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辞用了很久才恢复好情绪。
可能她跟沈赐, 注定有缘无份吧,何况这封信已经逾越了十年光阴,她再去追寻因果, 似乎也只是庸人自扰。
她不会打扰别人的幸福。
何况这些年过去,她对沈赐的爱意也逐渐消弭,时光最是公平, 能不知不觉间抚平伤痛。
没能和沈赐有段故事, 她只觉得遗憾。
遗憾之余, 也没有其他的情感了。不过叶书辞仍旧是满足的, 至少漫漫光阴里,这场暗恋并不是单箭头。
叶书辞用冷水洗了把脸,奶奶忙烤鸭店的生意, 她也没让自己闲着,收拾起各个房间的卫生。
奶奶房间的抽屉没拉好,叶书辞帮着把抽屉关上, 余光注意到满满一抽屉都是药。
白色的瓶瓶罐罐堆满整个抽屉,刺激着她的神经,还有一板又一板的胶囊, 她皱着眉搜索药的名字,发现这都是治疗糖尿病的。
在她的记忆里,奶奶的身子骨一直很硬朗, 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的糖尿病?居然没告诉她一声。
叶书辞放下药, 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赶紧到店里找到奶奶。
奶奶比她想象得淡定多了,笑着说:“小辞,到了奶奶这个岁数,有几个身体好的呀。”
她拍着叶书辞的肩膀:“再说了, 这就是个慢性病,除了吃的药多点,也没别的。”
叶书辞抿紧嘴唇:“那您怎么不告诉我?”
奶奶犹豫了一会儿:“你在离奶奶那么远的地方上班,又忙压力还大,奶奶都一把老骨头了,不想你为奶奶担心了。”
叶书辞久久没说话。
她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或许她早就该离职了,背井离乡,在外面待着有什么好处?赚的钱都交房租了,还没办法照顾家人,不知道未来多少年才能买得起一套房。
老人家操劳一辈子,儿子不在身边,就连当成心肝疼爱的宝贝孙女一年也回不了两次家。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对叶书辞来说,奶奶堪比父母重要。
叶书辞赶紧给苏城广电打了电话,告诉那边自己决定参加面试。
广电那边似乎很缺人,当天下午就安排了面试,叶书辞综合表现很好,再加上本身学的就是新闻传播,那边的意思是让她尽快入职《会谈民生》节目。
叶书辞将收到的offer给奶奶看。
奶奶文化程度高,看懂倒是很简单,奶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小辞,你以后就在咱们苏城上班了?”
叶书辞甜甜的笑了:“对呀。”
奶奶愣了愣,褪去起初的惊讶,缓和下来情绪,才慢悠悠地问:“你不会是为了奶奶才换工作的吧?”
叶书辞诚实道:“其实我之前那个工作也做不下去了,迟早都要回来的,而且妈妈,奶奶年纪都大了,家里迟早需要我。”
奶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额角,望进她的眼睛:“那小辞喜欢这份工作吗?”
叶书辞摇头如捣蒜:“奶奶,我大学学的就是这个,肯定喜欢的,只是当时毕业签了个好公司就去了,这几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我其实一直想,如果能继续从事传媒行业,肯定更开心的。”
“如今也算是美梦成真啦!”叶书辞浑身轻松,抱着奶奶的手臂撒了会娇,又凑过去亲了奶奶一口。
“小辞,这工作的事解决了,”奶奶揶揄地看向她,“要不要见一见你崔阿姨的儿子,长得真挺俊秀的。”
奶奶三天两头提这个事,叶书辞如今决定回苏城工作,若是一个相亲对象不见,奶奶肯定天天唠叨。
她挑挑眉:“有多俊秀?”
