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识得沈清,是他来观中的第三年。
虽往日里,他在众弟子口中听过不少关于这位的夸赞,但真正见着人,却是在很偶然的一个午后。
(阮青逍:总感觉像是什么狗血一见钟情的发展……)
恰逢一年桃花烂漫芳菲时,他去桃里寻惊蛰时的桃蕊入新药,在林中见了如水一抹青色的青年。
粉色桃瓣落了他满发满身,恰是一副入画景致。
沈清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直至如今,裴厌依旧这般觉得。
彼时他遇见的青年,正手拿把短匕在树下堆积的厚厚花泥里戳戳挖挖,嘴里止不住的嘀咕。
那是很美的一幅画面,裴厌也忍不住驻足。
青年嘀咕的抱怨声因此飘进了他耳中。
“我记得当时明明就埋在这里了,怎么就不见了?说,是不是你个小混蛋趁我睡觉,半夜起来偷偷摸摸自个喝了?”
那时四下无人,沈清的嘀咕又太像责问,裴厌便以青年将他当做了什么人的到来,便轻咳了一声,发出声响。
“仙友如何不问来者,就胡乱怪罪?”
正挖东西的青年浑身一僵,像似没料到身后真有个人,裴厌狐疑之色还未曾显露,却听他干笑两声,站起身,掸了掸沾满花瓣的纱衣,转过脸来。
裴厌本以为能见得什么绝世容颜,却不想和一张纯白面具对了个正着。
——他从未在观中见过这位青年。
似乎知晓他的疑问,青年随手揣起沾有花泥的匕首,朝他微微一拱手。
掀起的袖袂带着淡淡芳香,青年道:“多有得罪,若在下不曾猜错,阁下当是医圣裴厌裴仙友吧,在下乃道主座下二弟子,姓沈,单名一个清。”
那一次,是裴厌和沈清的初识,沾着一丝桃花香气,和对沈清这个人的好奇。
这些偏离主线的遗失剧情只能通过剧情里的人物口述,若是裴厌不讲,阮青逍还当真记不起这事。
但随着他一点一点讲述,好像斑驳的壁画拂去尘灰,遮掩真相的潮水缓缓退去,只留下渐渐清晰的景象。
沈清有一颗侠心,他甚少会留在观中无所事事,大多时候都是在外行侠仗义。
裴厌常能在途中听闻他的名声,不是这处救了什么人,便是那处又做了什么善事,击杀了几位天魔,除去几个人魔……
是位只要提起名字,必能获享尊崇的青年。
裴厌之举同沈清有异曲同工之处,每每在茶坊酒肆听得他人闲谈引出‘沈清’二字,裴厌对他的好奇便会更上一层。
虽甚少能有相见日,总是在你来我行间错过,但只要得见,比是把酒言欢,谈江湖,说世道,论风月,一直到……沈清出事的那一年。
那年不太平,天魔四处肆虐,裴厌受好友之邀去了魔域。
魔族忽发怪病,魔医束手无策,一时间魔人死伤众多。
那段时日,裴厌眉头紧锁,醉心于研制应对之法,直到邀他来此的好友闲谈间感慨,他才知道外界掀起了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青逍道主座下二弟子沈清,私放天魔,以至魔性大发的天魔在逃离过程中,害得千百人惨死,可谓是罪大恶极。
不管是凡人,还或是是仙魔妖灵,对天魔皆是一个不死不休,无论沈清之前是什么人,只要他和天魔有染,便就是众人眼里的罪人。
听到这则消息,裴厌手下的药杵在半空顿了顿,又继续落下,他沉默了一会,没有其他的动作。
魔域眼下的病情不可小觑,他先是一个医修,后才是沈清的友人,其次,还有他师尊青逍道主,能出什么事情
可等他从魔域出来,才得知沈清已经和青逍观彻底划清界限,被逼落入埋骨深渊,青逍道主闭关不出。
通过对老朋友的了解,裴厌知道阮青逍这个人一向嘴硬心软,他是绝不会眼见徒弟有难却闭门不出的,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在里。
他隐藏身份,边往埋骨深渊赶去,边隐秘打探,想知道这几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但得知的真相……却令他既痛心又愤怒。
得知真相的裴厌匆匆赶回青逍观,想将他得来的真相告诉老朋友,却得阮青逍冷冰冰的一句,此后观中再无沈清一人。
“我当时听你这般说,心中自然气恼厉害,他是你徒弟,你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裴厌看着陷入沉思的阮青逍,喝了口凉茶叹了一声,“你可知道阴阳混沌体?”
阮青逍心里咯嗒了一下,但面上却皱了皱眉。
难不成,沈清沦落如此,是因为他的阴阳混沌体暴露了?
阴阳混沌体,是《仙魔之战》小说中设定的比较牛逼的体质,不然原著里,青逍道主也不会以一己之力就能对抗一次天魔突袭。
不过这体质牛逼归牛逼,但也是□□裸的炉鼎体质,一旦被设下主仆印记,那就妥妥的沦为玩物了,也不难怪青逍道主不愿以真容示人了。
“你应该知道,那我就不多解释了,但这件事本身,其实有些奇怪,”裴厌把玩茶碗,“起因确实是他私自放走了一只天魔,但据当时在场的人说,他管那位天魔,”
裴厌话音顿了顿,抬眼看向阮青逍,“叫小师弟。”
阮青逍一愣。
裴厌道:“若我确确实实没有记错,那时你座下不过洛易同沈清两位弟子,就连凌小公子都尚且不曾入门,如何会多出来一个小师弟?”
“至于其他的,他私放那天魔,以一己之力拦下昆仑追击的剑修,伤了五名弟子,后来不知如何,总之他的血脉的的确确是暴露了。”
“阴阳混沌体本就为人觊觎,顶级炉鼎体质谁不想要,同这样的人双修一次,便可跨过瓶颈,他放走天魔的罪责就成了这些人最好的障眼法……”
随着裴厌的讲述,右上角许久不动的进度条缓慢爬到了60的地方,这说明裴厌说得一切就是当年真相的一角。
至于剩下的40,阮青逍敢笃定,问题必然出在那个所谓的“小师弟”上。
明明只是个遗失剧情,但阮青逍隐约有种预感,他似乎触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重要真相,重要到,可能和他过往那些失败有关。
“哦,对了,”阮青逍离去前,裴厌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当时在桃里,要找的那件东西,好像叫什么,什么汽水?起水?什么来着,似乎一直未曾找到,你若想知道,倒是可去寻一寻。”
阮青逍:……什,什么玩意儿?汽水???
是他想得那种汽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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