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惶惶
洛黎越来越觉得自己出了问题，白天上课经常走神，而且还时常看见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洛黎的功课向来做得好，每次上课也总是坐在前排，是各科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那节课上的是“形象设计”，老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她特别偏爱洛黎，几乎每节课都会提问他。
当老师发现洛黎正盯着讲台的一处发呆时，及时提问了他，结果洛黎茫然无措地站起来，幸亏旁边的同学给他提示，他才回答了上来。
下课后老师把他叫出去，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洛黎急忙谢了老师，说没有，只是一时走神了。
洛黎没敢说，他看见讲台上好像放电影似的，画面里一个中年道士抱着一个小道士，那小道士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穿着小小的道服，长得像个瓷娃娃，实在太好看了。小道士嘻嘻笑着，两只胖胖的小手搂着中年道士的脖子。
洛黎觉得那个画面真得是太温馨，太美好，所以才呆望着出了神。
从那之后，他便时常在大白天看见一些不可思议的画面，大多数是那个小道士和中年道士。有时他们在登山，有时他们在雨中开心地笑着狂奔，有时他们在房中静坐，有时还会去荒宅里捉鬼。
洛黎经常沉浸在那一幅幅的画面中难以走出来，致使白天的功课大不如前。
而最令他恐慌的是晚上，因为几乎每晚他都会做同一个梦。梦中的高大男孩一件一件脱去他的衣服，然后他们在那个狭小闭塞的空间里搂抱在一起，翻滚在一起。而他每次从梦中惊醒都是因为那阵疼痛，醒来后内裤上便是一滩黏黏的乳白色液体。
洛黎有一次在醒来后吓哭了，他虽然极力捂着嘴，但还是被舍友刘子明听见了。刘子明开了灯，结果陆小川也睁开了眼。
洛黎急急地擦了泪，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做噩梦了。
他几乎每天清晨清洗内裤这件事，终于引起了陆小川的注意。
陆小川在洛黎出院后，本想吃次回头草，跟他女朋友和好，结果他厚着脸皮去了，人家却已攀高枝，气得陆小川指着女孩的鼻子骂了一通，发誓暂不交女朋友，先陪他的好兄弟洛黎。
当他把心思又用到洛黎身上时，便发现了洛黎的不对劲。
洛黎白天上课无精打采，而且经常盯着一个地方出神，如果不喊他，他会很长一段时间盯着那个地方看。到了晚上，洛黎睡觉时总是发出声音，那声音虽然很低，但细听一定能听得真切，含糊的梦话，什么别碰我，放开我，别这样。有时还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陆小川头皮发麻。
他们宿舍里本来四人，沈羽是本地人，只住了三天便搬回去了，但他没退宿舍，中午有时也会回来休息。刘子明忙得见不着人，天天穿梭在各个宿舍里做小买卖。原先陆小川谈恋爱时也几乎不回宿舍，所以，宿舍里基本上是洛黎一个人。但陆小川跟女朋友分手后，便时常陪着洛黎在宿舍了。
当陆小川发现洛黎的不对劲后，急急地去微信上联系招魂大师，没想到那大师竟然把他给踢了。
陆小川骂了他八辈祖宗，没办法，只好又去网上到处找寻这方面的求助资料。然后便找到了一个叫“灵异吧”的网站，进去后发现，有免费咨询的，有花钱的，各式各样。
陆小川决定先免费咨询一下，于是把洛黎的情况挂到上面，结果引来了不少回帖。
陆小川心情紧张地看着那些回帖，根据洛黎如今的情况，大体有三种可能：一、那位招魂师根本没把他的魂魄全招回来，他的魂魄有可能依旧还有在外面游荡的。二、虽然招回来了，但他昏睡了三天，可能有些魂魄受损，导致他现在的状况不好。三、有不干净的东西附在了洛黎身上，所以，现在的洛黎有可能一半是他自己，一半是另外那不干净的东西。
陆小川吓得连咽几口唾沫，这三种情况哪种也够他浑身发抖的。他又哆嗦着手继续打字，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结果大多数人都说无解，要想解决必须进入花费区域，请大师们出手。在免费区只能咨询，大家共同商讨，真刀实枪的干，还得有能耐的人，这毕竟不是跟人打交道，是跟无形界中的东西打交道。
陆小川正在万般焦虑之时，突然一个帖子亮了一下，那人说他可以试试，让陆小川把洛黎的生辰八字给他发过去，他看看生辰八字。陆小川想了个法子跟洛黎要了生辰，急急地给对方发了过去。过了十几分钟，那人的消息发过来了。
陆小川一看，差点没被吓死，上写“此生辰八字者为极阴者，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乃招阴之体，且一旦阴人上身，极难去除，有可能伴其一生。须找大师解，否则，有性命之忧”。
陆小川两眼盯着手机屏幕，再看看坐在床上发呆的洛黎，觉得整个人不行了。
他娘的！这是冲了哪路神仙啊！我他娘的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得跟黎黎好好谈谈。
“黎黎，你告诉哥，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洛黎这才收回目光，眨了一下眼睛，抬起头看向陆小川。
玉瓷般的俏脸，长长的睫毛成梳状，迷人的桃花眼，眼尾总洇着一抹红，小而丰润的嘴唇，高挺的鼻子。