奶奶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你要说比你高中喜欢的那个男孩子肯定差一点,但也是属于帅气的类型。”
也是。
有谁能比得过沈赐呢?都说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可叶书辞遇到了沈赐。
叶书辞买了机票回宋城,用一天的功夫办理好辞职手续,收拾完办公室的东西,找房东退了租,又忙活几个小时,把该扔的东西扔掉,把有用的行李邮寄回奶奶那边。
晚上十点钟,终于有时间跟姜晓打个电话了。
“晓晓,我今天收拾得差不多了,”叶书辞瘫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好累,但是现在莫名有点兴奋。”
“兴奋什么啊?”姜晓眨眨眼,“你总不能因为要回苏城工作而兴奋吧,你要真这么开心还至于现在才回来?”
叶书辞哑口无言:“其实我也不知道了,就是现在好像尘埃落定了一样,完成了一件很想做,却又一直没做的事情。”
“我大概下月回去,”姜晓说,“到时候我要找你疯狂约饭。”
“小辞,对了,沈赐好像也在苏城。”
叶书辞愣了一下,心跳遽然加速。
姜晓没注意到叶书辞的表情变化,继续道:“你知道的,我分手之后,就基本也断绝了和老同学的联系。”
“前几天,我看有同学发了动态,好像是小面积的同学聚餐,里头就有沈赐,沈赐真的优秀啊,好像现在是苏城一个很厉害的律所最知名的律师。”
叶书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心态倒也还算平静。
她不明白,沈赐明明被物理专业录取了,怎么又转头当律师去了?
不过成年人的世界很忙,叶书辞没时间好奇那么多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沈赐肯定很优秀的,他上学那会儿就最厉害,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姜晓小心看了眼叶书辞,小声说:“小辞,其实高中那时候我感觉沈赐好像挺喜欢你的。”
叶书辞“啊”了一声。
姜晓不好意思地笑了:“小辞你那时候光学习了,哪有空跟我们开这玩笑,再加上沈赐跟我们也算朋友,谁都不知道不能拉身边人下水啊。”
叶书辞不在乎地说:“喜欢不喜欢也不重要了,对了,我听说他跟林蔚快结婚了。”
高中那会儿,叶书辞也幻想过,假如有一天她听说沈赐和林蔚官宣,她会是怎样的感觉。
光是想想这个问题,她的心就像被丝丝缕缕的细线缠绕包围住,疼到无法呼吸,像是溺毙在深海。
她等了很多年,等到沈赐和林蔚结婚的消息,但奇怪的是,她除了有点遗憾自己年少错过的暗恋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至少,她曾以为感触会猛烈。
没想到,也只是难受了一小会儿,就将此事消化干净,晚上没失眠,还罕见地睡了一个好觉。
或许时光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将她治愈了,没人能靠回忆和遗憾过活。
“应该不会吧,我那天林家轩的评论,还有人调侃沈赐单身呢。”姜晓皱皱眉,很快打翻了自己的说辞,“不过说实话,沈赐这个优秀程度,应该不至于单身。”
叶书辞没听进姜晓的话。
搭乘远离宋城的飞机,她看着机舱外刺目的金光,开心地伸展开手臂,宛若变成了自由自在的飞鸟,回到了最具生命力的年华。
或许下一份工作还是一地鸡毛,可此时此刻她是无比开心的。
叶书辞很快回到了苏城,办理好入职手续,正式成为《会谈民生》节目组的一名记者。
这档节目如其名好理解,包含世间万象,讲述生活与民生,节目收视率在本地还是很不错的,受到大众中老年观众的喜欢。
比如奶奶就是这档节目的忠实观众。
她打算在市中心租个房子。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租房子需要警惕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一天两天能处理好的,这几天就暂且住奶奶家里。
电视台的同事都很年轻,大多都三十岁上下,看起来充满活力,干劲十足。
“欢迎你呀,我叫葛林真。”隔壁桌一个精致漂亮的女孩跟叶书辞打招呼,指甲油红艳鲜亮,“最近可累死了,光等新同事了。”
跟叶书辞一同进节目组的还有五个人。
“你之前学什么的呀?”
