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到达兰堂所说的地点时, 秋山竹晚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秋山竹晚的手机是经过特殊改造的,拥有两张卡, 两个空间,刚才兰堂要他手机的时候,他做了小手脚,把藏有所有军队、黑衣组织等人联系方式的那个空间隐藏了起来, 被监控的是手机中那个普通的空间。
那个空间的联系人少的可怜。
除去几个公司、广告推荐的电话用来凑数, 就只有条野采菊。
把条野采菊放进那个空间, 算一点小私心。
秋山竹晚握着口袋里的手机, 有些犹豫。
如果让兰堂知道他除去情报贩子还有一重fia的身份, 事态会变得复杂麻烦,同时也会给条野采菊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事情发展到此为止,他并没有成功的把握, 只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后续事情发展不如愿, 他被兰堂带回法国, 那么作为要被带回国家机构培育的异能者,秋山竹晚在本国的牵绊是必须切断。
被他和太宰治鲜为人知的那段友谊联系着的港口黑手党先不谈
明面上一查就能查到他所效忠的稻川会,是一定会被毁掉的。
可挂掉电话, 兰堂如果怀疑, 对现状影响也很麻烦
心中思绪万千, 现实只是过了几秒, 秋山竹晚点亮手机屏幕。
然后看着上面的陌生来电几个字陷入了沉默。
不是条野吗,那他纠结了个寂寞。
接听电话前, 秋山竹晚先从披风下摸出他特质的不男不女酷似铁皮划拉黑板的变声器, 放到唇下, 他看了眼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 神色自若的开口:“您好。”
司机被吓的一激灵。
秋山竹晚歉意的笑了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道:“我在和朋友玩游戏。”
司机这才点点头,继续开车。
对面沉默了两秒,大概是被这奇怪的变声器吵到耳朵了:“你是绿方?”
组织的人。
又是琴酒给介绍的生意吧,把打电话的人划分进可以安心宰的冤大头的队列后,秋山竹晚嗯了一声:“有事吗?”
他的‘诺塔拉’宝石钱款有着落了。
就差费佳的情报了。
“我想请你帮忙找个东西。”对面说。
“什么东西?”
“可以面谈吗?”
“不行。”秋山竹晚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可以找人去见你。”
本来也没想过绿方威士忌会同意的诸星大嗯了一声,他把玩着手中的录音笔,分析着对方几句话能看出的零星情报:“你说个时间吧。”
“明天中午十一点,具体地点我明天早上告诉你。”
“好。”诸星大爽快答应。
电话挂断,秋山竹晚歉意的笑了笑,和司机解释:“这是我们高中话剧社学园祭要表演的剧本,我朋友是个严谨的人,说想试试在突发情况下打电话的情况下对戏的感觉。”
“板桥中学吗。”司机想了想最近要举办学园祭的学校,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有些惊喜:“我儿子也是那个学校的,不过不在话剧社,他在棒球社,你们是同学啊。”
这还真是生活无处不成巧。
秋山竹晚陪笑道:“那真是太巧了。”
本是沉默寡言的司机好像大概了话匣子,他感叹道:“你们近几年的孩子,还算幸运了,虽然混乱,但至少有学上,再向前推□□年,横滨做租界的时候,那才是真的乱”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秋山竹晚从刚开始的微怔,到现在的微笑,身上有窃听器,他不好说什么,只是
浅浅的嗯了一声,从声音听上去似乎对司机说的不感兴趣,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如沐春风般的舒心。
真是,太好了。
车子很快行驶到兰堂所留下情报所暗示的远良町。
下了车,入目是郁郁葱葱的绿化带,涂了漆的栏杆拦住了外界的喧嚣,豪华的几层别墅立在远处,这是一片高档住宅区。
秋山竹晚在门卫处做过了登记,就被放行了,因为这出住宅区里有个天主教堂,很有名气,所以尝会有住户外的人进入礼拜,很好进。
他顺着门牌的指引向前。
“十号,找到了。”
三层的欧式别墅只有一扇大门,门没锁,轻轻一推就能进入。
此时正值盛夏,外界的阳光本就够充足,一进门,又有闷热扑面而来。
黑色长卷发的欧洲人坐在沙发上,在熊熊燃烧的壁炉前烤着火,一堆花花绿绿的书籍将他包裹,兰堂穿着厚重的呢子大衣,戴着耳罩,膝盖上甚至盖了个小毛毯。
“兰堂先生,我来了。”秋山竹晚走上前几步,因为他本就衬衫披风穿的厚所以几乎是立竿见影的,背后闷了一层薄汗:“从刚才我就想问了,您很冷吗?”
