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色如墨,不显丝毫光亮。
一处正在缓慢形成湖泊的深坑旁,一丛篝火正噼啪地燃烧着。
除了木柴爆裂的声音,与时不时吹来的夜风吹动树叶产生的沙沙声以外,再无别的声响,虫兽不鸣,万籁俱寂。
篝火旁,钦谕目光望向飘动的火焰,静静坐着,火光在他脸上不停跳动,可以看清他毫无表情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在他身旁,躺着两个人,正是虎峰与周由。
三人此时已经不在白天的地方了,但也没有离的太远。
虎峰此时面色惨白,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剧烈颤动着的睫毛却暴露了他是清醒着的。
他原本只是被钦谕扔了一块破布的身体,此时已经被另一块大布盖着,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不过从外面看去,那布下的身体显然有些怪异,也不知里面会是怎样的景象。
而在他与钦谕中间的周由,此时面色痛苦,脸挂泪痕,正不自主的颤抖着。
三人不知以这样的状态过了多久,突然,周由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紧接着他瞬间坐起身,整个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显然在他昏过去以后,梦到了不太好的东西。
“醒了?”
一旁的钦谕依旧看着飘动的火焰,淡淡开口道。
周由听到声音,偏过头去一看,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不过随后他便想起了自己是在拷问虎峰,瞳孔微缩之下,也没来得及回应钦谕,而是四下环顾。
紧接着,周由便发现了自己身旁一臂距离外躺着的虎峰。
见虎峰没有逃掉,周由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才转过身面向钦谕抱拳道:
“前辈。”
“嗯。”
钦谕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开口道:
“白天你的状态不对,所以我就私自做决定将你打晕过去了。”
周由回想了一下,发现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于是便道:
“想来是我太急切之下魔怔了,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钦谕承受了周由的感谢,这本就是周由应做的,钦谕很满意。
随后他又淡淡说道:
“除此之外,因为你也昏迷过去了,所以我也没有经得你的同意,在你的这个仇人身上用了一些小手段。
不过,索性我那些小手段还算有用,最终成功让他开口了,也算是不负所托。
你让我帮的忙,我应该算是完成了吧。”
听到钦谕所说,周由神色一凌,先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虎峰,随后站起身,向着钦谕行跪拜之礼,同时口中恭敬说道:
“前辈大恩,周由无以为报,余生前辈但有吩咐,周由万死不辞!”
“嗯,你既然这样说,那就先记着吧。”
钦谕依旧语气平淡,虽然答应下来,但是他心中并未在意。
以他与周由之间的实力差距,除非一些无需实力的事情,比如说祈花仪式以外,他是基本上用不到周由的。
不过周由既然说了,那就收着,就当是结一个善缘。
毕竟周由能入清丫头的眼,若是周由与清丫头此后关系良好,若他今后有事求清丫头,那也会多一分成功的可能。
收下周由的感谢以后,钦谕接着说道:
“那个家伙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不过既然你是向他寻仇,那么还是由他亲自告诉你比较好。
另外,你我想要了解的东西可能不太一样,所以还是你亲自问他好了。
他现在是清醒的,你直接问便是。
不过,我也答应他,在你问完所有问题,觉得没必要再问以后,就给他痛快。
所以你问完以后,顺便解决他吧。
出手干净利落一点,少让他吃点苦,毕竟我答应他了。”
周由听着钦谕所说,随后改跪为坐,点头应道:
“是,前辈!”
似乎是白天将压抑在心中的负面情绪宣泄了一部分出来,此时清醒过来后的周由并没有再表现的歇斯底里。
尤其是此时听到钦谕说,虎峰已经被他用“小手段”弄得开口了,周由整个人便更没有再疯狂地理由。
毕竟周由心中清楚,虎峰只不过是接任务出手之人,幕后买凶杀人的另有其人。
虽然周由对虎峰也有恨,但是任务就挂在那里,虎峰不去接,也会有虎山去接,真正的根还是在背后买凶杀人的那个家伙。
之所以之前折磨虎峰,不过是因为虎峰不愿意说杀害甄浩的地点,不愿意配合。
所以现在虎峰愿意配合以后,周由虽然对虎峰心中依旧有恨,却也能平静对待,也会在知道自己想要的以后给虎峰一个痛快,不过是一命偿一命罢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想知道自己亲人遇害地点,从而去寻到亲人尸身回家安葬的孩子罢了。
周由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平静。
接着他转向虎峰,既然钦谕都说了虎峰是清醒的,那周由便没有多余动作,而是直接开问:
“虎峰,我问你,你是在哪里杀害甄浩的?”
听到周由开问,原本紧闭双眼以规避害怕的虎峰缓缓睁开双眼。
他听到了周由与钦谕两人刚才的对话,知道只要等自己回答完周由的所有问题以后,就可以解脱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是他最后的时光。
他微微偏过头,看着周由,满目浑浊。
虽然如此,主要还是能从他的目中看到害怕惊惧,期待解脱,但最多的,还是周由看不懂的莫名的复杂。
周由不知道他在复杂什么,不过他并没有问,而是静静等着虎峰回答自己的问题。
“甄……仇,是吧,我就这最后的时间了,陪我聊聊吧,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虎峰开口,被钦谕的“小手段”招待过的他,此时面色苍白,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就如同一个真正的行将就木的老人。
不过周由并没有回话,依旧只是静静看着虎峰。
虎峰也没有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知道你的名字后,我就该知道的,甄仇,为甄浩报仇,可惜我当初被财富蒙了心,没有在意,不然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
虽然虎峰是这样说,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后悔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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