍穹,男子意识也不过仅仅摇晃一下。
他的黑眸里映出了那破碎的苍穹,而破碎的苍穹之后,则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任何的颜色,仿佛不存在任何事物。
看那玻碎的苍穹,而那苍穹之后,似乎藏着一双眼睛……
破碎的苍穹后似乎也同样存在着一只手,但那一只手却因为某些原因又无法伸出,只能无奈看着男人从苍穹坠落。
许久,竟有一滴水珠至破碎的苍穹之后滑出,竟有几分似人垂泪。
而男子却是默默看着破碎的苍穹,无言。
看得见,看不见,这些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男子慢慢地合上了迷茫的眼。
而那漫天的死气,却也变得肆意起来,变得更加的深邃,邪恶。
随后不久,那水珠便快追上了男人破碎的身体。
水珠所到之处,那无尽的死气便却退散开来,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
而男人似有感应,想要伸手握住那水珠,但是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经破碎湮灭。
滴答……
最后,水珠滴轻轻的落在了男人的面庞上,不留一丝痕迹。
水珠如无物,没有丝毫重量,似一道印记,消失不见。
而男人却能感觉到那水珠滴落的感觉,就像是滴落在意识的最深处,溅起了阵阵涟漪。
这是悲伤的情绪吗?
汝,为什么悲伤……
汝……是谁?……
男人似乎想再一次睁开眼睛,可身体却是再不受控制。
黑暗的深渊,终究将这最后的一丝清明所吞噬……
而这一瞬间,似乎成为了永恒——
…………
滴答……
“……闲……云……你……快……醒……醒……”
这一道微弱的声音打破了黑暗里的宁静。
滴答……
滴答……
那女子的声音如同一道微弱的光,不断敲击着这片黑暗,为这无尽的深渊打开了一道缺口。
我……是闲云……
我刚从崖边摔下来……
……
闲云的意识慢慢苏醒,同时也回忆起了所发生过的事。他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然而却是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
在疼痛的刺激之下,闲云的意识猛的苏醒过来,也不再模糊不清。
“嘶~~”
闲云倒吸一口冷气,整张脸都变了形,回过神来才发现口里面有着一股血腥味。
此时闲云的全身满是损伤,沾满了鲜血,体内的骨头更是不知道断了多少。
闲云嘴角破裂,挂满了鲜血与内脏碎屑。五官也渗出了丝丝鲜血,整个人样子很是恐怖。
闲云微微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血红。
滴答……
一滴水珠一样的东西砸落在闲云的脸上,湿润了闲云的脸庞。
泪?
“闲云!你终于醒来了!”
一道紧张欣喜的声音传入闲云的耳中。
“鹤……鹤?”
闲云下意识的呻吟地叫出了这个名字,脑海中不禁浮出她的模样。
哪怕现在看不清她的模样,可依旧能想象得到她的雪白容颜。
“呜呜……我……我……还以为……”
白鹤的声音里面透出焦急和担心,如果闲云出事了,那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她也无法想象失去他之后的日子会是怎样。
说罢,又是一粒泪珠砸在闲云的脸上。
还好闲云已经是灵初修为,这才勉勉强强保住了性命。也多亏白鹤治疗及时,利用丹药镇住了伤口,然后为他运功疗伤,这才捡回一条命。
感受着脸上的湿润,闲云一阵心疼,强忍疼痛抬起手。
他手臂摇晃,不时有几滴鲜血落下。而最终,闲云将自己的手轻轻握住白鹤正在运功的手上。
白鹤的手就如丝绸一般细腻,闲云感受着手中的温玉,裂开的嘴角微微上扬。
“鹤鹤……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闲云闭上双眼,感受着手中的温度,回忆起梦到的东西……
“我梦到我在很高的地方落下……然后……整个人好像都化为了无数的碎片……”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么东西,感觉好痛……
闲云感受着心底的刺痛的感觉,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一点,我这是怎么了?
“哼!不高才怪!从那么高的崖上掉了下来!”