兰堂是法国人还是北极人。
怎这么反人类。
“我快冻死了。”兰堂蜷缩着,他没说谎,因为仔细看,他的身躯在发抖。
秋山竹晚歪歪头:“是感知障碍吗?”
他上前一步:“或许我能让您舒服一点。”
在兰堂疑惑的目光下,秋山竹晚上前,轻轻触碰了兰堂的肩膀。
几乎是瞬间,他打了个寒颤。
仿佛被赤身裸体塞进寒冰层中似的,身上所有的衣物都成了摆设,包括就在不远处,火舌快要跳出红砖吞噬人体的火焰,比电视的显示器中冰冷的影像还要假。
秋山竹晚被冻得脑仁疼。
和他相反的,兰堂就好了很多,他有些惊异的转过头,看秋山竹晚,黄绿的瞳孔映上一丝喜色:“你的异能,除去痛觉,还能转移触感?”
互通的能力吗?
秋山竹晚脑瓜子嗡嗡的,寒冷似乎冻僵了思绪,他过了两秒,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那股寒冷不像是平日冬天,从外刮来的寒风的冷,倒像是从体内,从灵魂深处而来的感官,秋山竹晚裹紧了披风,还往火炉前靠了靠,炽热的火舌和木柴燃烧的火星子快要与他的肌肤相触。
没有丝毫的改善。
要知道,他只带走了兰堂一半的触感。
温暖后,兰堂眉眼缓和开,对秋山竹晚的态度温和了不是一点半点,至少在秋山竹晚感觉到寒冷的痛苦后,没有返还,而是继续承受这一点上,他很赞赏:“你的异能很厉害。”
转移感官的能力,在一些实验和疾病的试验上,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毕竟在一些医药实验时,被病痛折磨的患者,无法准确的描述出他们的感受。
兰堂在一瞬间,想了很多秋山竹晚的用处,再结合少年的头脑。
还真是惊喜
“谢谢兰堂先生的夸赞。”秋山竹晚笑了笑:“您叫我来,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好冷,这种寒冷,即便是习惯了,不,完全习惯不了,总之,就是寒风刺骨的疼痛。
“你知道我为什么设计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的复活吗?”被移走了一半的寒冷后,兰堂放松下来,他从手边拿了本书扔进火炉,看着熊熊大火吞噬薄弱的纸张在瞬间化为灰烬,他满意的眯了眯眼,面上划过一丝餍足。
秋山竹晚摇摇头,一副虚心等待兰堂解答的样子。
“你很想知道吗?”
“因为我是干情报
工作的,对这种信息天然的有追逐的欲望?”秋山竹晚思索了几秒:“当然,如果您不想说,那就不用告诉我了。”
话虽这么说,秋山竹晚却在脑袋里暗戳戳的准备好听。
因为兰堂若是不想告诉他,何必提这一出。
“这件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果不其然,兰堂开口了:“你知道超越者,那你知道八年前的那场异能战争吗?”
秋山竹晚点点头:“八年前,我八岁,已经记事了,不过因为是异能者的战争,书上文字的记载都很少,别说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根本得不到多少消息。”
兰堂没有意外的点了点头:“那你应该是不知道八年前那场爆炸的事情了。”
“爆炸?”秋山竹晚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爆炸的情报。
找不到。
鬼知道兰堂说的爆炸是什么规格,若是普普通通炸了个楼房,那琴酒几乎每个周都做,若是炸了什么政府的机密地点,那情报也流不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他手里。
兰堂继续说下去:“是爆炸,一个震惊日本政府,甚至震惊了世界的爆炸,你应该知道,因为那场事故的产物,是镭钵街。”
镭钵街?
