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是花青买的,  她一下午吃了好些,又分给硃砂几把,剩余的都在竹篮子里。

    谭柚不让她吃太多,  免得上火,一啖荔枝三把火可不是说着玩的。

    只是司牧跑过来的时候,  颧骨微红,  嘴唇颜色却是浅淡没什么血色,想来是刚忙完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荔枝糖分多,少吃有理气补血的作用,  倒是适合这会儿的他。

    “想吃。”司牧看着谭柚掌心里那颗饱满滚圆的荔枝,  将摸松狮的手收回来,脑袋保持着靠在谭柚身上的姿势,微微昂脸抬眼看她。

    在高处烛台宫灯的映照下,司牧眼睛里犹如是漆黑夜空中闪烁着的星河,  亮晶晶地,  仿佛有星光跳动。

    他就这么盯着谭柚,  软软地说,  “但是好累,  不想剥。”

    谭柚便把手收回来,  垂眸将荔枝壳捏开,把莹润丰满的果肉递到他嘴边。

    司牧弯着眼睛,视线始终不离开谭柚的脸,  张嘴把荔枝吃了。

    整颗荔枝塞进嘴里,司牧一侧脸颊瞬间鼓出一个包。

    司牧看见自己含着荔枝嚼动的时候,  谭柚眼底有清浅的笑意,  像是投喂后的满足。谭柚笑,  司牧不知道为什么,  眼睛也就跟着弯起来。

    “今天六位大人进宫是商讨秋闱考题,”司牧掏出巾帕,将荔枝核吐进帕子里,跟谭柚说,“周大人她们虽有风骨,在文人中也有威望,只是朝中地位却不如吴思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并非虚假。

    司牧是在跟谭柚轻声解释,“我若是不过去,她们没有拿主意的权力。”

    下午司牧如果不去御书房,司芸哪怕不说话,仅坐在那里便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跟态度。

    周大人到底不是谭太傅,身份地位加阅历都不能跟老太傅比,她们对上皇上,过于稚嫩年轻没有半分胜算。所以司牧不得不去,不能不去。

    “我知道,”谭柚又剥了一颗荔枝递到司牧嘴边,温声说,“你别急,下次若是再过来偏殿,别跑,慢慢走。”

    她道:“我等你。”

    司牧眼睛直直地看着谭柚,乖巧地张嘴咬过她递来的荔枝,“好。”

    司牧本以为谭柚会多问两句,但她丝毫不提跟秋闱有关的事情,也不好奇今日御书房中争辩的结果,只专注认真地给他剥荔枝。

    好像和秋闱大事比起来,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喂他荔枝。

    司牧眼睫落下,伸手揉搓松狮的脑袋,感觉荔枝的甜意顺着舌尖一路蔓延到心底。

    他眼睛亮亮的,跟谭柚说,“好甜,这绝对是我吃过最甜的荔枝。”

    花青坐在外面廊下台阶上,闻言扭头朝殿内说,“我买的,殿下如果喜欢,我明天再去给您买!”

    她本来还打算今天回去的时候再买点回去,但看看现在这天色,人家估计早就收摊了。

    司牧今天好开心,比过年还开心,于是朝外说,“硃砂,赏。”

    “好嘞。”硃砂开始低头掏荷包,睨了坐在台阶上的花青一眼,哼哼着说,“你最近算是发财了啊。”

    花青也没想到会拿赏,先跟长皇子谢恩,再摊开双手朝向硃砂,“嘿嘿,多亏跟了个好主子。”

    她也不多要,只收了一小块碎银子,往上抛了一下装进怀里,“见者有份,下回进宫给你们带好吃的。”

    胭脂出声纠正她,“下回就不是进宫了,是在长皇子府或者谭府见了。”