葛林真穿了件黑色蕾丝长裙,脖颈带了条珍珠项链,长相出挑,讲话的时候眼睛又圆又亮,透着股楚楚动人的味道。
“新闻传播。”
“蛮好,”葛林真说,“那你应该了解这一行了,咱们这一行不是在采访,就是去采访的路上。”
葛林真捏了捏疲惫的肩膀。
她看起来就像个富贵人家的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受的这一行的苦。
“累,但是也挺充实的。”叶书辞笑了笑,“我大学实习去的就是一家电视台,还挺开心的。”
“开会啦!”一个戴眼镜的圆脸姑娘从会议室走出来,通知大家。
大家拿着纸笔进了会议室,叶书辞听得格外认真,领导先是对加入的新人表示了欢迎,然后又简单规划了下最近一周的工作。
“最近感觉大家工作态度非常懈怠,两个组上报的选题都不合格,像跳河里救人,金链子被偷,还有隔壁奶奶家的狗丢失了这类新闻,我不希望在选题表中看到了。”
叶书辞主要的工作任务是新闻采编,写稿,偶尔需要出境,像剪辑,做后期这种事情不归她负责。
一上午匆匆而逝,叶书辞还挺喜欢这里的氛围,忙忙碌碌,分工明确,没有太多摸鱼时间。
缺点也很明显,太忙了,工作时间不太灵活,一整天都耗在台里,晚上还可能需要加班。
忙完一上午,叶书辞去食堂打了份饭,一边看手机一边吃。
隔壁几个不熟的同事在讨论前段时间热门的那个案子,某某律师犯下诈骗罪。
“还挺可笑呢,律师最懂法律,还能犯罪,是觉得好日子过到头了啊。”
“我看过内部采访,那个律师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也不知道怎么拿到的资格证。”
律师。
一听到这个职业,叶书辞下意识想到了沈赐,如今沈赐也是律师。
她随便扒了几口米饭,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沈赐”两个字。
还记得最喜欢沈赐的那会儿,她经常在百度上搜他——沈赐毕竟不是名人,百度出来的资料很少,也没照片,只能在一些竞赛得奖名单上找到他。
可叶书辞看到这些都要美死了,总觉得与有荣焉。
她已经好多年没关注过沈赐了。
资料页面跳转很快。
沈赐,男,二十七岁,沈周律所事务所合伙人,业界顶级律师,没有照片,列举了一些他负责的案子。
叶书辞又顺势点进沈周律所的官网,布置得简洁明了,将荣誉列举出来。
获得“全国最优秀律所”称号。
在李纪明发布的《大中华区2022律政榜单》中,沈周律所以二十九个业务领域荣登第一名。
获得了《商法》杂志“飞跃律所”称号。
此类荣誉,不胜枚举。
叶书辞又要点进介绍沈赐的个人页面看看,没想到有人在她身后重重拍了她的肩膀,吓得叶书辞一个激灵,赶紧把手机藏了起来。
葛林真笑着说:“组长叫你呢,喊你去苏城大学采访。”
叶书辞赶紧拿纸巾擦了擦嘴,连餐盒都来不及整理了。
葛林真笑着:“你刚才看什么呢?那么紧张。”女孩笑容揶揄,“该不会是心上人吧?”
叶书辞刚拧开一瓶水,才喝进去一口就忍不住喷了出来——多少年前的事了,哪门子的心上人啊。
苏城大学距离电视台不远,一行人坐着车前往。
组长李文清不太爱讲话,其他人都叽叽喳喳聊个没完,最后将八卦话题扯到了叶书辞身上。
叶书辞干巴巴地笑笑,又默不作声将话题扯到了今天的案子上——
苏城大学一名男大学生补考没过,害怕延期毕业,找到了网上一名黑客,汇款一万元人民币,据说能帮忙利用网络漏洞,这件事公关机关已经处理完毕,《会谈民生》节目组征求了男生同意,负责一些后续的采访。
“我记得我大一那时候,院里天天开反诈骗的会,怎么现在还能有人被骗啊。”
实习男生路临深拿着采访提纲笑个不停:“辞姐,有个前提,这个大学生补考没过,估计不怎么听课的,你还能指望他反诈骗?”
