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五岁的阿铃摇了摇河洛的手,  “阿娘,我来找你吹笛子。”

    河洛本是睡着的,被她摇醒了,  也没有不悦,  揽手抱起她,  问:“睡醒了?”

    阿铃点了点头。

    “阿爹在看书,我找阿娘吹笛子。”

    河洛:“好啊,阿娘教你。”

    旁边的奶嬷嬷一直站在一边,有些但颤心惊的,“小郡主见不着您,  便一直哭闹,  奴婢们没法子,  只能带她来找您。”

    河洛嗯了一句,“无事,  你们下去吧。”

    阿铃有些不高兴,“她是在告我的状吗?”

    河洛:“没有,  她只是怕我责怪。”

    阿铃:“我都五岁了,是大孩子了,  想去哪里都该能去,不能她们不准,我就不去了。”

    河洛:“不是不准你来找我,是知晓我在睡觉,怕你吵醒我。”

    阿铃就有些后悔,“我知道,  我吵醒阿娘了。”

    她勾起手指头,“但是阿娘已经有三天没有来看阿铃了。”

    她真的好想阿娘啊。

    河洛心里升起一股愧疚之情,“对不起,  是阿娘错了。”

    阿铃叹气,“算了,我陪阿娘一起睡吧。”

    河洛笑起来,“不吹笛子了?”

    不吹了。

    阿铃:“阿娘困了,要睡觉,阿铃跟阿娘一起睡觉。”

    河洛摇了摇头,“阿娘已经睡醒了,陪你吹笛子吧,本来就答应你的。”

    三天前就答应了,一直忙着没有时间回,她没有管过阿铃。

    相比较阿铃,河洛觉得自己小时候就好多了。那时候母皇还是太子妃,不如现在忙碌,还是有时间教导她读书识字的。

    不过,到她这里的时候,教导女儿读书写字都已经交给了皇太夫了。

    他是个温顺的男人,也很守礼,还很看得清自己的位置,不该他教导的,他就不教导。所以他只教读书写字,从来不说世家朝堂。

    河洛还是很放心他的。但是他这样,让阿铃觉得阿爹并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虽然亲近,但还是不如跟阿娘那样什么话都说那样亲近。

    在她心里,阿铃最亲近的还是阿娘。不过阿娘太忙,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琢磨这世间万物。

    为什么世家谱上的人有些更迭了,有些却依旧在,为什么在阿娘和祖母之前,都是男人做皇帝,为什么到她们这里女子也能做官了呢?

    好多为什么啊。

    她叹气,搞不懂。

    不过阿娘也说了,她现在也不需要搞懂这些,她现在只需要读书识字,然后学会吹笛子就好了。

    阿铃好喜欢吹笛子啊。她一有空就吹,最喜欢吹的还是小花姨母写出来的春归来曲子。

    万象回春,好似周边都开满了花朵,能把秋天的寂寥吹散一些。

    她今日是拿了笛子来的,阿娘要教,她就认认真真的学。

    母女两个走到廊下去吹笛子,东宫里面种满了枫树,秋日里枫树叶落,有些飘进了游廊上,阿铃捡起来,高高兴兴地踩在脚下,然后就站在枫树叶子上面断断续续的把一曲春归来吹完。

    吹完了,她还想跟阿娘一起用膳。河洛其实有些累了。她脑子里面还在想秋猎的事情。

    这次秋猎,应在上面提拔一批武将出来。还有秋收,也不知道今年的收成如何。

    她一点点的想,脑子里面就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注意阿铃,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她瞧着自己叹气。

    “阿娘,做你的女儿真不容易啊。我这么小,还要等你一起饿着肚子,会长不高的。”

    河洛内疚,“我们现在就用膳。”

    她说,“要请你阿爹一起来用膳吗?”

    阿铃点头,“好啊——阿爹其实也很想阿娘的。”

    河洛笑起来,“你倒是懂得多。”

    皇太夫就被请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好看的紧。当初选皇太夫,声势浩大,礼部准备了一年,把各个州和世家的嫡子庶子都送了来。

    然后敲锣打鼓,准备筵席,把他们凑一块,任凭皇太女挑选。

    结果她只进去看了一眼,就选中了梧州世家的嫡长子。

    她觉得在那群人里面,他最好看。就选了,于是一切水到渠成,如今两人育有一个女儿。

    但是……

    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肯定不深的。他永远淡淡的,温顺知礼,对待自己的女儿也不肯多插手一分,对待她当然更是守着礼了。

    诚然,河洛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她很喜欢这样的关系,但是也会有些自责。

    她尽量对他好些。

    用膳的时候,她一直都是主动夹菜给他的。往往,他都会回一句,“多谢皇太女。”

    她就会说,“你多吃些。”

    今日也不例外。

    阿铃一边努力吃饭,一边叹气,她都会背了。

    阿爹冷淡,阿娘忙碌。她还是有点担心的。

    外面的诱惑太多了,她怕有男狐狸精来抢阿娘。虽然她待的东宫跟皇宫与话本子里面说的不一样,但还是好危险,她要保护阿爹。

    吃完饭,她说,“我想跟阿娘阿爹一起睡。”

    河洛看看皇太夫,“好?”