    毕竟下回再见可就是大婚了。

    廊下三人看向殿内,谭柚依旧盘腿坐在蒲团上,司牧则伸手去抱松狮的脖子,面朝着谭柚笑弯了眼睛。

    两人间也没说什么甜言蜜语,更没有海誓山盟,但就是让人感觉她们之间的氛围谁都插不进去。

    谭柚喂了司牧四颗荔枝,司牧以为还有,便张嘴跟只等着投食的雏鸟一般,朝她,“啊~”

    谭柚笑,却是狠心地摇头,“不能再吃了。”

    她将竹篮子往背后放,轻声说道:“如今天气干燥,荔枝吃多了会上火。”

    “可我今天下午已经够上火了,不在乎这点火气。”司牧脑袋贴着松狮脑袋,眼睛看向谭柚。谭柚完全可以接着他的话茬往下问:

    ‘为何上火?’

    亦或是,‘秋闱考题一事不顺利’

    不管哪种,都是他司牧先起的头,谭柚只是顺势问下去而已。

    司牧手指无意识地梳理松狮的皮毛,心里是自己都说不出道不明的厌烦。

    他还是在试探谭柚,拿秋闱一事试她。

    从掌权以来,司牧早就习惯了话里藏探,每一句听着随意的话语背后,都是别有深意的试探。他对太君后这般,对司芸这般,如今对着谭柚,还是这般。

    他早已忘了应该如何坦诚待人,更不记得当初那个拥有赤诚之心的自己丢去哪儿了。

    司牧也不想多问谭柚,只是秋闱不比寻常。

    为了怕泄题,出考题的大臣们会提前一两个月就进宫闭关,直至全部考完后才能出宫。此举既是为了让她们安心出题,也是防止题目泄露。

    谭柚如今担负教导一职,跟苏白苏三人关系又极好,也是他六日后的妻主……

    司牧眼睫落下,脑袋轻轻蹭着松狮的脑袋,扁着稍微有些血色的唇,过了一会儿,突然轻声问谭柚,“你不好奇今天选题的结果吗?”

    谭柚看司牧,司牧脑袋蹭着松狮佯装玩得很开心,眸光却是瞥向别处,不肯跟她对视。

    “不好奇。”谭柚收起擦拭手指的巾帕。

    她看着司牧,双手搭在腿上,眉眼沉静,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秋闱意在选拔能臣,此事关乎国运,相信殿下跟皇上自有决断。这事非我职责之内,不该我好奇。”

    还是那句话,在其位方才谋其政,而谭柚不在其位,便不会刻意打听。

    谭柚看司牧低着头不肯跟他对视,想了下,轻声问,“那我若是好奇,殿下会告诉我吗?”

    司牧这才看向谭柚,像是怕她会忽然起身跑了一般,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袖筒一角,缓慢摇头,目光坚定,吐字清晰,“不会。”

    谭柚,“……”

    谭柚笑着伸手屈指,轻轻碰了碰他额头,“那我便不好奇。你所有不想说的事情,我都不好奇。”

    她若是说了不好奇,那便真的不好奇,更不会找人打听跟窥探。

    司牧眼睛定定地看着谭柚,忽然松开松狮,换成两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不像刚才只捏着一角。

    他软软地问,“我还想再吃一颗荔枝,就一颗,好不好?”

    司牧胸口堵得满满涨涨,如果这儿有桃子,他愿意一口气给谭柚削十颗!

    他突然换了话题,毫无征兆,像是两人就没讨论过秋闱一事似的,又回到荔枝身上。

    司牧伸手拉着谭柚的衣袖,轻轻摇晃着,昂起脸,巴巴地看着她,“阿柚,就一颗。”

    谭柚端坐,谭柚沉默,谭柚背着花青,偷偷从背后竹篮里摸出一颗荔枝放在司牧伸过来的手心里。

    她一本正经地说,“这颗是给松狮的。”

    刚才花青要多吃几颗,谭柚都没同意,如今却因为司牧耍赖,多给了他一颗,哪怕是拿松狮为借口,那也是多给了。

    司牧眼睛弯弯,“好。”

