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叨叨完,沈梦生的注意继续回到少女身上,他的目光在少女脸上扫了一圈,越看越觉得稚气重,不由皱了眉,心想小小年纪怎么比我还不学好。

    “偷东西偷到军营来了,你怎么敢的啊你?”沈梦生无奈。

    眼见这丫头片子神情不对要发飙,沈梦生又连忙改口:“行了,小爷我大人有大量,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今晚就在我这待着吧,等到风头过去,赶紧从哪来的回哪去,看你年纪这么小的份上,我就当行善积德了。”

    女孩哼了一声别过脸,全然不领他的情似的。

    就是将抵在他腰间的匕首挪走了。

    二人背对背在一张榻上凑合了半宿,约在拂晓时分,沈梦生感觉被子被掀起一角,转身伸手一摸,旁边人已经没了。

    倒是识相。他在心里如此想。

    然而不过须臾,那道离开的身影便又回来了。

    似乎是一路躲藏跑来,少女气息尚且不稳,喘息略急,语气里带着别扭的赧然,欲言又止道:“他们看太紧了,出不去。”

    沈梦生哼哼一声,黏糊的鼻音显得有点不耐烦,恍惚中仿佛把少女当成了自家养的猫,烦恼她又不忍晾着她,被子一掀,招入暖衾。

    另一边,秦初一夜未曾睡好,直至天亮还在检查密卷。

    贼人必定提前蹲过点,否则不会知道这里是军营专门囤放文书之地,他把过往与朝廷来往密信翻了个遍,即便确定没有少上一封,但心里仍旧郁结不爽。

    秦初不喜欢自己出错。

    帐帷被从外拨开,进来一道婀娜绰约的身影。

    红药端着食案走过去,将案盘中的清粥小菜一一布好,柔声劝慰道:“将军,先用饭吧,我亲自给您熬的。”

    “放在这,等我再翻上一遍。”秦初目不离信,眉头紧皱,喃喃自语地说,“到底会是什么人呢?按理山上的那些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而且我这里也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胆敢在这个时候潜入行窃,轻功又了得的,为的能是什么?”

    红药轻叹一口气,面带自责:“都怪我没用,当日路过感觉里面情况不对,人又犯傻,进去察看便已经晚了,早知就该直接喊人的,我实在拖后腿。”

    秦初抬头,看她那副自责样子,心软了软,伸出只手,将放入掌中的柔荑轻握道:“怎么都怪不到你身上去,别给自己揽过错,倒是多亏有你,否则若真被盗走什么,我此刻可就没心情在这坐着翻这几封信了。”

    红药的神情渐渐放松回来,嘴角翘了翘,将手从秦初掌中抽回,端粥服侍。

    秦初喝了两口,感觉味道实在不错,便让红药等会给他那混账兄弟也送去些。

    与此同时,“混账兄弟”那边,气氛有点微妙。

    沈梦生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不着急下床,瞪着双杏子眼紧盯身旁小姑娘,直把对方盯到面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黑,忍无可忍骂他一声:“你盯着我干什么!”

    他才整着衣襟慢悠悠回答:“好奇你的来历。”

    “身手不错,头脑一般,行事太莽,且无同伙。刺客楼和杀手窝教不出你这种白痴手下,年纪又那么小,让我猜猜看……”沈梦生沉吟一二,视线又往女孩脸上瞄了下,顺口道:“背着师父瞎跑下山的?”

    少女一下被戳中心思,头发都炸了炸,拔出枕下佩剑往沈梦生脖子上一架,咬牙阴恻恻道:“再多说一句我就结果了你。”

    “啧啧啧。”沈梦生竖起两根手指头,夹住剑尖远离自己细皮嫩肉的小白脖子,不怕死地补上句,“那你可得想清楚,咱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结果了我,你也别想从这里出去。”

    少女面色变化一番,泄气不少,剑一收,背过身坐着,不再理沈梦生。

    沈梦生眉梢挑了挑,饶有兴致似的,瞥了眼她方才拔剑的那条胳膊,头一探鸟悄儿道:“伤口没裂开吧?”

    少女别过脸,还是不理他。

    沈梦生:“你说你也真是的,没练到家就不要乱跑嘛,受这么重的伤,有没有命回去都另说,就算回去了,少不得挨顿打挨顿骂吧,这得不偿失啊这。”

    少女深知这厮是在套自己话,哼了一声白他一眼,坚决不理他一下。

    沈梦生独角戏越唱越起劲,说到后面,深叹口气痛心道:“你不想你自己,也该想想你师父,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好不容易教出点眉目了,你又不听话。你说说你,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你师父呢,也不该出这幺蛾子不是?”

