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一地白雪为周遭蒙上层银白,也照亮了窗边的两道身影。

    竹内春打破沉默道:“不冷吗?”

    “还好。”

    夏油杰语气平淡,脸上虽笑着却有种遥远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熟悉,竹内春想起了过去,肚腹被捅穿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些揪心与困苦如今回味起来,就像烧开又慢慢冷却的凉白开。

    他垂下眼说:“注意身体啊,被称为天才的特级可不多哦。”

    夏油杰笑了笑,神情夹在一片灰蒙的光中难以琢磨,转眼又恢复了常态侧头看他。

    “有好好吃饭吗,看上去太瘦了。”

    “你是想说很弱吧。”叹了口气,竹内春倚在窗台上,头探出了窗,寒风吹起他的发。

    “怎么会,只是觉得……春也需要人保护呢。”

    “那是你的错觉,再怎么说我也是名咒术师,”又闭嘴,满脸无所谓道,“虽然是个半吊子。”

    夏油杰侧头看他,“我发现你总是很清醒,提不起精神也是因为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吧?”

    竹内春挑眉,“就算世界末日了,也有高个子在前面顶着,我只是……对自己很平凡这事坦然的接受罢了。”

    “到是夏油君,不要有太多负担啊。”

    这话后空气沉静下来,呼呼的风声四面飘摇,在那阵令世界都迷蒙的噪音下,他听见人说。

    “和悟不一样,你一直叫我的姓氏,却总是一副熟悉了解的样子,我极其确定在高专之前从没见过你。”

    漆黑的眼慢慢低敛,瞳仁牢牢锁定在他的身上,愈渐成熟的面庞被白雪的荧光切割成两半,带着压迫平静道:“为什么总梦见你,能告诉我原因吗春?”

    大概是风吹久了竟有些口干舌燥,双而嗡鸣下眼前出现了一片混沌的色彩,他僵硬极了,心跳由缓到快,又由快到慢,唇瓣张合,半响问。

    “梦到了什么?”

    夏油杰盯着他,“梦见很多,虽然不一样,但我总觉得那是你。”

    “春,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怎么可能。”竹内春满脸惨白,雪色下看不出他的异常,人瘦小裹在厚厚的外套里更衬得眉眼柔软,不会撒谎了。

    “哈,我想也是。”夏油杰轻声道。

    “……我回房间了。”

    夏油杰在身后温声提醒道:“悟没有一般人的礼仪廉耻观,胡来习惯了,你要学着拒绝,不要一味迁就他,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竹内春的脸一阵白热交加,头埋在衣领中,一双眼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尖,被冷风吹得发疼的面庞隐隐拉扯起神经。

    忽然夏油杰道:“可以抱一下吗?就当是庆祝你能平安回来。”

    “啊……”

    “可以吗?”

    “……”

    竹内春沉默着,他的脑子一团乱麻,叫嚣着快跑,快回屋里躲起来,可脚却不听使唤,神情迷茫的被人认为是默许了。

    硬硬/的胸膛抵在身前,对方高出他好多,被这么一圈竹内春整个人都藏在了那方阴影下,鼻尖是冷冽的沐浴香,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最初。

    指尖颤动,还没推开他就被一股力道扯了出去,眨眼就看见五条悟冷着张俊脸,满头湿气的样子。

    “可不许撬墙角哦杰。”

    夏油杰双手举在空中投降,哭笑不得道:“只是庆祝他恢复如初,没你想的那么狗血。”

    “是啊毕竟杰喜欢成熟的大姐姐型呢。”五条悟紧抓着竹内春往回走,走前还不忘显摆,“要是寂寞了可以来找我哟,我的肩膀也不是不能借你哭一晚,但春春你想都不要想!”

    “是是是。”想起什么,夏油杰提醒道,“声音小点啊混蛋,你还是未成年吧。”

    在竹内春瞪大的眼下,五条悟欲盖弥的回头,“老子心理年轻二八不行吗!”

    伴随夏油君的取笑声咚地声关上房门。

    在床上疯狂挑起自己羞耻心的罪魁祸首倒头居然没成年,竹内春一时间哑然了,结果反被人认为是心虚,抵在墙上质问。

    “除了拥抱,还背着我做了什么?”

    “柏木春,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男朋友!”

    “不说话是吗,行你不说话我要使用非常手段了哦。”

    不等竹内春回应,他的后颈被一只手抓住,接着头高扬,呼吸被完全吞没了,温热进到深处,在口腔中肆意妄为,卷着全部甜蜜,直到双腿发软竹内春朝下跌,又被另一只手勒紧了腰。

    “我……”

    “反抗无效。”五条悟在他耳边沙哑道,没一会又辗转着头在他劲脖处舔咬,两人身上同款的沐浴香在鼻尖挥之不去,没有一会都在暖气下起了薄薄一层细汗。

    “这是惩罚,惩罚不听话的小猫。”

    竹内春挣扎,“混蛋我怎么不听——哈!”

