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繁华晚宴。
空气中飘散着高雅的香薰气息,地上铺着柔软的天鹅绒地毯,西装革履,或者穿着艳丽晚礼服的女士两三凑在一起交谈,面上是上游社会独有的客套和其乐融融。
“秋元小姐,久仰大名。”
拥有如同蜜糖那样浓稠的金色瞳孔的少年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高定,举起了手中的香槟杯,做敬酒状。
他笑的甜蜜,漏出唇下两颗尖尖的虎牙,浑身洋溢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柔顺的薄荷绿的短发贴在脸边,乖巧无害:“我是秋山竹晚,原系会社的社员。”
被搭讪的女性微微一愣,视线落在少年稚嫩的脸上,有些许轻蔑,但少年人这样乖顺的态度,半老徐娘的女人虚荣心被大大满足。
她想了下原系会社的名字,瞳孔转了几下,涂了厚重底妆的脸漏出些许傲慢。
原系会社。
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而已。
秋元葵故意说的缓慢:“原系会社,是渡边老板带来的吗?我记得他,先前给我递过名片。”
“是啊,今天有幸和老板一起参加晚宴,然后就看见了您,实在是太荣幸了。”
秋山竹晚好像没看到秋元葵的傲慢,依旧一副讨喜的样子,很有少年人的元气。
“我可是秋元小姐的铁杆粉丝哦,尤其是您上次在杂志上获奖的摄影作品《蛙》,简直将生命和静态结合到了极致。”
他赞叹道,纯粹透亮的金瞳是满是遇到偶像的欣喜:“果然,只有秋元小姐这样的美人,才能拍摄出那样的照片。”
秋元葵掩嘴轻笑了两声:“秋山君真会说话,我一把年纪了,哪撑得起这样的形容。”
秋山竹晚歪了歪头:“怎么会,秋元小姐明明这么年轻,抱歉猜测您的年纪,估计才二十几岁吧。”
已经快要五十,靠着化妆维持四十几岁模样的秋元葵心花怒放。
“说来,我是秋元小姐超有缘分的。”秋山竹晚声音提高,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发觉了自己和偶像同一天生日那样惊喜:“我的姓氏秋山的秋(aki),和秋元小姐的秋(aki)是同一个字哦。”
秋元葵勾唇,手看着就要搭上少年的肩膀:“那的确很有缘分,去聊聊?我可以给你讲我的作品。”
“我的荣”
“打扰一下,需要酒吗。”
一名穿着燕尾服的黑皮应试生插了进来,他一头利落的金发,一张娃娃脸,漏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燕尾服将他的身形映衬的笔直修长。
秋元葵收回手,不悦的看了那应试生一眼,然后被应试生的容貌震撼到了。
------今晚美人怎么那么多。
比起一看就未成年的元气少年秋山竹晚,她还是比较中意这个成熟的混血儿应试生。
秋元葵缓和了神情,端出一幅名媛的模样:“给我来一杯香槟。”
安室透点点头,却没拿香槟,而是选了另一杯在酒杯上插着橄榄的气泡水递过去:“您这样美丽的女士,喝多了酒对身体可不好。”
他蓝紫的眼眸里是成人都懂的暧昧暗示。
“或许,您已经喝醉了,需要我扶您去休息吗?”
秋元葵满意的打量了下安室透端着托盘,健壮的手臂,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你了,应试生。”
“我是安室透,很荣幸为您服务。”安室透轻笑一声,轻轻搭上秋元葵的手臂。
“那,秋山君,这是我的名片,下次再见了。”秋元葵点完头,这才想起边上的秋山竹晚,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他:“可以随时联系我。”
被抢了猎物的秋山竹晚拿着名片和香槟,原地裂开,满眼的迷茫和不可思议。
不是,那小黑脸谁?
怎么那么不要脸。
过两个月才满十六岁生日的少年下意识喝了口香槟,带着白葡萄甜的酒液,变得苦涩了起来。
金发的应试生头也不回,体贴的挽着女人的胳膊,似乎说了什么讨喜的话,女人被逗得笑,身子花枝乱颤。
秋山竹晚移开视线,咽下酒液,郁闷的把剩了一半的香槟放在餐台上,转身离开宴会厅。
出门的一瞬,他的表情冷淡了下来,指尖把玩着一个u盘。
还好。
不算亏。
秋山竹晚掏出手机,给一个未署名的账号发了段消息,而后将那个账号删除。
“准备给秋元葵收尸吧,这次任务还有其他人参与。”
琴酒没通知他,派了其他人来
啧。
酒店的安全通道,少年手中一边抛u盘玩,一边哒哒哒的下楼梯。
他顺手摸出另一部手机,密码解锁后,点开了一个加密app,指尖在键盘上划动,定格在被备注为‘gin’的私人聊天上。
u盘到手,要怎么给你------greenlabel
今晚凌晨三点,东街电话亭,那个负责辅助你任务的新人怎么样------gin
糟糕透了。
本来能救下秋元葵的。
是这么想的,秋山竹晚给琴酒的回复却是完全不知情。
你说的新人不会是一个金发黑皮,油嘴滑舌的小黑脸吧,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差点杀了他------greenlabel
是他,没通知你,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本事,反正你会反应过来他是谁,不会杀了他的,所以,他怎么样------gin
我不喜欢他------greenlabel
我问的是他怎么样------gin
勾引女人有一手------greenlabel
秋山竹晚回完这句话,利落的关上了手机。
他可不想就这个问题和琴酒纠缠,给组织新人做点评或者引导,开什么玩笑。
浪费他时间。
手机又响了一声,应该还是琴酒发来的消息。
不过看秋山竹晚没回,琴酒也就没再发消息了,作为组织扛把子,日本的负责人,琴酒忙得很。
秋山竹晚直接关了手机,把膝盖伸直,像企鹅、或者僵尸,小孩子跳房子似的,在安全通道上一蹦一跳的向下移动着,在漆黑的通道发出不小的声响,似乎这样能驱散黑暗带来的不安。
这的声控灯坏了,一直不亮,好在秋山竹晚的夜视能力很好,借着微弱到几乎没有的月光,足以让他在黑暗中这样作死的走路,还不至于踩空一头栽下去。
就这样走到地下二楼,秋山竹晚突然又想起什么,停下了这扰民的下楼梯法,又把手机拿出来,找到另一个聊天软件,找到备注名为‘小少爷’的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唯有金钱真:今天晚上倒霉死了,做委托莫名被塞了个累赘,害得我错过了一场艳遇,那可是位超级有才华的摄影师小姐。
虽然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临近十二点,但对面还是秒回了:小姐?多大。
一针见血。
秋山竹晚鼓了股腮帮子:四十八。
对面发来个省略号:怎么说,比上次那个七十的男企业家年轻,性别也对了算了,你一直都这样,用词变态一如既往。
唯有金钱真:我又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只是友好的邀请约会好吗。
那是女摄影师和男企业家吗,那是行走的情报!
