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眼下这具尸体不凡,暂时只能验出一些基本信息。”
苏念清冷的声音将有些怔愣的五老拉了回来。
他看着苏念镇定的脸色,心中有些异样。
他果然是老了么,现在连一个年轻人都不如了,也不知是这后生性子就是如此还是如何,他是不是太淡定了一些?
不过自己原也是看重了他的这份谨慎从容才选择让他一起来的。
“好,你可是会?我人老了,眼睛都花了,精神也不太好,你若是行,那我就来记。”
五老试探的出声,苏念微微点头,五老见状拿起一侧的本子跟笔等着苏念说话。
苏念微微示意,而后清冷的声音就开始响了起来。
“死者,年十八,身高六尺七分,死因暂时不详,口鼻五官皆无异样,生前为秀才,死亡时间午时一刻。”
苏念一边说一边不停的在检查尸体的周身。
她抬起死者的手,耿炎是个读书人,没干过什么重活,他的手细长白皙,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指缝中也很干净。
柳扶风传回来的信中说扬州死的人手中拿着万年青,万年青属水,那耿炎手中势必也拿着花,属火的花种类繁多,就是不知拿的是何种花。
“五老,不知耿炎在被抬回来时手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苏念微微扭头看向五老,五老点了点头,道:“有,是一株桃花。”
苏念身子一顿,眼中闪过一道深思,又出声询问:“五老,我刚来黄州,对这边的药神节还不甚了解,不知黄州百姓祭拜药神的时候手中一般都会拿什么花啊。”
“种类很多,都是百姓自愿选的,有木槿,红桑,红杏,丹桂,桃花,夜来香等等。”
五老不知苏念问这些为何,但想起之前他在耿家村的时候这后生也曾盘问过村民,一时间眼中带了一丝期待。
苏念点头,又将视线看向了耿炎的手上,他的食指跟中指的第二关节处有些许的红痕,还有一丝硬茧子。
耿炎是一个书生,又不做农活,手上不应该会有痕迹,即便是砍柴烧火那伤痕也应该是在虎口处,而不是这处。
看着红痕跟茧子像是刻刀刻出来的。
还有,既然是一场献祭,桃花属火,木槿跟红杏等花也属于火,为何在这么多花中耿炎偏偏选中了桃花呢。
他今年十八,听说还未曾成亲,这个年岁在古代已经属于晚的了,但虽然未成婚,未必没有心上人。
“五老,您可是耿家村的人啊。”苏念放下耿炎的手,眼睛微微睁大。
五老点了点头,正是因为他是耿家村的人,所以耿老汉的案子自己才会被请去。
“那耿炎您可认识,昨日耿家兄弟恰巧说了一些耿炎的事情,他虽未成亲,是不是有了什么心仪的姑娘。”
苏念话落,五老眼中带着深思看了过去,他不信这后生是凭白说出这话的,那他又是如何知道耿炎有心上人的?
“有,你也认识,正是里正家的女儿杏花,耿炎家中原来有一老母,后来病死了,他老母死后对耿炎的打击很大,且一直以来都是他老母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后来他母亲去世后就没人照顾他了,这耿炎被他母亲宠的一心只会读书,竟是连生活常理都没有。”
“也可能是因为他母亲去世,他后来科考接连失利,自那以后他事事不如意,一连落榜,原本村子中的人都以为他能高中,后来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而耿炎心悦杏花,后来他一连失利,里正也就不允许二人再往来了。”
五老叹了口气,都是造化弄人啊,眼下耿炎惨死,还弄的这么诡异,连他都没想到。
他从仵作的位置上退下来后,生活在耿家村,也见过耿炎几次。
原本一个好好的男子,后来竟变得那般阴郁,若不是他的尸体如此古怪,他都会以为是耿炎想不开自杀了。
“五老,眼下单从这具尸体的身上是看不出什么了,还要从他身边的熟人以及亲近之人下手,我想,他的死或许另有内情。”
苏念盯着耿炎的手看了一会,而后想要扯过一旁的白布将尸体盖上。
或许,她应该写封信回京都,问问姻蕴这到底是什么咒术,亦或者不是咒术,是灵术。
想起姻蕴之前那改人容貌的秘术,苏念长叹了一口气。
突然,正当她想要将尸体盖起来时,外面射过来了一道强烈的光,不知何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这天竟是罕见的出了太阳。
阳光从窗户缝中照了进来,只见耿炎的左手臂上突然现了一片红痕。
苏念盖白布的动作猛的一顿,五老也看见了那红痕,跟苏念对视一眼,二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严肃之意。
她怎么忘了,这太阳可是天下至阳至火的东西,若是尸体有什么古怪,大可以将尸体搬到眼光足的地方晾晒。
五老到底验尸多年,这个道理他岂会不懂。
二人将桌子往旁边挪了挪,趁着窗户中射进来的光,那尸体的手臂上更多的红痕显示了出来。
这好似是一个献祭图,尸体的手臂上出现了五个角的星星一般的图形,其中一处画着一个太阳的模样,另外四个地方则是水花,月亮,山丘以及林木。
果然,苏念先前的猜测没错,也就是说要想验出这些尸体身上的痕迹,务必要以属性来看。
阳光,月光,土,水,还有山丘。
现在火,水,土都已经集齐,还差金跟木,所以若是要阻止接下来这场的献祭,势必要从三具尸体上推算端倪,破坏掉这场献祭。
“这是,这好像是一张献祭图。”
五老喃喃自语,可是他想不通这等古老的术法为何会突然出现,难道耿炎的死另有古怪?
“五老,您说献祭?”
苏念猛的抬头,眼睛紧紧的盯着五老,五老在苏念的注视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十五年前,我跟随师傅验了一桩奇案,死者也是这般浑身没有一个伤痕,胳膊上却画着一个星星痕迹。”
“当时师傅还没去世,正巧我家中有事,验尸我就没去,那案子十分棘手,是黄州三十年来唯一一桩悬案,后来师傅他老人家出了意外,那案子也不了了之,成了遗憾。”
五老说起往事,神色有些朦胧。
他验尸三十几年,那桩案子成为了他跟师傅唯一的遗憾。
师傅去世前曾经跟他说过几句,当时他忧心家中的事情,也没在意,眼下相同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他一定要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五老,不知当时可是留下了什么笔录?”
苏念眼中的雾气越来越多,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背后还有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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