一行人咯咯咯笑起来。
叶书辞看向路临深,路临深长相挺乖,有个浅浅的酒窝,眼神干净纯粹,眉毛秀气,一对上叶书辞的视线,耳根竟然渐渐变红了。
路临深是此行唯一一个男生,力气最大,负责将摄像设备抬上去,采访比叶书辞想象得顺利,她负责做好记录,李文清还交代她尽量今天把稿子写出来。
毕竟她是台里的新人,经验比不得别人丰富,还得多历练。
“好,今天的任务完成,大家可以提前下班了。”
叶书辞中午还没吃饱,这又忙活几个小时,肚子有点饿,告别大家之后,跑去苏大的食堂买了份炸酱面,她这些年口味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变动不大。
还别说,摆盘精致,口味真不错,不像料理包勾兑出来的味道,叶书辞将一大碗都吃干净了。
吃完饭,叶书辞发现不少同学都往一个方向走,像是怕错过什么好事似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还都是女同学。
“真的超帅的,我超想见本人,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沈教授平时都不怎么来学校的,”一个女生兴奋地说,“不过人家愿意来咱们学校就不错了,这颜值当个律师真的可惜了。”
叶书辞对这种活动没兴趣,正准备打车离开,哪想到一个女生拦住了她,女生看着她的胸牌:“姐姐,你是记者吗?”
这才上班第一天,叶书辞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的身份,但还是点了点头。
女生长相很乖,拿着一台摄像机,一脸的期待:“那姐姐肯定会弄摄像机了?会长给我布置任务拍照录像,姐姐,你能教教我吗?”
记者也不代表都能熟练掌握拍摄技巧,但叶书辞好歹受过专业训练,她大学也是传媒中心的会长,便点点头。
这女孩在这方面似乎很缺乏天分,鼓捣得满头都是汗,可还是弄不利索。
“姐姐,你能跟我过去吗?”女生小心翼翼地请求她,“就在前面,讲座马上就开始了,也就浪费姐姐十几分钟。”
看着面前稚嫩的脸庞,叶书辞也想起了自己的二十岁,谁不是从没经验的小新人走过来的?
这会儿她也没什么事,便走了过去,走得一时匆忙,没注意到胸牌悄悄脱落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下来,跳跃在校园的红砖格子小道上,阳光充裕,小花园开着不少花,像是烧得正烈的小太阳。
一行男人往大礼堂的方向走。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言语之中是满满的敬佩:“沈教授,百忙之中,谢谢您愿意来我们学校啊。”
“客气了。”
年轻男人嗓音低沉,吐字清晰,有种漫不经心的倦懒。
“您上次开展的两次讲座在我们学生中评价真的很高啊,不少没听过的同学都很遗憾呢,总算是将您盼来了。”
沈赐低笑一声。
斑驳迷离的光晕打下来,男人侧颜流畅,一身板正的西装,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微抿起唇讲话,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后面两个男人笑得有几分激动:“要我说这些学生可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还不是看着沈教授长得帅,沈律,平时你们律所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专程去看你啊?”
沈赐淡淡道:“倒也没那么夸张。”
沈赐来过这边几次,早就熟悉大礼堂的方向,再说了,他是苏大的签约教授,校领导没必要一次次主动迎接,奈何他们太过热情。
男人脚步微微一停,弯下腰,捡起一个东西——
准确来说,是一个很小的长方形形状的胸牌:叶书辞,《会谈民生》节目专栏记者。
沈赐呼吸微微一滞,面容有几分失神。
“沈教授,您怎么了?”