    谭柚叹息,侧眸朝外看天色,“时辰不早,那臣先回去了,殿下记得多喝温水,以免上火。”

    司牧站起来送她。

    胭脂给花青提了盏宫灯,同时唤来一位宫侍送两人出宫。

    谭柚走后,司牧坐在谭柚坐过的蒲团上,弯腰俯身将手心里的荔枝递到松狮面前。

    松狮耸动湿润黝黑的鼻子,刚想伸舌头舔荔枝将它卷进嘴里,司牧就飞快地双手合十把荔枝藏起来。

    “就是给你看看。”司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阿柚说这颗给你,给你看看。”

    松狮,“……”

    司牧丝毫不觉得自己心黑,更没有半点心虚愧疚,他抚着松狮的狗头,“乖啦,明天喂你吃肉。”

    回主殿的路上,司牧不停地给胭脂和硃砂看他手心里的荔枝,“阿柚给的。”

    他问,“大不大?”

    硃砂捧场地重重点头,“大,特别大!”

    司牧满足地眉眼弯弯,慢走半步跟硃砂并肩,软声说,“其实不仅大,还特别甜。”

    这荔枝下午花青提过来的时候,硃砂就吃过了,自然知道甜,但这会儿还是附和地跟着司牧表演,“哇!”

    他问,“主子哪里来的这么大又这么甜的荔枝?”

    “阿柚给的,”司牧对着明亮皎洁的月光举起手里的荔枝,纳闷轻叹,“阿柚怎么会这么好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甜的荔枝啊。”

    硃砂跟胭脂对视一眼,明明长皇子是开心的,但两人却觉得鼻头发酸。

    他这哪里是炫耀荔枝,他这是在炫耀谭柚。

    好像自从跟谭翰林定亲后,殿下在说这些小事的时候,总是这般开心。

    司牧两只手背在身后,站在胭脂跟硃砂面前,幼稚的像个得了糖的三岁小孩,“给你看个东西。”

    他把手伸出来,“当当当~”

    硃砂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两下,才把异样情绪压下去,“呀,好大的荔枝啊。”

    胭脂眉眼温柔,跟着问,“谁送的呢?”

    司牧的快乐好像就这么简单,一颗荔枝,一场胭脂跟硃砂配合着他演的幼稚游戏,就足够他消解一下午的疲惫跟压抑心情。

    这事对于四岁的司桉桉来说也许很是不屑,但对于十六岁的司牧来说却刚刚好。

    从宫里出去,花青嘿笑着问谭柚,“主子,您这身衣服明天是不是不用洗了?”

    谭柚疑惑,反问道:“为何不洗?夏季衣服换下来不洗,会馊。”

    她说的过于一本正经,花青听的目瞪口呆,思绪下意识跟着被带走,“好像是啊。”

    花青提着灯笼,走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反手挠后脑勺:

    嗳?她本来想说什么来着?

    出了宫,两人才发现宫门口马车边多了个谭府的下人。

    “二小姐,”下人行礼,“大人跟主君侧君都回来了。”

    下人想起谭母的叮嘱,连连摆手强调,“大人让我来绝对不是怪您这么晚还不回去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娘,只是担心您怎么回去的这么晚,让我来看看。”

    下人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还肯定地点头,自我重复,“对,就是担心您而已。”

    谭母派人来的时候,谭老太太喝着茶坐在旁边并未阻止,是副默许姿态。

    毕竟宫里不止司牧一人做主,司芸也在。

    “母亲她们已经回来了?”谭柚撩起衣摆上车,微微皱眉,“没能去迎接,反而让她派人来寻我,是我不对。”

    谭府下人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谭柚会不高兴呢,毕竟谭大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格外紧张,目光不停地在老太太跟主君和侧君身上来回,一旦三人有点什么动静,她就会重新修改说词。