    皇太夫:“嗯。”

    这晚,三个人一起睡的。不过河洛天还没亮就要起床了,皇太夫要给她穿衣赏,她摆了摆手,“不用,你陪阿铃一起睡吧,今天晚上我回来吃晚膳。”

    皇太夫又躺了下去,轻轻的拍了拍阿铃的肩膀,让半睡半醒的她又沉沉睡了过去,然后轻声说,“殿下说了的话要记得,切莫又让阿铃失望。”

    河洛这么个性子,也不由得脸色一红,道:“你放心,这回我必然回来。”

    她确实时常忙得忘记要回来吃饭,答应过阿铃很多次要教她吹笛子的,结果也忘记了。幸亏她小小年纪已经非常懂事,每回都不生气。

    想到这个,河洛还是很感谢皇太夫的。平日里除了教养嬷嬷,一直在教导阿铃读书识字和道理的都是他,他必然已经开解过了阿铃,所以她才对自己没有怨言。

    河洛想要再多感谢几句皇太夫,结果外面已经有宫女在轻声唤了。

    “皇太女殿下,该走了。”

    河洛一看沙漏,确实该走了。她就只说了一句,“晚上我会准时回来的。”

    皇太夫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一转身,阿铃已经醒了,她也摇了摇头,“阿爹,你不行啊。”

    她好担心将来会有其他的男人来分东宫的住所。

    皇太夫就笑了,“你不用担心这个,你阿娘不会的。”

    阿铃:“您怎么能肯定呢?”

    皇太夫:“其他的事情阿爹不敢断言,但是你阿娘的性子,阿爹还是知道的。”

    阿铃就眨了眨眼睛:“好吧,那我相信阿爹。”

    她打了个哈欠,“我也不睡了,起来读书吧,我想好了,只要我早点把祖母和阿娘给我的书都读完了,肯定就能聪明一些,以后有朝堂和世家的问题,就算阿娘没有时间跟我说,我自己也能明白,”

    皇太夫就有些头疼,“这些问题并非她们不跟你说,而是你现在太小,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有太傅亲自教导你。”

    阿铃一点也不愿意让别人教,“我就想听阿娘说。”

    她挺依恋母亲的。

    皇太夫没有办法,也跟着爬起来,“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多教你一些。”

    他是存着多给一些功课,让她自己吃不消,然后撞了南墙才知道做事情要循序渐进的教导心思。

    谁知道,他布置了多少功课,她就咬着牙去做。晚上吃完饭她又去小书房里面背书去了。

    皇太夫叹气,然后一回屋子,就见河洛也拿着折子在看,案桌上面还摆着一张堪舆图,他她时不时看一眼折子再看一眼看堪舆图,直到他进来了,还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皇太夫叹口气,觉得娘两个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性子。

    不过大的已经习惯这样了,体力也吃得消,小的却不能让她耗损精神下去,必须要去制止。

    他看准了时辰,起身,然后去小书房。

    里面的阿铃还在奋笔疾书,皇太夫进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察觉。

    他只好走过去,“再不睡,明日就起不来了,再者说,你现在记住,脑子不清醒,又记不牢,说不得今晚上睡一觉,明天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

    结果却听见她说,“不要,阿爹我已经会背了,刚刚还默写了一遍,您替我看看。”

    皇太夫:“都记住了?”

    阿铃:“对,都记住了。”

    她记性很好的。皇太夫拿起她默写的纸张看了看,发现写的都对。

    皇族的人,记忆力都挺好的。河洛看书也是一目十行。

    他就不行,从小到大,背书也不如家中的其他弟弟们。

    皇太夫还是有些羡慕的。阿铃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功课,喜滋滋地站起来,结果一个没站稳,头晕脑胀的,直接摔了下去。

    幸好砸在了皇太夫的腿上,这才没有磕伤。不过也扭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短时间内是不能动弹了。

    皇太夫抱着阿铃回去,宫女们去叫了太医,河洛十分担心,“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正好是孙半夏回了太医院,她亲自过来,听了这话摇头,“怎么会呢?只是扭了腿而已,是轻伤。”

    河洛这才放心,“那就好。”

    然后十分愧疚,她今天晚上确实答应回来吃饭了,结果吃完饭之后又在忙,要不是阿铃腿伤了,她怕是要继续看折子,然后直接睡下,至于跟阿铃说说话谈谈心,怕是不能做到了。

    河洛保证,“等过了这一阵子,阿娘就陪着你好好的玩几天。”

    阿铃一点也不相信,“阿娘别骗我了,我如今已经是大孩子不是小孩子,不会被你骗到的。”

    她叹气,“你每天都在忙,不会有停下来的那一天。”

    不过,她还是不生气的。

    “阿爹说过了,阿娘如果忙一点,就是有正事要做,说不定在忙的那段时间里,就救活了千千万万的人。”

    河洛挺感动的,她安慰哄睡了阿铃,然后真诚地向旁边的皇太夫道谢。

    “真的很谢谢你,把她教导得这么好。”

    皇太夫还是淡淡的,“理所应当的事情,不必道谢,阿铃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希望她高兴的。”

    不过得了河洛一句真心实意的感谢,皇太夫还是很受用的,“只是,殿下该回来的时候还是要回来,别总是让她孤孤单单的。”

    河洛答应了。两个人当天晚上还滚了床单。

    第二天起来就晚了,不过母皇并没有怪罪她,反而和折家姨母一起打趣道:“这么多年了,河洛终于迟来了一会儿。”

    河洛有些迷惑,“我怎么觉得,你们非常高兴呢?”