白鹤气鼓鼓的说道,感受闲云微微加重的力量,心中也不禁多了一份心疼。
闲云清晰的感受着身上疼痛的慢慢消减,他不禁感叹这一枚丹药的霸道。不必说,能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定是师傅留下来的那枚琉璃仙宝丹救了自己一命。
白鹤,与闲云一样,是被潜龙宗长老枯木在外游行所收回来的弟子。两人年龄相同,都是十七岁。
潜龙宗是玄铁山海一片的一流宗派,实力数一数二,极具话语权。
虽然在整个天仙界排不上最顶尖,比不过那些传承万年的宗门,但实力还算不错。
整个天仙界宗门无数,潜龙宗也能排进上流,可见实力不凡。
潜龙宗有长老近三十多,每一个长老都有单独的山峰,跟随长老修行的弟子则一起在那座山修行,而没有被收入长老门下的弟子则统一在山下所修行。
闲云白鹤师从枯木,枯木也是长老之一,自然拥有自己的山峰。但枯木收徒不多,座下唯有两人,也就是闲云白鹤,而且这两人还是从外面收来的弟子。
枯木许是年事已高,动了收徒的心思,想要有人继承自己的衣钵。人虽老,可眼光依旧毒辣,闲云与白鹤两人也都是天资不凡之辈。
所以说这座大山里就只有三个人。
而虽然有三个人,但山里却看不到枯木的影子。枯木都是将功法丢给他们,偶尔指点几句,经常消失不见。
闲云白鹤十岁拜师,先是打了五年基础,让身体可以承载灵力。
然后十五开始修炼灵力,算算时间,两人已在山上一起生活了七年之久。
两人都是孤儿,都是在枯木游历天仙界这一段时间先后收来,两人运气好被带入了潜龙宗。
今日两人在山上照常练剑,而白鹤则看到崖下有一朵珍惜的药花,生的是五彩斑斓,奇异无比。
虽在山上修炼许久,但此地也是不常来,两人没想到此地竟然有一朵这样的花。
山上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好看的东西更加少,白鹤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花,便很是激动,所以拉着闲云一起看。
闲云见白鹤如此高兴,又想起师傅刚传授的步法,便一阵心痒,想将它摘下。
却谁知出师不利,他一脚落空摔下悬崖,然后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虽然是从半山腰掉下来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闲云却是依旧捡回了一条命。应是上天眷顾,运气非凡,他才得以保下一命,不然连那一枚琉璃仙宝丹都救不了他。
“鹤鹤,那朵花呢?”闲云轻声询问道。
闲云记得当时花是在自己的手里,随着自己一起落下悬崖,可自己的手上却什么都没有。
“哼,还不是因为那一朵花!应该是飘到哪里去了。”
白鹤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而闲云已经可以想象的到她脸上是鼓起的表情,不禁嘴角一勾。
七年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呀……
就这样安静的躺着,闲云的思绪变得缓慢,脑海里的画面不禁回到七年前……
他从小就没有父母,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从哪里去。
就这样没有目的,盲目的活着。
他,活得是如此的迷茫。
他不知道是自己是如何活到人生中第十年……
那时他像一只野兽,冷酷而没有感情,是孤狼,孤独的行者。
而有一次他在被野犬撕咬奄奄一息的时候,在最后一刻,他遇到了改变他命运的人——那就是枯木。
枯木救起了他,为他疗伤,给他食物,并且将他带回了潜龙宗……
闲云以前不怕死,反而认为死是一种解脱,是一种结束……但是直到遇见了师傅和白鹤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人痛苦,但他们也会执着的活着——
人,总要找到活着的目的,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哪怕是曾经最不怕死的闲云,也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害怕。在鬼门关里绕了一圈后,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了恐惧的滋味。
他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死亡的世界里,自己会孤身一人。
明明曾经已经尝尽了孤独,食尽了寂寞,可是如今却……
他不禁自嘲一笑。
闲云的心第一次如此的平静,他感受着手中的细腻,情不自禁的往白鹤小手上费力的捏了一下。
“不许乱动!给我安静的疗伤!”
白鹤气鼓鼓的说道,但却并没有松开闲云的手,依旧安安静静的地帮闲云修复伤口。
柔和的灵力不断在闲云体中轮回,修复受到严重冲击的的内脏。
灵力柔和,延绵不绝,这正是枯木的功法——云海诀。
而闲云所修的云海诀则是与白鹤的略微不同。闲云的灵力同样是延绵不绝,但是灵力更锋利更尖锐。
每个人所修炼的功法都受自己性格影响,虽然修炼一样的功法,但是不同的人修炼出的效果却是完全不同。而闲云所修的功法则更为尖锐,更具攻击性,不同于白鹤的柔和。
闲云感受着自己手中的温度,而白鹤也在专心疗伤,就这样安静许久。
“闲云,你感觉身体好一些了吗?”白鹤的声音透露着关心,打破了安静。
“嗯,感觉好一些了,虽然还是那么痛……”
“还不是你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这次吸取教训了吧!”
