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双林过来的时候, 宋问声正盯着这根比自己身高还要长的凝胶柱，手中的甲醇一点一点倒进去，不断的把样品洗脱出来。
“小宋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 付双林已经走进来，并且在他身后站了有一段时间了。
“付老师，”宋问声打了个招呼, “现在我已经把工艺路线优化到优化不下去的地步了，就是提纯的时候, 感觉这个东西不太稳定，试了很多种方法，感觉都不太行。”
“哦，是这个样子啊，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觉得可能要从离子缓冲试剂下手, 正在考虑换别的体系，或者是使用常规方法，但是极端条件下保存……”这是两个比较常规的办法，听上去简单, 但是排列组合这么多, 要根据化合物的特性来选择, 也不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
而且非常的耗时间和精力。
方法开发就是这么复杂, 总不能你能未卜先知, 直接跳过这个地方, 不试了？
万一这个就是最佳条件怎么办？
付双林点点头，“有计划就好, 对了，这段时间，周院长好像有点事情, 需要你过去搭把手，你看……？”付双林自己是不太想使唤自己学生过去的，奈何有求于周院长，需要人手。
没想到宋问声利索的点头，“好，等过完这根柱子再去。”
之前许岱来过几次，不过那时候的宋问声实验正在瓶颈，但是也隐约感觉，那答案就离自己不远了，所以推拒了几次，都埋头在实验室里。
现在付老师都来当了周院长的说客，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说前段时间还拿了数院的好，哪里就能过河拆桥，抛下那边呢？
“你去那边，应该不久？”
“应该不久，解决数学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整天待在办公室也不一定有灵感，我还是回经常回来做实验的，怎么说现在也是我负责了，”说到这里，宋问声顿了顿，“老师……过一段时间，我可能需要一两个人，我发现了一个新东西。”
付双林倒是有些奇怪，这个实验无非就是按部就班的做，而且基本上就是宋问声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做得快的话，可能半年大半年就完成了，能够有什么新东西发现？
“我在换体系的时候，发现可以通过统计药典上的方法，还有其他人总结出来的方法，得到一些规律，这些规律完全可以避免我们走一些岔路。”宋问声简单明了的说，他说着，还拿过了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载着一些数据，还有一些数学符号，甚至是数据和数据之间的联系。
就像是化工基础实验，在实验剂量配比的时候，往往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来一一尝试，可是自从一种通过表格和公式简易计算，从而规避某些不需要尝试的路径的方法被发现之后，广大化工工作者都节省了不少精力。
宋问声也正是想要通过数据，发现这种规律，从而构建一个表格，还有一个可以计算的公式，来节约人力物力。
经过他这么简单的描述，付双林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是什么。
如果这真的有某种规律，那么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付双林现在也无比的感慨，宋问声对数字的敏锐程度。
已经达到了一种见微知著的地步！
如果他真的能够做成这件事情，那么何愁这个学生在化学上的未来？
这么想着，付双林的态度非常的好，脸上也有了些笑容，“如果真的有，那么这个成果完全可以投一个核心期刊，你可以尝试一下多收集一些数据，弄一个可行性报告给我看看，等下个学期开学，我给你拨两三个人过来。”
“谢谢老师！”
他以为付老师会说他贪多嚼不烂，但是现在付双林也觉得在这个方面有些前景，那么他就可以大施一番拳脚！
下午，宋问声赶往了数学院，现在的时间已经迈入了八月中旬，正是全年最热的时候，尤其是下午两点的太阳正烈，知了在树上不停的叫着。
他赶到数学院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上午他和许岱联系的时候，许岱和他说，他的办公室已经弄好了，现在他还是第一次来到他的办公室。
许岱已经进来先开好空调了，一进来，冷气就给了宋问声一激灵。
办公室挺大，还分内外，里面隔间有一张办公桌，看上去像是红木的，还有一个书柜，以及几棵盆栽。
外面也有书柜，还有几张真皮沙发，中间还有一个茶几……
豪华程度有点超出他的预想，他对办公室的印象还停留在西部文理大学的辅导员宿舍，三个老师一间，三张办公桌加上一个书柜，就已经让行走的路很挤了。
这个办公室给了他一点他真的是菲奖大佬的感觉。
好，他真的是。