真好看！就算是女子，又有几人能长出这般模样？
他娘的！陆小川，你疯了，他是你弟，你他娘的想什么？
——不对！不对不对！我跟他十几年的兄弟了，我们经常这样面对面，我可从没把他跟女孩子比过啊！为什么今天会有这种想法？难道他身上真有东西，或者他身上真丢了什么东西？
陆小川拉回自己的思绪，看着洛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黎黎，告诉哥，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你怎么每天早晨几乎都洗内裤？是不是晚上跑马了？”
“跑马是什么？”洛黎一脸懵地望着陆小川。
陆小川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哎！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洛黎这小可爱，他什么也不懂啊！
按说洛黎应该比陆小川低一级，他们虽然同一年生，但陆小川是阴历二月的生日，洛黎是十一月的生日。可陆小川非要跟洛黎一起上学，总不能让他再等洛黎一年吧！所以，陆小川的爸爸托关系让洛黎提前上了一年。
上高二时，有一次上厕所，陆小川无意间看到洛黎那个地方依旧光光的，连根毛都没有，白白的，粉粉的，当时他差点背过气去，认为洛黎发育太迟。洛黎红了脸，好几天没理陆小川，最后陆小川不住地陪礼道歉，那件事才算过去。
高中宿舍里，他们晚上经常讲些带色的故事，他们也经常在第二天早晨偷看舍友的床单，结果就会发现让人捧腹大笑的东西，一群男孩子便相互调侃。但洛黎从来不参与他们，陆小川背地里告诉舍友，他弟还是个小孩子，别污染了他。
结果没成想，这都上大学了，他竟然还不知道跑马叫什么，真他娘的够单纯的。
“黎黎，就是生理课上说的，男孩的遗—精，明白了吗？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经常在晚上遗精啊？”
洛黎白玉般的脸更白了，然后眼圈变红。陆小川一看，不好，要哭。
“黎黎，你怕什么？我是你哥。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这是很正常的好不好！这说明你子孙后代想家了，你该找个女朋友为他们安家。哥我也经常跑马啊！我从初中就开始了。他娘的有时梦到一个超级大美女，光着屁股，袒胸露乳，刚想上去干她，结果就醒了，然后就全出来了。这很正常啊！你是不是晚上也做这样的梦了？”
洛黎睁大双眼望着陆小川，微微点了点头。
陆小川立即来了精神，他坐到洛黎身边，笑着问：“黎黎，吓死我了，你没事，他娘的，你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被你自己的梦给吓着了，你怎么不早跟哥说啊？告诉哥，你梦到了什么？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洛黎白嫩的脸上显出了淡淡的红晕，他低下头，轻声说：“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总是一个人！”
“总是一个人？哎哟！那说明咱们黎黎是个重情之人啊！告诉哥，你们做了什么？”
洛黎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过了好长时间，他才低声说：“没……没做什么，只是……只是脱了衣服。我……我不让他，他……”
陆小川终于明白了，洛黎晚上梦话里的别碰我，放开我，别这样，大概是在极力抗拒。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孩子？竟然在梦里把小黎黎给吓哭，吓得他大白天魂不守舍的。
陆小川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去他娘的灵异吧！全是骗人的，黎黎是被春梦折磨的，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不行，我得给他找点活干，让他把注意力分散分散，别整日里想着晚上的梦。
想到这儿，陆小川笑着说：“黎黎，别怕，哥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用管，要是她晚上再进你的梦，她想干什么你就陪她干什么，要是真干成了，你就知道有多销魂了。刘子明天天忙着挣钱，你脸皮薄，肯定不会挨个宿舍去推销东西，不过，他前天说有一个发传单的活，一天八十元，你干不干？”
洛黎抬起头看着陆小川，急忙说：“小川，我干，是不是只在周六和周日啊？”
“当然了，我去跟子明说一声，后天就是周六，给你报个名。”
洛黎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因为他还欠着陆小川一千元。上次住院加上请招魂师，陆小川替他花了一千多元，他无法一次性还上，只能分开还。
其实，陆小川一月的生活费不下五千，但他跟洛黎从小就讲好了，亲兄弟明算账，亲朋好友坚决不能犯经济往来，否则必有祸灾。这也是陆小川爸爸经常挂在嘴上的，所以，陆小川跟谁都是这样，可以交心，可以交情，但就是不可以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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