    来来回回修改了很多次,把下人都绕迷糊了。

    被她这么一影响,下人站在这儿等的时候心里都很忐忑,就怕谭柚莫名发火。

    马车一路未停到了谭府。

    府里已经吃过饭了,这会儿正在下棋聊天。

    主要是老太太跟谭橙在棋盘上厮杀,谭母坐在谭橙旁边指点“江山”。

    “你快些闭嘴吧,”老太太指着棋盘上的几步臭棋,“你少出点主意,阿橙也不至于下成这样。”

    谭母的棋艺跟老太太和谭橙比起来,就是个臭棋篓子,甚至还不如谭主君跟沈侧君下的好。

    “那我总得找点事情做吧,也不能干等着。”谭母难得梗着脖子振振有词,“不然小柚子来了还以为我特意等她回来,我这个当娘的,多少也得要点脸面啊。”

    一般都是当女儿的等着迎接当娘的,哪里有当娘的等女儿的。

    谭柚没在府里等着迎接她就算了,现在是她这个当娘的在等她回来,若是再摆出一副眼巴巴等着的模样,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谭母腰杆挺直,她当娘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下人快步过来,语气欢喜,“二小姐回来了。”

    老太太微微挑眉,屋里几人第一反应不是将目光投向门口,而是齐刷刷地看向谭母。

    谭母矜持起来,嘴上说着,“都什么时辰了,还知道回来,我还当她心里没我这个娘了呢。”

    结果谭柚刚上台阶,谭母就跟个炮仗似的冲出去了,开心地嚷着,“娘的柚子啊,娘都想死你了,快让娘抱抱。”

    屋里几人,“……”

    你刚才坐在这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谭母张开双臂一把抱着谭柚,随后松开她,眼睛上下打量,“瘦了,怎么瘦了呢?是不是京中饭菜不合胃口,不怕啊,娘从青水省给你带了特产,各种鱼干应有尽有。”

    谭母拉着谭柚的手腕进屋,招呼谭主君跟沈侧君,“快来看看,小柚子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妻主。”谭主君闻言朝谭母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示意她别在人多的地方随便开口说这话。

    谭母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找补,“果然有了夫郎的人就是不同啊哈哈。”

    屋里没人搭理她。

    谭母,“……”

    谭母求助性地看向谭柚,“晚上吃的什么?”

    谭柚,“……荔枝。”

    谭柚进屋,先跟谭母谭主君以及沈侧君赔礼,今天没能等在门口迎接属实是她不孝,她不知道三人今天下午就到了。

    谭主君道:“又不是外人,哪里需要特意迎接。”

    “我们也没提前通知你们何时能到,”沈侧君走到谭柚身边,将女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柔声说,“本来以为要明天呢,是妻主非要赶时间,这才提早了半天。”

    谭柚是沈侧君亲生的,他倒是没觉得女儿瘦了,反倒觉得精神挺拔不少,像是换了个人。

    身上之前那身浮躁戾气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平和的书卷气,越发像她娘当年还没去青水省的时候。

    那时的谭母还在京城任职,无论是模样身材还是气质,都跟现在的谭橙谭柚简直是一模一样。

    看看两个孩子,再看看如今的谭母……

    只能感慨岁月是个大猪肘子,过着过着就把人喂胖了。

    “是像妻主年轻时候,”沈侧君一个眼神递过来,谭主君便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两人默契的觉得,“阿橙跟阿柚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谭母不高兴了,手搭在肚子上,余光一瞥一瞥地扫向老太太,“我娘留在京城,该胖不还是胖。”

    主要是她们娘俩都爱吃猪肘子,跟两人比起来,谭橙谭柚的饮食可就健康规律多了。

    谭橙关心妹妹回来的晚,还细心的让人留了饭菜,“多少吃些,不然夜里会饿。”