    温热带茧的手掌捏住了神经中枢,竹内春抖着呼吸被人死死压进被褥里,对方身形高大,力气更是异于常人,无论他怎么挣脱都不得力。

    五条悟埋下头,滚烫的呼吸扫在细弱白腻的脖颈上,惹得栗发少年又是一颤。

    “不听话,趁我洗澡的时候偷跑出去。”咬住他的耳朵,“除了我的允许不能被其他人碰。”

    “滚、呜~”

    “好孩子不可以说脏话,否则”

    竹内春浑身绷紧,他仰头试图大骂,可在揭翻一切的疯狂中愤恨变成了甜腻的喊叫,“五条悟。”

    “我在哦~”

    “我知道了,快停下!”

    “真的知道了?”

    栗发少年满脸汗津的在被子里点头,等那只手离开,他被人翻转过来抱进怀里。

    漫长的平复后,屋里恢复安静,竹内春湿润着眼眶,抗拒他要一个人睡。

    “小春春。”

    “不要跟我说话!”

    “我是在乎你才……”

    竹内春只觉得好笑,黑暗中五条悟头顶的幸福值只有67,说着在乎其实更在意自己是否愉快吧!

    “滚开,别碰我!”

    五条悟不管不顾的连人带被裹进怀里,贴着竹内春的脑袋蹭,“你忍心吗,我会被冻死哦。”

    竹内春冷漠道:“那不正好。”

    “呜呜呜你果然不爱我了!”

    五条悟很无理取闹,但嬉闹只是他惯有的形象,内里更像密封的冰墙,望不见顶,抵御着一切束缚。

    竹内春感到深深的疲惫,精神不济道:“我真的不喜欢你那样……下次能不能好好说话。”

    “谁让你偷溜,还被我撞见和杰拥抱——你们两个到底瞒了我多少!”

    “你想知道什么?”

    五条悟抿了抿嘴,挤在他颈窝中闷声道:“除了拥抱,做过其他没。”

    竹内春扯嘴,“有。满意了吗?”

    屋里一时间静下来,五条悟再不吭声,手臂勒紧,双腿压在他身上,整个人蜷着抱住他。

    翌日一早竹内春醒来浑身酸疼得直抽抽,心里咒骂五条悟十八代祖宗,等难受缓和才爬起来穿好衣服去食堂觅食。

    五条悟不在,隔壁的夏油杰也不在,显然任务繁重连年都不好过。

    失去菟丝花能力后,他成了一名普通的咒术师,高层仍旧忌惮体内的特级意识,不肯取消死刑犯身份,托五条悟的关系,身体恢复期间他可以不用执行任务,同理被限制了出行。

    所谓能苟一天是一天,同住一个屋檐,他与五条悟就如每一对情侣那样时不时闹嘴,像昨晚那样已经见怪不怪。

    不喜欢喝粥喝汤,竹内春叛逆的打了份饭。

    系统:“你又不听话。”

    嘴里包着肥瘦相间的肉,竹内春哼唧道:“别学那家伙,小心我连你一起炫。”

    怎么炫?

    “先洗干净,再切碎下锅炖,捞起来油炸,撒上葱香蒜爆炒吃掉。”

    系统吓得花容失色,委屈的不行,隔了会醒悟过来气愤道:“你根本吃不了我!!”

    竹内春笑了,眉眼懒洋洋的,窗外飘扬着鹅毛大雪,他戴着围巾,鲜红一片映得面庞无比温暖。

    “傻统。”

    系统气恼至极,在脑袋里撅着屁股不再搭理他。

    等吃得差不多了,食堂进来几个人,是家入硝子和两名一年级新生。

    灰原雄热情的跟他打招呼,没一会就被七海建人拖走,家入硝子嚼着根糖过来坐下。

    “身体好些了吗?”

    手里的筷子顿了刹,竹内春脸上半点异样没有,笑着点头,“差不多了。”

    “恢复得还挺快。”

    “毕竟是硝子啊。”

    硝子嘟嚷了句“少来”,微笑着撑住下巴问:“之后准备怎么办?”

    “嗯?”竹内春从碗里抬起头,眼神略带迷茫。

    看见这一幕,硝子随口道:“真是便宜那个家伙了。”

    竹内春附和她:“是有点。”

    两人脑海里不约而同勾起相同的回忆,不久相视一笑。

    “之后的话……我想做点别的事情,如果诅咒识能解决,应该会作为一名普通的咒术师毕业吧。”

    硝子发出思考的嗯声,“不打算祓除诅咒了吗?”

    “总有些人会选择放弃吧,不出意外我就是那类半途而废的……”

    “春君。”硝子打断他,轻声道,“你完全不会说谎啊,那些试验伤及根本了对不对?哪怕皮肉恢复到最初,内里早已强弩之末,理论上反转术式是可以复原的,可为什么……”

    两厢沉默,最后硝子说:“他知道吗?”