    哪想这话一下就击中少女雷区了,回头怒瞪沈梦生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为了我师父!她跟祁连山的匪首算是老仇人了,过去我师父斩断过那老混蛋一条手臂,这么些年了,那老混蛋一直对此事死咬不放,还打肿脸充胖子,搞什么江湖追杀令,我师父自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我憋屈!我一定要上祁连山!把那老混蛋砍成肉糜喂狗才痛快!”

    正中下怀,沈梦生眼皮一掀,笑眯眯的,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少女立马反应过来被套话了,气得一捶被子,捂紧嘴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沈梦生心情美妙不少,继续往人跟前一凑道:“那也犯不着由你这个小姑娘出马啊,朝廷派这么多人驻扎在这,不就是为了保河西走道平安,震慑山上那伙子乌合之众么?”

    少女的手依旧捂嘴上不松,却忍不住呜哇反驳:“可那又有什么用!你们又不上山,占着个地图不干正事。再说一码归一码,你们来这是为民,我来这是为我师父,干什么都和你们没关系。”

    “但来偷我们地图可就有关系了嗷。”

    “我那是借!我打算用完再还回来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眼见要吵起来,帐外却突然传来温温柔柔一声——“沈公子可醒了?婢子奉将军之命,来给您送上早膳。”

    沈梦生吓了一跳连忙扬声:“是红药姐姐吗?我醒是醒了,但……但衣裳还没穿好呢,你放门口便是,我穿好自己端进来。”

    红药口吻为难:“清晨风大,放地上等会儿就凉了,公子还是穿快些,婢子亲自给您送进去。”

    沈梦生只好满屋子看哪里可以藏人,最后目光往下灵机一动,把少女暂时塞进了床底下,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警告她千万别出声。

    如此才站起来,装模作样叠着被子道:“我穿好了,红药姐姐进来吧。”

    红药轻款入内,将粥放下,却并未急着走,眼神在房中绕上一圈,轻笑道:“想来是婢子听错了,刚才在外面,怎么感觉公子帐中,还有道女孩子的声音。”

    沈梦生心里咯噔一下,清了清嗓子道:“那你必定是听错了,我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帐中哪来的女子?我听人说姐姐你昨晚受了不小的惊吓,贼人没将你伤着吧?”

    红药摇头:“进门时人就已经逃脱了,可惜天太黑,我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否则还能帮上些忙。”

    沈梦生一笑:“姐姐能平平安安的,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

    这时沈梦生的心头已经泛了狐疑,因为按照红药所说,在她进门时那丫头片子就已经跑路,那人胳膊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未等他往深了想,只听床底传来一声清脆嘹亮的“你放屁!”,一个低头抬头的功夫,那道身影便从床底一下蹿了出来,跃到红药身后,指尖一立掐住了红药的脖子。

    沈梦生大惊失色:“死丫头你干什么!”

    少女一皱眉:“我不叫死丫头我叫素星,你们都被她给骗了,什么进门什么不知是男是女,我进入那顶帐子时她就已经在里面东翻西找了,我胳膊上的伤就是她给留下的。”

    红药花容失色,宛如被捏住翅膀的鸽子般可怜脆弱,绝美的眉头紧蹙,眸中隐约闪着泪光,望着沈梦生颤抖哀求:“公子救我!”

    怎么看,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沈梦生沉了下气,皱眉道:“你先将人松开,这里是大营,她跑不了的。”

    素星:“我不!我怎么知道她又会有什么鬼主意,你们男人就会被这种美女蛇所迷惑,你知不知道她的身手可比这里的每个人都狠辣多了!”

    沈梦生气得头疼:“那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闹下去,马上就要被外面的人包抄了!”

    素星一愣,跟臭小子相处一夜,差点忘了自己的处境。

    沈梦生趁着她这一愣神,冲上前将那只爪子一掰拽出红药,瞪大眼睛吼道:“别愣!拿出刚才的气势出来!”

    素星懵懵点头,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沈梦生一咳嗽:“轻点!会不会心疼人!”

    少顷,等秦初闻声领人赶来,看到的便是帐外他那好兄弟一把鼻涕一把泪,被个比他矮一截的小姑娘挟持在手,全身打着哆嗦,眼巴巴望着他抽噎大喊:“哥!我好害怕啊!救我!”

    素星回忆沈梦生教她的话,眼盯秦初,一脸凶神恶煞道:“立刻给我备上快马干粮,所有人退出三丈开外不准靠近,否则我就把他,把他……”

    忘词了。

    沈梦生嗷嗷大哭:“把我五马分尸粉身碎骨先辱后杀!哥哥救我!”

    素星:“?”

    小子对自己还挺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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