沈赐将胸牌收起来:“没什么。”
男人犹豫几番,抿抿唇,到底讲了出来:“对了,我外甥女刚大学毕业,长得可漂亮了……”
沈赐的目光看过去,脸色无波无澜,嗓音清淡道:“不必,现在还不急着想这个。”
大礼堂。
叶书辞又教了女生几次相机使用方法,女生终于学会了,试图拍摄了几次,连续说了好几次“谢谢姐姐”,还说要请叶书辞喝奶茶。
“没事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叶书辞客气地笑笑,正准备从后门溜走,哪想到原本就不安静的礼堂变得更加喧闹,像是沸水彻底开锅一般。
“啊啊啊!!”
“我的沈教授!!我的神!!”
女生们桃花满面,还有的托着下巴,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个个激动非比寻常:“我终于等来了!!沈律师真人啊!!”
似乎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叶书辞皱皱眉头,掠过几分不敢置信。
随后——
院长在台上拿起话筒:“接下来欢迎今天的主讲科普人,沈赐沈教授!沈教授也是我们沈周律所的合作人。”
沈赐。
叶书辞捂住嘴,心跳快到无以复加。
会是那个沈赐吗?可院长说得那么明白——沈周律所的沈赐,不是他还能是谁?
十年未见。
叶书辞想象到无数次他们见面的场景,却怎么都没想到是今天。她站在台下,是误入礼堂的一员,而风姿卓绝的男人站在台上,眉目英俊,神采飞扬。
沈赐缓缓走上讲台。
男人身型高瘦,白衬衫,黑西裤,衬衫袖口微微卷起来,露出一截筋络分明的手臂。曾经的沈赐五官带着浓浓的少年气,如今青涩褪去,浑身写满被岁月雕琢的成熟。
沈赐微微俯下身调好ppt,抬起头,淡淡的嗓音从话筒中响起:“大家好,我是沈赐。”
有种例行公事的漫不经心,可那股自信与淡然又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男人微微低头,眉目线条清俊优越,举手投足都是疏离感,领口扣子一丝不苟,又平添了几分禁欲气质。
微微偏头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线条利落、鼻梁高挺的侧脸,是那样的出类拔萃。
叶书辞早就知道,沈赐一直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人。
她最熟悉的,除了他的背影,就是他的侧脸。那些年青葱的记忆自头脑重新上演——
初秋时节,她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对着窗户的方向趴下,眼眸偷偷睁开,看他眉头微微蹙起,看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写下一行又一行算式,怎么看都看不够。
窗外有白鸽展翅掠过粼粼大海,少女悄悄种下爱慕,如热火燎原。
大礼堂可容纳几千人,人山人海,站在台上的沈赐一定看不到她,哪怕看到了,也未必认识她了。
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
叶书辞突然很难过。
这种难过无关爱情,她当然早就忘记他了,可毕竟是她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人,一见到他,心脏下意识的隐痛感提醒她——
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现在却这么远。
可惜,她早就不是那个轻而易举牵动情绪的少女了。
叶书辞很快调整好情绪,她没有听讲座的打算,准备出门,可后门关闭得严严实实。她无奈地重新坐下,在不知不觉间,听完了整场讲座,竟然不觉丝毫厌烦。
沈赐逻辑清晰,嗓音又好听,虽然很多专业名词她听不懂,可男人低沉动听的嗓音,也不失为好的享受。
她学到了不少法律知识。
两个小时的讲座倏忽而逝,不少热情洋溢的同学走向讲台,问沈赐一些法律问题,还有的问到私人问题,沈赐没有回答。
叶书辞背好包,走向后门。
虽然曾经跟沈赐是很不错的同学关系,可她并不打算跟沈赐叙旧,毕竟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她自认为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叶书辞接了个电话,在香樟树下站了一小会儿。
初秋的阳光映照下来,光影缱绻,照映得她眉眼亮晶晶的,叶书辞将碎发捋到耳后。
哪里想到,身后会传来那道熟悉、慵懒的好听嗓音,在这幽静的傍晚,如梦境一样美好,也像梦境一样遥远。
“好久不见,叶书辞,我是沈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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