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伊恩·泽奥尔,咳咳……还是别这么严肃吧,嘿嘿!我的儿子!十七岁生日快乐!虽然不能跟你妈妈陪在你和佐伊的身边给你庆生,但我们的小伙子可算终于长大成年了。呼,不知道我们不在你小子有没有偷偷拐漂亮姑娘回家,哈哈……”
他是有多爱笑啊?伊恩苦笑着摇头,房间内阴郁的氛围也随着这几声爽朗的笑声慢慢融化。
“但是不准教坏佐伊那野丫头。”艾文森严肃地说又恢复了不二兮兮的语气,“我对你的婚姻不会像你妈妈那样严格规定在二十岁之后,毕竟男人嘛,总是要先成家再立业的,好的姑娘不等人,该出手时就出手。自己喜欢的可不能让别人抢去,敲打敲打自己的榆木脑袋,动动自己三俗的心。喜欢身材火辣的女孩不丢人,男人不喜欢白白长腿,难不成乐意跟糙老爷们耍腕子啊?”
伊恩对他的“豁然”有些哭笑不得,要是这些话给妈妈知道了,还不知道他要跪多久的搓衣板。
“我觉得黛丽卡就是个不错选择……”
又是黛丽卡吗?伊恩头疼地抚额。
“不过我猜你大概不会选择黛丽卡的,尽管你没有成为御术师的资质,可我还是清楚你希望出去闯一闯,况且比起那些城里的贵族大小姐,黛丽卡也只是个有点钱的乡下姑娘嘛……所以儿子呀,好好发挥泽奥尔传统艺能。”
传统艺能是指拐跑别人家的姑娘外加吃软饭吗?这个还是颇有难度的,毕竟不是谁都能跟艾文森·泽奥尔一样,创下那种丰功伟绩吧……
“咳咳……好了,言归正传吧,伊恩我想当这封信被你发现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死讯……”
伊恩心头一紧,尽管事先有所预料,但大脑的思绪还是被这则突如其来的信息搅得混乱。
爸爸自己知道在遗迹探索中会丧命,为什么?“‘耶梦加得’的人不可信任”、“各方势力都觊觎的东西”……圈套亦或阴谋……爸爸明知道危险却还是带着妈妈去了。
为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你一定很乱,听我说下去,一切的开始都要从七年前我获得的那件东西谈起,我很后悔当时自己的盲目自大,没有将它上交协会,不然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她了。”说到这里艾文森苦笑几声。“我当时想研究它却没有想到它所藏的秘密超越了我的认知。我开始没有向你母亲洛娜透露,可她并不是那么好糊弄……呵,聪明的女人真可怕呢。就这样我和你妈妈对那东西的研究一晃过了六年,研究的连程非常缓慢,但我们还是从中解读出不少东西。”
伊恩无法想象父母在这些年里是如何隐藏好自己的,就连自己也没发现异样。
“没有任何人怀疑我们的小举动,至少我们没有发现,可是就在两个月前变数发生了,‘芬里尔’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灵力源。是的,跟我手中掌握的那东西几乎一样,地点在悬井遗迹,我们被命令参与调查,时间在一个月后。这道命令……让我有些不安,因为按理说这不会只是单纯的巧合,那些将要与我们同行的‘耶梦加得’成员我看的出他们眼中的狂热,不,与其说是狂热,不如说是贪婪。不安的因素还来自于查尔斯·缪南,他是圣康斯学院校长,可就连‘芬里尔’协会内部都不相信这个活了七百多岁的怪物只是个学院校长,上层一直怀疑他是‘海拉’的真正主使者。他给我写了封密信,字向中充满警告,他希望我能退出但又有希望我能陷进去的期待。是个挺矛盾的人却也深不可测。
“在查尔斯·缪南来信的第二天,也就是任务的前三天,上层忽然把任务提前了半个月,我发现自己被监视了洛娜回来也表明有人跟踪,我于是想让洛娜退出悬井遗迹的调查任务,我自己已经难以脱了。但你妈妈果断拒绝,呵有一个无比爱你的女人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啊。洛娜开始给那个与她决裂十七年的家族写信,用我们一部分的研究成果换取对我们一家的保护,如果我们死后索里最瑞的人找上门来,他们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保护你和佐伊。”
为什么没有早一天找到这条留言啊。伊恩叹息。
“好了,关于事件的叙述到此为止,伊恩我知道你一时还很震惊,我也始终无法相信被我斥为异端之人所述的并非虚假,但那样的存在决不会是善的化身。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但看看你的周围,一切的一切都沉溺在虚假的幻影,我们如同盲目痴愚的虫子,对诸神的谎言深信不疑。我无法辨清是这个世界虚假,还是我已疯狂……老实说作为父亲不应该让自己的孩子冒险。伊恩,选择权在你手中,是平凡安稳地度过一生还是跟我一样冒着死的危险去触及终极的秘密。