对面无语:他们不对你做什么就好了,话说回来,你能做什么。
秋山竹晚啧了声:太歧义了吧,我身体又没问题。
小少爷:做的时候记得给我拍个视频,否则我看不起你。
秋山竹晚:?
他立马啪啪打字和这位损友对线。
秋山竹晚的摩托停在地下停车场。
他一向不喜电梯那样狭窄的空间,再就是很容易被伏击,所以宁愿摸黑,也要走楼梯去停车场。
一步一步,越来越下,连微弱的月光也消失了,少年就像走进深渊怪物的腹部柔弱的祭品。
手机照出的荧光,从下照亮了不大的空间,映在少年略带婴儿肥的脸上,金黄的瞳孔倒映着屏幕上的文字,他好像在专心看手机,来转移自己走夜路的恐惧不安。
‘咔哒’
手//枪上膛的声音。
“别动。”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黑暗的楼梯下传来:“把手机关掉。”
秋山竹晚眨了眨眼,乖乖听话,按下静音键,关掉了手机,仗着天黑对方看不见他的表情,就偷懒没演面部表情,只用那种惊慌失措的声音求饶,惟妙惟肖:“你你是谁,放过我吧,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见。”
他默默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屑的想,这么黑,给枪上膛,还让他关手机,这是哪个傻逼组织的成员,真不怕走火打着自己。
不过空气中这么浓重的血腥味是?
审讯?变态杀人狂?
他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东京的地下势力能干这种损事的人选。
符合条件的有点多。
不过没关系,迟早把他们都送进去排排蹲,吃牢饭。
秋山竹晚听见对方轻笑声,夹杂着一丝看好戏的兴趣盎然:“路过?”
向来只有他看别人热闹,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看热闹的秋山竹晚默默磨牙。
他摸出枪,慢慢向下,步伐轻盈的像只猫,口中依旧说着求饶妥协的话语,但随着往下而声音变小,给人的观感,就好像他一直站在原地,被吓得腿软似的。
他在黑暗中,金色的瞳孔放大,像一只狩猎的猫科动物,用外界从狭隘窗口透进来的些许光芒来判断落点。
“我真的只是路过你要什么,要钱吗,我有钱,别杀我,呜呜。”
秋山竹晚发出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少年被吓到腿软的啜泣声,光听声音,就好像真的有个倒霉蛋路过,然后被吓的动弹不得。
大约往下摸了七八层台阶,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对方年纪不大,估摸与他同岁,按理来说,现在应该被这种软弱猎物吸引的沾沾自喜、轻蔑的大放厥词了才对,再不济也得有句话。
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和消失了一眼。
消失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像秋山竹晚这样的人,感知危险的能力一向很强。
他迅速给枪上膛,往刚才发声的地方开了几枪,也不顾好不好玩了,扶住楼梯借力,就要往回跑。
但已经晚了。
后脑突然被抵上一个冰冷的枪口,对方温热的呼吸打上耳边,带着戏谑,像毒蛇在进食前,死死的缠住了猎物:“演技不错。”
秋山竹晚瞳孔放大。
不可能!
那家伙的最后一次出声,应该在左下十三层台阶站着才对,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出现在他身后。
能悄无声息的移动,瞒过他的洞察异能者吗。
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嗯,我是异能者。”那人像是有读心术,点头确认了秋山竹晚的念想,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和磁性,一只手缠上了秋山竹晚的肩膀,夺走了他手中的枪:“你呢,也有异能吗?”
那人身上带的冰冷的血腥味一下涌入秋山竹晚的鼻腔,脸侧似乎也被蹭上些许黏腻湿滑。
虽然并没有,对方的手干干净净,身上也没有血,只是空气中的血腥味犹如有实体一般。
这一次翻车,让秋山竹晚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连带着体温也上升了一个度,他突然勾起唇,用少年人清朗的嗓音开口,像在和朋友开玩笑似的轻松,全然忽视了后脑危及性命的枪口。
“异能?你猜猜我有没有?”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