    “那就喝些粥吧,已经亥时,本该睡觉的时辰吃饭,对肠胃不好。”谭柚今天已经是少有的打破生物钟晚睡了。

    下人将粥端上来,谭柚坐在桌边安静吃饭,其余几人依旧跟之前一样。

    老太太跟谭橙下棋,谭母坐在边上看,谭主君跟沈侧君因为天色太晚怕熬坏眼睛,已经放下手里的书,过来看祖孙两人博弈。

    一家子没人开口多说,但都默契的等谭柚吃完饭,才各自准备去睡。

    沈氏去跟谭柚说话了,谭母随谭主君回院里。

    “我娘寄信说小柚子变了许多,我本来不信,现在亲眼见着,才发现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就长大了。”谭母有些感慨,语气难得伤感。

    “明明来京城的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谭母叹息,“怎么一眨眼,长这么快。”

    虽说以前是有些恶习在身上,可当母父的,哪里能看见孩子的不好,满眼都是孩子好的模样。

    谭主君抬手,在谭母揣在袖中的小臂上轻轻拍拍,宽慰道:“总归不是坏事。”

    “毕竟是京城不是青水省,阿柚若是还如以前那般,母亲能在暗处护她一时,却护不了一世,”谭主君清清淡淡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阿柚小时便被批过命,长大终有一变,你我都是知道的。”

    这也是为何当初她们三人去青水省的时候,没带谭橙只带谭柚的原因,也是谭柚变了性情后老太太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坦然接受的原因。

    这事虽说玄乎,可当初那道人说谭柚先天魂魄不足将来行事癫狂的时候,的确不像说谎。

    只是神鬼一说不能往外提。旁人见谭柚变了,只会觉得是老太太下力气狠管谭柚了,这才让她收敛着学好,不会往别处想太多。

    “我知道,我都知道,就是孩子长大的太快,我有点怅然若失,也没说不好,不管怎么长都是我的柚子。”谭母又想起谭橙,“咱橙子也极为出色,这些年把她留在娘身边,终究是对的。”

    谭家虽然人口少,但是身份地位都极高,如今朝局不定,谭家若是后继无人,怕是很危险。

    好在谭橙能独当一面,如今看来,谭柚也不像以前那般厮混,姐妹两人终究是能撑得起谭府,让这份荣光再延续个百年有余。

    “小柚子成亲后,橙子也得安排上了,”谭母跟谭主君说,“尽量在咱们回去之前,就把这亲先给她定上。”

    谭主君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办事效率极高,下午没事的时候就已经跟沈氏把京中适龄的男子都看过一遍了。

    以前不敢跟谭橙定亲,是因为上面有个长皇子在,怕冒然说亲太明显,惹得他不高兴。

    如今长皇子选了谭柚,谭橙的婚事就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了。

    “是该快着些,”谭主君跟谭母并肩走,微微侧身压低声音,“明年皇上大选,若是今年不定亲,估计好的男子都该被选进宫了。”

    谭母也跟着凑头,焦急说,“那得赶紧下手啊!你跟阿洲看了一下午,可看见有合适的?”

    谭主君皱眉,“有,但不知道合不合适。”

    “柳家?”谭母终究不是蠢货。

    谭主君叹息,“左右会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让我跟阿洲再看看。”

    “你们看完后倒是跟我交流交流啊,”谭母手从袖子里抽出来,跟谭主君比划,“咱们之间,得聊聊啊,别光你们拿主意。”

    谭主君想笑,忍住了,“主要是妻主你一个女人,来挑选人家未出阁的男子,不合适。”

    “不合适啊,”谭母手又慢慢揣回去,“是不太合适哈,那你俩挑吧,我听你俩的。”

    谭主君到底没忍住,笑着伸手拍拍谭母的后背。

    他这妻主,虽说容貌身姿都不比当年,但性子是越发可爱,这也是他跟阿洲能和睦相处的主要原因。

    谭母都走到房门口了,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我忘了件事情。”

    “我给小柚子买了本书,阿洲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拿过去。”

    谭母遗憾,又觉得还来得及,“算了算了,成婚前再拿给她,左右就这两天了。”

    说是还剩六天,但稍微忙碌忙碌,这日子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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