“线索我留在了克蒙苏拉格市‘芬里尔’协会大厅的储物柜,顺着线摸下去你会找到那东西和我的研究成果。一定要注意现在我说的三点:第一,一旦选择了这条路你将无法回头;第二,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是查尔斯·缪南,我总有种预感你们只有会有交集,但一定切记,越是深不可测的人越不值得信任;最后一点……照顾好佐伊。
“祝你好运,我的儿子。”
“佐伊,我有事找你。”伊恩没有敲门,冲进了房间。
佐伊正曲膝坐在床上,打量着那张全家福,对于伊恩的突然闯入显得有些惊讶,漂亮的小脸低下去,用手偷偷抹去脸上的泪痕。
“什么事?”佐伊勉强克制着嗓音说。
“抱歉。”伊恩手上抱着那台留声机,连忙走到她的身边。“这里有爸爸的一段留音。
“什么?”佐伊抬起了头,伊恩手中留声机发出光芒,再次播报黑色圆盘里面的内容。
伊恩沉默着目视窗外渐渐下沉的夕阳,映红满天,血一般的颜色鲜红,越来越浓,不断加深……
黄昏时分,这座城市错综复杂的巷道喧闹着,逐渐惨淡的日光洒在地面上,树影随风摇曳。
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穿行于街巷,周围的人与他擦肩而过,或是没有引起人的注意,或是注意到他兜帽下的“脸”后立即避开了目光,窃窃私语地离去。
“喂,裘德,我跟你说……吉本区新开了一家特别棒的酒馆,那里的女郎的腿啊……”
在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子里,两个酒鬼迎面撞来,其中一个走在前面手中攥着酒瓶,喝得东倒西歪……
“你个……白痴,霍布斯。吉本区在东边呢,方向错了。”后面一个身材较为高大的胖子还算清醒但也醉得也不轻,说起话来呼哧带喘。
“可这……这不就是东边吗?太阳……都在这……”霍布斯回头说。
砰!霍布斯从身后被撞开,挨了个踉跄,他醉眼迷离地看着撞开他的男人,对方似乎不予理会径直继续向前走去。
“喂……你!站住!”
霍布斯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斗篷,对方也乖乖停下站在原地,霍布斯脚步虚浮地走到男人面前,男人微低下头:“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生锈的金属齿轮嘎嘎作响,这让霍布斯心情更加不悦。
“喂!没长眼睛的家伙,你撞到了……我,知道不知道?”霍布斯叫道。
“对不起。”男人回答,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哎哎……我说让你走了吗?”霍布斯张开手挡在他的前面。
“还有什么事吗?”男人问。
“你撞了人……总要给点补偿不是吗?”霍布斯摇摇欲坠地说。“正好我这个月的酒钱快花完了……你不得资助资助……是吧?”
男人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霍布斯抬头看向他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后嗤笑了几声招呼身后的同伴。
“裘德,你瞧,这没长眼睛的家伙没有脸。”霍布斯大笑。
“嗯,真恶心,是面具吗?像死人一样。”裘德皱眉。“真败兴致。”
“喂,听到了没有?说你像死人呢?你到底是不是死人?不是就赶紧掏钱,别浪费我时间。”霍布斯伸手戳着男人的胸膛,碰到了冰冷的金属。
霍布斯定睛一看男人颈部挂着的黑铁圆盘,以及圆盘上刻画着血黑色的图腾……
两个黑色的三角交换相扣,呈六角形,而在六角的中央的六角羊首静静平视前方,六角之间刻着未知的符号,独目的眼瞳位于额头正常两眼之间。头颅整体色调笼罩在血色下,看起来黑暗,扭曲,可怖……
仿佛是疯狂深渊的代言……
“你你你……”霍布斯像是吓傻了一般,连连后退。
最后的一抹余晖下男人缓缓抬头,铅灰色的眼瞳中蕴含着如刀割面的杀机……
“哦呀哦呀……余额不足了呢……”
白发男子站在尖型的双拱房顶上,面色苦闷地清点着钱包里的零钱。
“不过……”他扭头看向远处的杂乱分布的建筑群中一处颇有年代的宅邸。“也终于找到源头了呢……让我想想剧本,是钓鱼执法呢?还是栽赃嫁祸啊?”