这个秋山竹晚知道。
关于镭钵街的爆炸,外界众说纷坛,包括政府内部,也没有个准确的说法,因为那似乎是被划分进了最机密的保密等级之中,只有几个高官知晓。
最让大众认可的说法,同时也最不科学,说一个被俘虏的士兵,在租界的某处秘密地牢被折磨,他的恨意和恐惧引来了荒霸吐,引发了造成镭钵街的爆炸。
当然,在委托织田作之助调查这件事以前,秋山竹晚只知道是引来了个神,具体是荒霸吐,是这两天才知道的情报。
现在,看这个样子,爆炸和这位法国超越者有关?
兰堂并不知道秋山竹晚的心理活动,他用不紧不慢的语调继续叙述着,大概的故事,围绕着荒霸吐:“那天你见到的那个渚发的男孩,也是荒霸吐的化身,我这两天做的事情,就是为了确认他是否为荒霸吐的化身。”
“荒霸吐的化身?”秋山竹晚一挑眉:“神使吗?”
“不,是容器。”兰堂转过头,黄绿的眸中倒映着侧边的火焰,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的纸包递给秋山竹晚:“太宰治,和那个男孩,应该在几分钟后就会前来这里了,在此之前,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是化学药剂。
秋山竹晚心里确认下,随后双手接过:“需要我做什么,兰堂先生?”
“炸掉这栋别墅。”
秋山竹晚一愣:“什么?”
兰堂口齿清晰的吐出几个字:“角落里有炸弹,在太宰治他们到达时,引爆别墅,然后拿着钠灯,去港口黑手党附近,或者港口黑手党的商业设施,制造出黑紫色的火焰和爆炸。”
秋山竹晚顷刻明白了兰堂的意图,他点点头:“好。”
在去兰堂指的地方拿炸弹的时候,秋山竹晚突然被喊住,兰堂询问:“你现在异能还在我身上吗?”
“不在了。”秋山竹晚摇摇头,面上漏出有些腼腆的笑,小心翼翼的解释:“触碰所达成的转移伤害是有时限的,再说,我也无法在转移您感官的同时将异能用以自保。”
才怪。
只要被他触碰过,在他没将异能打在另一个身上之前,转移伤痛的连接就不会消失。
兰堂要是这时候想杀他,就等着重伤吧。
兰堂的神色立刻变化了。
他探究的打量着秋山竹晚,又看少年全然不像在说谎,而是面上带了明显的下了大决心,独树一帜的赌意,身体紧绷着,似乎只要他发动攻击,就想办法扑上来重
新建立链接后,才微微颔首。
“没事了,你去吧“。”
有这种决心和胆量,虽说太鲁莽,但放在对他表明忠心,也算不错。
就是回国后,要好好训练下了。
……不杀他吗?
秋山竹晚面上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离开,带走了角落的一堆炸弹。
在房屋四周布置好后,他左右看,寻找能纵观全局,视野开阔的地方。
兰堂这栋屋子在天主教堂的南方,又在整个住宅区最高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红艳艳的,悬挂在教堂最顶端的十字架。
秋山竹晚就坐在哥特式建筑塔尖的面前,面对着天主的十字架,把玩着手中的遥控器。
远处,保安亭,打着石膏的黑发少年披着黑色的风衣,和一个剪影,就能看出不耐烦的橙发少年并肩站着,随后黑色风衣的那个,一蹦一跳的向着兰堂住所的方向走来,在他们似乎争吵着的瞬间。
秋山竹晚按下了按钮。
爆炸导致的风掀动了少年的披风和碎发,炽热的火焰,喧嚣的声音,似乎为寒冷增添了一丝可笑的慰藉,他冷眼看着远处的两个少年惊愕的抬头,太宰治似乎还无奈的感叹了句什么,他旁边的渚发少年离开朝着爆炸的方向冲了上来。
冷。
还是好冷。
暖洋洋的阳光下,秋山竹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假的。
他身手利落的从塔尖后跳下屋顶,跌了个小小的踉跄。
“你这家伙,还不跟上在干什么!”中原中也向身后喊。
太宰治收回视线:“真会催啊,小矮子,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挥了。”
破损的,燃烧着房屋瓦砾的余烬的屋顶上,被阳光照射,落下一颗小小的闪光。
那是一颗昂贵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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