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深了。
小约翰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
团里擅长治疗的伙伴已经为他诊治过了，他的精神力毫无问题。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那时明明感受到了体内能量撕扯肌肉的感觉。
该不会是杰莫尔那家伙因为和他不对付，就故意敷衍了事吧？如果只是轻微的精神力损伤，他应当是能治好的，要是拖到治不了的地步……
小约翰屏住呼吸，努力收敛起自己的气息，悄悄爬起来，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一片银白，月光在光洁无暇的雪面上跳舞，四周的雪花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于是，静，静得连落雪的声音都没有。
小约翰不知怎么的，又来到了冰湖旁的山洞里。
先前他重伤失血，就是在这个山洞里醒来，那时，他还看到了一只冰蓝色的史莱姆。
该不会是那只冰蓝色的史莱姆救了他吧？
小约翰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史莱姆，怎么可能？
然而……如果不是史莱姆，又会是谁呢？
小约翰坐在山洞里，呆呆地发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当杰莫尔诊断出他精神力并未受损，且似乎还增加了时，他心中就燃起了一小团火焰。
真的吗，这世上真的有能治愈精神损伤的药剂吗？
精神损伤即使是在帝国中心也是十分难以治愈的疾病。
只有不厉害的创伤，才能靠人体自我的调节慢慢养好。
从前帝国的三皇子，就是精神损伤过度，国王令多个宫廷魔法师为他治疗，可最后连大魔法师都出手了，都还是无法让他彻底恢复。
精神损伤，是不可逆的。
那样的大人物出手，也不过是让三皇子免于无法再当剑士的命运，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也只能自生自灭，等伤势积累到无法再拿起剑时，这一生的辉煌就意味着要终结了。
“哗啦。”山洞外传来积雪从枝头落下的声音。
“谁？”小约翰警惕地道，右手直接抓在了剑上。
“是我。”一个身材高大的佣兵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一头金灿灿的头发，颜色却有些斑驳不齐，碧蓝色的眼睛咕噜乱转，透着些小市民特有的奸诈和狡猾。
“小约翰，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呢？”
“那你又是在干什么？”小约翰不客气地道，“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跟踪我？”
“不要这么冷冰冰的嘛，我也是关心你……”
“关心我？”小约翰从鼻子里“哼”出声，“伟大的杰莫尔·贝克特，竟然会关心我这样的庶民？”
杰莫尔被他刺得收敛了笑容，道：“我也不想跟你绕弯子，小约翰，我只想问你，你的伤是谁治好的？”
小约翰一惊：“什么谁治好的，你不是说我没有受伤吗？”
杰莫尔嗤笑一声，道：“谁说你没有受伤了？只不过你的伤势已经被治好了罢了。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清楚地查探到有一股特别的力量，在治愈你的精神损伤……所以呢，那只精灵在哪儿？你是如何让他出手帮你的？都已经到了山洞，那股力量都还在帮你修复伤势，你应当是喝了他特别研制出的药剂吧？”
如果是善于研制草药的精灵族，的确有可能制作出治疗精神损伤的药剂。精灵族避世避人，如果是他们救了他，醒来后他找不到救命恩人，就是正常的了。
小约翰一下子就相信救了自己的是精灵族，但他面上却一点儿不露，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越过他就想离开。
杰莫尔却一把拦住了他，道：“马尔巴勒伯爵一直在寻找精灵，想治好他的伤势。你不是想出人头地，挣钱补贴家用吗？帮伯爵联系上精灵你就能发达了。”
小约翰用力地挣开了他。
杰莫尔脸色骤沉：“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你姐姐想想，你想让她一直做流莺吗？”
小约翰猛然给了他一拳头，怒喝道：“不许提我姐姐！”
杰莫尔踉跄几步撞到了棵大树上，积雪簌簌地全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拂开积雪，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要这么天真，小约翰。”
他擦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迹：“就算我不解除和你姐姐的婚约，格洛弗也不会放过她的。他可是伯爵的亲戚！我实在搞不懂你们，就像你姐姐，宁愿去当流莺也不愿意跟了格洛弗……”
小约翰拔出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怒视着他的双眼通红，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杰莫尔见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与他同归于尽的样子，到底不敢再惹他，于是丢下一句：“你再好好想想吧。”
匆匆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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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第一缕晨光照射进来时，陶元圆情不自禁地皱眉，忍不住伸手去挡。
睁开双眼，却见一只光滑细腻的手臂横亘在眼前，白得仿佛牛乳般发光。
最上头的手掌，五根手指都那样纤长灵巧，动一动，没有半点凝涩。
陶元圆吃惊地坐起来，长发从肩头流泻下去。
他有双手，双脚，还有身体了！！
“小骷髅，小骷髅我变成人了！！”
陶元圆高兴地呼唤着自己的伙伴，迫不及待地想跟它分享喜悦。
爬起来时，却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儿遮蔽物都没有。
咳，糟糕，没有衣服。
陶元圆可做不出裸奔遛鸟的事。
四下里看看，唯一可充当衣服的东西，只有灰黑的帷幔还有魔王石像上披着的乌黑斗篷。
帷幔上满是尘土污渍，斗篷倒是只有衣摆边缘长了些霉菌。
算了，凑合着用吧，还要什么自行车？
陶元圆恭敬地朝石像拜了拜，然后理所当然地把它身上的斗篷给扒了下来。
他们现在可是师徒关系了，做师父的总不忍心看自己的徒弟裸奔遛鸟吧？
简单把自己身体一裹，陶元圆飞快地跑下了七层楼梯，去找小骷髅。
要不是它，他才想不到要拜师，而且拜师竟然还有变成人的好处！
“小骷髅，小骷髅，你看，我变成人了！”
找到了一楼的小骷髅骨架，陶元圆迫不及待地在它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我变得还可以吧！”
小骷髅骨架仍歪在砖墙里，眼里的魂火似乎都大了一点：“不是，那个……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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