“我谨代表克蒙苏拉格市‘芬里尔’御术协会,在此欢迎诸位的到来。”
口吻淡漠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欢迎致辞后,加以陪衬的是冷清到相较于送瘟神都无比热情的欢迎仪式。面对面前的七辆白色马车“魔瞳”团长马修开始了他最不愿意干的事,招待……或者应该是去糊弄来自远方的执着“来客”——“耶梦加得”对于“悬井遗迹事故”的调查团。
中间的马车门打开,一位身穿镶着金边的白色华服黄发男子走下来。
“马修·库狄福团长,您好。”男子摘下白色手套,友好地向他问候。“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在一个月前吧,贝伦先生。”马修侧过身子,摆出“请”的姿态。“你们的调查任务会由我配合,一路旅途劳顿,不过还是先请你们先完成相应的手续,克蒙苏拉格有克蒙苏拉格的规矩,我相信诸位不会轻易越界做出让我始料不及的事。”
“那就麻烦马修团长了。”贝伦微笑。“能容我问一句,之后我方的调查任务何时可以展开呢?”
“明天……或者是现在都可以,我方尊重你们的意愿,毕竟闹出这么大的事都是我们两方不愿意看见的。”马修说。
“那就请马修团长将与事件有关的相关人员的档案调用出来吧。”贝伦拍手,“以及对因此事件死亡的‘芬里尔’的几位探员的物品进行暂时扣留。”
“‘扣留’?”马修微皱眉头。
“是啊,我这人有一个习惯,总喜欢在一些看似没有多大价值的地方上搜寻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大部分物品死者家属已经认领回去了,除了探员们在这里存放的物品。”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我们没想到贵部对事件的处理如此消极呢。”贝伦故作叹息。
“至于前者,我方还是可以满足的。”
贝伦抬头:“那么就麻烦马修团长了,我希望今晚前看到所有的档案。”
“你是个实干家,这我不讨厌。”马修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感谢您的配合,我想我们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贝伦带着些许莫名的笑意,望着他的背影说。
“我拭目以待。”马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后,头也没回地转身离去。
“你打算怎么做?”佐伊轻声问。
留声机将最后的内容播报完毕,伊恩继续看着窗外仅存的最后一抹黄昏,心中的复杂情绪难以描述。
关于父母的死因……克蒙苏拉格……各方势力都已介入的境遇里……隐藏诸神的谎言……
最后,伊恩将神情从窗外挪开扭头看向佐伊,缓缓开口:“我要调查父母的死因……”
黄昏已落,巷道最终将被阴影笼罩,两具惨死的尸体横卧在血泊上,面部的表情还停留在死前的惊恐,尸体的喉咙部位是一道狭长的伤口,鲜血如同泉水般从里面不断流出。
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缓缓走出小巷,将带血的青色匕首收回衣袖。
然后从怀中的那口袋掏出一本黑色的书,翻动纸页从中拿出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一对男女,女子的面容挂着微笑,男子则是一只手被女子用胳膊拐住难以逃脱的苦笑。
照片背面的标注是:艾文森·泽奥尔以及洛娜·索里昂瑞。
男人指尖随意地划过一张张照片,最终停留在最底下的一张。
拍摄的场景大概是葬礼刚刚结束,黑发青年还穿着黑袍葬服,右手牵着黑发少女,少女留着柔软的刘海,两人的目光中都弥漫着悲伤。
男人的瞳孔像蛇一样收缩得细小尖锐,他将其他照片随手扔下,照片咋还没有落地的半空就被幽紫色的火焰烧成灰烬。
男人借着光芒在已经黑暗笼罩的环境下看清了照片背面的标注:伊恩·泽奥尔以及佐伊·泽奥尔。
“渎神者的子嗣。”男人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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