“好好好,别生气,下次不会了。”闲云向白鹤保证着,正色说道。
“哼!那就好,你再服下这几枚丹药,等伤势稳定下来,我再带你上去。”
白鹤刚说完,便从小瓷瓶里取出几枚玉白色光滑圆润的丹药,足有一枚指甲盖那般大。
“快点张开嘴。”白鹤柔声说道。
说罢,白鹤便将这几枚丹药送到闲云嘴边,催促闲云张开口。
闲云老老实实的张开口,等待白鹤将丹药喂到自己口中。
白鹤轻轻将丹药放入闲云的口中,然后又运功,帮助他炼化这枚丹药。
这几枚丹药效果奇好,药力所过之处,闲云的伤势都得到了极大的稳定。
闲云破碎的十二大经脉在几枚丹药下也慢慢愈合,小经脉也在慢慢重新生长。
十二大经脉慢慢复苏,闲云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一丝丝力量,他便慢慢地从口鼻吸入四周的灵气。
同样是云海诀,闲云将灵气在自己体内小心运转一个个轮回,慢慢将其转换为灵力。
延绵不绝的灵力翻起一阵阵波浪,波浪的每一次翻涌之下灵力的势能越来越大,后浪推前浪,与白鹤的灵力互相交织,掺杂着药力修复身体。
“咳——”
不久,闲云便一口污血吐出,那暗色的污血则顺着闲云的嘴角所流下。
这一团污血一吐出来,闲云感觉整个人都精神多。
闲云动了动身子,身子依旧有些疼痛,闲云挣扎着用手想撑起身子。
然而刚起身到一半,可手臂一疼,闲云又躺了回去。
“你还是这样倔强。”
白鹤看见闲云想努力挣扎起身,不禁有些想笑。
多亏了那一枚琉璃仙宝丹,闲云的状态好了很多,再次睁开眼时,他眼前的事物却变得清晰起来。
白鹤美丽的容颜却是映入眼中,乌发如漆,肌肤如玉,尖尖的脸,一张雪颜下有着清澈的双眼,秀气挺立的玉鼻,小巧圆润的粉唇。
白鹤的眼里透露出十足的担心,那指责的目光到了这张可爱的容颜之上,却是没有一点威胁的气势,也变得成为迷人的一部分。
白鹤身材高挑,体态轻盈,身上是一件雪白的长衫,而雪白的长衫上却有着大片血迹,这些血迹在雪白的对比之下却是如此的刺眼。
“好了,我拉你起来吧。”
白鹤掩口清脆一笑,微微弯腰,一只手背后,另一只手则对准了闲云,俏皮的看着他。
看着白鹤雪白的手心,闲云撇了撇嘴,将手伸向白鹤。
白鹤轻轻的将闲云拉起,将满是鲜血的闲云抱入怀中。
将闲云抱入怀中后,白鹤轻轻把头贴在闲云满是鲜血的脸上,随后将嘴唇凑到闲云的耳边。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白鹤抿着嘴唇,耸了耸秀气的鼻子,在闲云的耳边略显委屈的说道。
白鹤柔弱不安的声音传入闲云耳中,闲云一阵心疼,靠在白鹤的身上,同样轻轻抱住她。
“我再也不会了。”闲云尽可能的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回应着白鹤。
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白鹤,我很感激你,还有师傅……
从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为什么所奋斗,但是直到遇见了你们……
白鹤,师傅,我要成为天仙界最厉害的一群人!
闲云的眼睛变得尖锐。
这,就是我的目标!
—————我是分割线————
这一章就是本书故事的开始,属于少年故事的开始……
潜龙宗少年如何书写他一路上的神话?成为最强?
潜龙宗不是终点,天仙界亦不是终点。
这条路很长,这是一个扑朔迷离的故事,或许成为最强,他才能找到他的真相。
这是书中少年的故事,也是我创作的故事,或许离完结那天还有很远,但我还是希望有人喜欢我写的小说,这将成为我这一路上的动力。
或许还有不足,但我相信我会写的越来越好,也慢慢变强,这也是属于我的成长。
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希望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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