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渊携美绕场巡游一周,神态骄傲宛若开屏的公孔雀,亮瞎狗眼程度十倍于大金像。被严重伤害情感的在场单身人士磨牙霍霍,纷纷提出严正抗议。
——惨遭打回。
这该死的一票否决权。
到了礼官主持婚礼之时,两位新人一个一门心思争当优秀新姑爷标兵,有令必达,一个抱着体验当地特色文娱活动的心态,配合良好。天地一跪,合卺酒一饮,两国友好姻亲关系一锤定音,强强联合,掌声热烈,宾主尽欢。
不过体验之后,长孙仲书本就为数不多的兴趣也渐淡。特指坐在赫连渊身旁接受一群事业有成中年男子见礼,边还听他们自我介绍什么这个王那个侯乱七八糟一大堆。
长孙仲书挂着职业微笑招财猫式点头,其实早已无聊到开始对篝火顶端木柴进行受力分析。
花时间记这些,何必呢?
早晚老公一死,他就收拾包袱走人。有些人,第一次见,说不准也便是最后一次见。
人生啊,萍水相逢的人生啊……
木柴啪叽被风吹落到地上,长孙仲书业余爱好惨遭剥夺,只好继续招财猫笑。
赫连渊看他飘渺的浅笑,不知为何觉得这人好似下一秒就要乘风飞走,谁也再抓不住。
他突然开口问:“是不是听这些听烦了?”
长孙仲书一愣:“没有。”
赫连渊点头。那就是有了。
他站起身,挥退了还在排队等候接见的臣子。
“就到这儿。我和自己老婆话都没说上几句呢,去去去都回去!”
没排到的人眼睁睁痛失搭话美人机会,幽怨地走了,一步三回头,五里一徘徊。
长孙仲书眼神有些奇异地凝视挡在身前的高大背影,心里隐隐困惑。
没必要为他做这些。
——也不对啊,新老公明明讨厌自己,为什么如此反常?
长孙仲书琢磨了一会儿,估计应该是怕他这个外籍人士渗透本朝政治力量,遂释疑。
赫连渊刚赶走了一波大臣,又来了一波端着酒碗忸忸怩怩的民间小伙子。
大婚的篝火宴,向新娘献酒,不是什么稀罕事。
小伙子们看一眼新娘红一点脸,你推我攘,轻轻互撞,客气地向同伴请求敬第一碗酒的权利。
“还是我先吧。”
“不不不,我年纪大,还是我先吧。”
“都是一个部落的别那么客气,那就我先吧。”
“都说了我先了,听不懂人话?”
“你特么什么意思?你谁啊你就你先?”
“草泥马找事是不是,来正面碰碰?吗的看你不顺眼好久了。”
“臭弟弟少逼逼不服直接刚!你就说吧我晾那件内裤是不是你给偷穿走了……”
赫连渊无语。口头挑衅进一步升级激化为武力冲突,说着说着一大帮子人就动起手来。眼看着热血青年们为了争向自己老婆献酒快要打破头,赫连渊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
“都给老子滚!想献酒是吧?行,来个人先喝过我再说!”
噼里啪啦打得正欢的小伙子们猛地顿住,纷纷回想起以往庆功宴上被单于酒量支配的恐惧,夹着尾巴灰溜溜跑了。
一直在事不关己看热闹的长孙仲书放下手中的瓜子,略微遗憾。
赫连渊摸摸鼻子,走回来,刚才日天日地的气势到了长孙仲书面前不知为何就矮了一头。
“那个……”赫连渊眨眨眼,酷酷的脸被火光映得有点红,“我们喝一杯?”
热闹非凡的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十个男人里有八个醉得迈不开步子,还有一个发酒疯在巡回裸奔,最后一个叫赫连渊。
为维护文明良好的市容市貌,赫连渊义不容辞承担追捕裸奔男子的重任,目前正在百米加速跑中。
长孙仲书无聊坐看深夜速度与激情,身边忽然传来动静。
回头,来人有点眼熟,刚才见礼人群其中一个。之所以能记得他,可能是因为自己出门前已经见过一次,可能是因为那人眉峰到左脸的长长狰狞疤痕,也可能因为他根本是老公亲弟弟。
赫连奇捧着酒碗,脚步有些趔趄地坐到一旁,打了个招呼。
“嫂嫂。”
长孙仲书眉心一跳,面不改色:“叔叔。”
气氛尴尬地沉默了一瞬。远处两个还在锲而不舍绕着篝火堆飞奔的身影实在太过抢镜,让两人目光不由得再次投向这场裸男追逐战中。
赫连奇忽然一笑,牵动爬着疤痕的肌肉,半张脸在火光映照下与白日给人的感觉些微不同。
“大哥对于真正放进心里的人,永远爱护,永远相信,永远心软。以前只剩我这个唯一的亲人,现在娶了嫂嫂,我很高兴他的心里又能住进一个人。”
长孙仲书的眼神飘到正一个飞扑把裸男摁倒的赫连渊身上,他刚爬起身,也没见怎么喘气,直接一拳给人揍昏了扔回旁边等着捡尸的家属。回头视线相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门,露出半个比火光更灿烂的笑容。
真傻。
眼见着赫连渊朝这处快跑回来,赫连奇摇摇晃晃站起身,将酒碗搁到一旁。
“大哥回来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还有那什么……新婚快乐!”
夜更深了,月亮也躲进云层中。
赫连渊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一手搭在澡桶的边缘,直勾勾盯着毡顶发愣。
一个时辰过去,热水洗到温,温水洗到凉,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愣是没胆子出去。
洞房花烛夜啊……
灯火昏黄,一屏风之隔的床榻上,长孙仲书安静平躺着,双手交叠,气色红润,专柜进购假一赔三睡美人。
但睡美人并没有睡着,放大看,可以看到舒缓上翘的唇角。
原来自己猜错了,老公不是发病死的。
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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