可能是他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许岱看不下去了，把他一把拉进来，关上了门，“冷气要跑掉了，你确定还要在门口站着。”
宋问声咽了口口水，“这办公室……是不是过于豪华了？”
许岱摸不清楚头脑，“院长的也差不多，菲奖大佬应该也配得上，宋……师兄，你教授的职称正式下来了，院长让我问你下个学期要开课吗？”
“这，教授一定要开课吗？”宋问声觉得他自己的学生日子还没做够，到时候研究生自己也要去听，那么同学是喊他教授还是同学？如果他不去上课，应该大家就不知道了？
好，也不可能，增加一名教授，学校一定是会公式的。
他现在怎么觉得做教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不一定？好像也有教授是因为做课题，暂时因为某些原因不选择开课的，”许岱反问，“不过给学生上课，不是很快乐的一件事情吗？想布置多少作业就布置多少，试卷想出什么就出什么……”
他桩桩件件数着。
宋问声一下子诧异的看向他，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有些憨的许岱居然还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想到做课题，一道电光一下子划过他的脑子。
对啊，他还有孪生素数，可以做推辞。
这么一来，他心也不慌了，站得也笔直了，直接就上了周院长的门拜访。
“进来！”周院长都不用想，就知道来的是这小子，瞪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真舍得抛弃我们数院就跑了。”
宋问声真的就是很熟了，茶水都是自己倒的，“这话说的好笑，这红头文件下来，你们院内肯定也要商讨，我插进去不合适。”
这分瓜分枣的，宋问声没经历过，但是也看见过。
“怎么不合适？你的职称上写的都是数院教授，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周院长反将他一军，“话不多说，你看看。”
他丢出一份红头文件，宋问声稍看了一下，大概明白了，然后周院长又丢出一份小组名单。
“我和梁校长一个一个给你敲定的，没有刺头和难使唤的，都是趁手的，你看看怎么安排，最好进度不要落后于他们，要不然这边不好看。”
这件合作是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合作，比拼的就是实力，而且还是宋问声和陶轩他们牵头的，主导也在他们这边，现在国际数学界都知道他们要合作攻克孪生素数猜想。
如果进度落后的话，京大数学院肯定会被国际舆论界笑话。
所以梁校长和周院长做了这么多，也希望宋问声立下一个军令状。
“没有太多问题，我已经有思路怎么做了，我们要做的这部分，肯定会比他们快！”宋问声也没有让他失望，郑重其事的承诺道。
这张小组人员名单上，不只是写满了这四个博士的名字，还有他们曾经做出过的成果，和性格、擅长的地方。
很多东西，其实宋问声并不需要，但是他还是很感谢周院长他们的帮助。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表。
次日，他第一步还是召集这些人开会。
来的四个博士不是长得略着急，就是秃头，这就显得宋问声独树一帜。
头发浓密乌黑，长得还好看，在颜值高峰期，身材也没有走形。
四个人或幽怨或羡慕或嫉妒或感慨的眼神，让宋问声芒刺在背。
他轻咳一声，“我应该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你们来到这里，自己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为了彻底解决孪生素数的猜想！”
“这次三方合作，虽然是由他校发来申请，但是主导权在我们这边，所以我们一定在把进度赶在他们之前！你们，有没有信心？！”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嗫嚅了一下嘴唇，都不说话。
“好，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信心，但是我很有信心。你们有看过我发在arxiv上的预印本吗？”
四个人点点头，“看过。”
“现在我们只需要把16这个数字再往前推一步，看上去简单，其实也不简单，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构建一个相似函数，而这个函数的构建需要我们花费不少的精力。”
“我已经有思路了，接下来你们就是要跟着我列出的总纲走……”
作者有话要说： （1）熬夜使我秃头
（2）没有存嘎呜呜，新鲜的
（3）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2-03-06 23:49:41~2022-03-07 23:5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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