    竹内春放下筷子笑着反问:“知道了又如何?”

    硝子愣了会,回想起收到柏木春死亡的消息时那人的态度,许久点头,“也是。”

    你看,在大家眼里五条悟是不会被世俗情感束缚的存在,庵歌姬说他是人渣,看似玩笑其实不是没有道理。

    他是天才,是被称为咒术界未来最强。

    无论一级还是特级的诅咒在他眼里都是脱光了衣服还在沾沾自喜的笨蛋。

    与一般咒术师挣扎的景象不同,他只需要挥挥手一切污秽都能祓除,崇尚强者之境,不会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苦难,面对他的死亡只会熬有介是的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太弱了所以是必然。”

    竹内春听闻后只是笑笑,深觉他是不可企及的神。

    企图让神懂得同理心,何止是异想天开呢。

    -

    临近新年,禁足令破天荒的解除了,竹内春没跟五条悟说,连夜收拾东西回了家。

    一段时间没回来,屋里布满了灰尘,他推开窗透气,电话上跟舅妈确认了安吉的状态才联系清洁工明天上门打扫。

    提不起力气,竹内春窝在还算整洁的床上,迷迷糊糊的想适当偷偷懒吧。

    一夜无梦,早上九点清洁工上门后他去超市购置了大堆东西,联系送货上门后,转头去了蛋糕店。

    竹内春好久没过过生日了,爸妈死后时常忘记自己长大了一岁这件事。

    而柏木春的生日在七月,很不凑巧每次都和高专三人组错开,要不是五条悟说他已经成年了,竹内春都不一定能想起来。

    安吉不一样,她还小,没有父母的陪伴,哥哥又常年不在家,虽说寄养在舅妈家,但舅妈也有自己的孩子,到底比不上亲生的。

    竹内春买了七样礼物,又分别购置了十二件东西。

    蛋糕是给她弥补已经过去的生日,礼物是庆祝她降临这个世界,从出生到七岁,另外的十二样在他死后会有人每年到点送到她手里。

    虽然好笑,可这样至少不会感到孤单吧?

    等收拾好家里竹内春骑上自行车去接人,被舅妈牵着走出家门的小丫头扎着漂亮的双马尾,不复从前的亲昵,她的神情多少陌生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竹内春深深呼出口气,把郁结全部吐出去后笑着朝她张手。

    “安吉,回家了。”

    安吉紧紧抱着他的腰,自行车畅通无阻的穿梭在大街小巷,猎猎风声下竹内春回头看她。

    “冷不冷?”

    安吉抿着小嘴,一双大大的眼睛被风吹得通红,她揣紧手里的衣服,半响道:“不冷。”

    竹内春就笑,抽出手摸她的头,被躲过了还换来一声教训。

    “看路!”

    “安吉好凶啊。”

    “……笨蛋!”

    安吉不叫他哥哥了,总是笨蛋来笨蛋去,但光亮重新染上了那张脸,得知竹内春会呆到春天才回校后,悄悄躲进房间哭了好久好久。

    竹内春手足无措的给她擦泪,结果反被一口咬住手腕,他没吭声,直到安吉察觉不对,松开牙,抓着他的手说。

    “硬邦邦的硌到我牙了。”

    实际上眼里的担心快溢出来了,但她不肯说,盯着他怎么都问不出口为什么瘦了。

    竹内春揉她的头,这次没被躲开。

    隔天夜里端出蛋糕、礼物,安吉红着脸,眼里有前所未有的光,一而再而三的确认是给自己的吗。

    “当然!”竹内春说,“这是一到七岁的,往后的每年哥哥都会送你礼物。”

    安吉高呼一声终于扑进了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竟然抽噎起来。

    “你说过、说过要接我一起生活。”

    “不要再食言了哥哥。”

    竹内春抱着她,问:“还哭鼻子,舅妈舅舅对你不好么?”

    安吉摇头,许久才道:“我想和哥哥呆一起。”

    那天后安吉变得极其黏他,晚上要靠着他才肯睡,如果睁眼见不到人就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的情形。

    竹内春搂着她,夜深人静时想起五条悟。

    手机没有一丝响动,line跟注销了般,发出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那次闹别扭后他们几乎不说话,竹内春几次捕捉到他在瞄自己,看过去时五条悟总会若无其事的从身旁走过。

    像小学生一样但又叫人不得不在意。

    挣来的钱抽出一部分买了股,学着从前的方式稳挣一笔后他开了一个新账户,账户名是柏木安吉,而幸福值停滞不前,可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须确认。

    一个昏沉的午后他等来了私家侦探的情报。

    “靠仅有线索我去乌野町呆了两周,确实有个叫酒井文静的人,但她不在乌野就读,而是在隔壁的小镇读书。”

    “不会弹琴也没有任何专长,日常除了学习就是在超市兼职打工,也不怎么关注排球比赛,并且我调查到竹内崇这个人,同名同姓虽然不少但都不是……”

    “您是不是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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