    折家姨母就笑着说,“怎么会不高兴呢,这就说明我们河洛也有自己的事情了。”

    两个大人十分感慨,河洛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在冬月来临之时,她查出了有身孕。

    河洛有些头疼。她之前也是专门请了太医来调理身体,想要再生一个孩子。

    对于女子为帝来说,生育是一个大的问题。因为从怀孕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可知。即便皇宫里面已经有天下最好的大夫在,可是生产之时,依旧是生死难料。

    对于她们来说,能不生就不生。但是另一方面,皇家子嗣太少也不行。

    她不想去诅咒阿铃出事,但是一旦阿铃出事,就必须有人顶上。

    河洛当时和母皇商量的时候就决定要生两个,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但是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怀上,她也没有再想怀孕。如果真有万一,那就过继。

    所以阿铃从小到大身边跟了无数的人,就是为了确保安全。

    谁知道就怀上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能怀还是要怀的。只是时间不凑巧,来年春就是春闱,今年她还想在春闱上面做文章呢。

    过年的时候,阿铃一直都不是很高兴。她也不是喜欢阿娘肚子里面的弟弟妹妹。

    她觉得阿爹阿娘只有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河洛宽慰她,“阿娘很忙,没有办法陪你,就剩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陪着你。”

    阿铃听了这句话倒是没有太抗拒了,只是说,“那我的东西他会抢吗?”

    河洛摇了摇头,“不会。”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注定是将军。

    阿铃放心了,她说,“那我会照顾好她的。”

    十月怀胎,河洛生下了一个儿子。阿铃今年六岁了,要学的多了一些东西,她笑着说,“弟弟挺好的,弟弟就不会跟我争了。”

    河洛愣了愣,不动声色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阿铃一脸认真,“因为他是男人啊,男人不能做皇太女的,皇太女是女的。”

    听见这句话,河洛竟然有些高兴。她笑着说,“是,皇太女肯定是你的。”

    小一辈的人都长起来了,在他们的认知里面,有些事情天经地义起来。

    她给阿铃吹奏了一曲春归来。

    阿铃渐渐地长大了,身后有了跟屁虫。她学的东西越多,就越是烦恼,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学的东西,都是阿娘和祖母还有身边的长辈们用书或者亲身经历来教导她的,她们都是一群已经成功的人,她们写出来的书其实都带有一种对于未来的想象。

    而这种想象,现实中并没有。外面的男人依旧三妻四妾,外面的女人也不是个个都想要一份自由的。

    她瞬间就知道为什么阿娘那么累了。因为就刚刚明白真相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这是要为之奋斗一生才能够做成的事情。

    改革不易,阿铃叹气。

    她甚至开始有点不想要搭理弟弟了。弟弟对她来说也是个威胁。

    河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是她并没有拆穿,因为当年她跟小朔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熬到最后,只要能自己看穿了,也就没事了。自己看不穿,外人再怎么说也没有用。

    她们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阿铃别扭了一个月才好。她思来想去,把弟弟这种小问题放在了一边,还是决定先解决自己学到的跟现实不一样的问题。

    但是这种问题根本不是她能够解决的。她甚至有些埋怨,“没有做到的事情,没有实现的盛世,为什么要先写在书里面呢?这实在是太美好了,我竟然信以为真,结果梦醒来一看,我依旧还在做梦。”

    清醒的痛苦。

    不过,这种痛苦让她迅速成长,她白天读书写字,晚上回家之后就躺在床上面想解决办法。

    河洛和女帝都在等着她能自己想通,蜕变,虽然过程很痛苦,但只要想清楚了,往后余生,这个皇位才能够交给她。

    阿铃好几天之后才过来说,“我想要坐在宫外一段时间。”

    河洛允许了。

    阿铃开始在街上溜达。她今年已经十二岁,这种年岁的小女娘出来逛街很是寻常,如今女子能从商,能做官,自然也能出来逛。

    没有人会觉得奇怪,阿铃逛了好几天,心里稍稍安慰。

    虽然跟她学的盛世有所区别,远远不够,但是又跟几十年前的时候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她稍微有了一些治国的信心。

    不过,在她看来,这依旧是不够的。她回去想了很久,然后到河洛面前说,“阿娘,我想明白了,书中和你们想要的盛世都是你们想要的,我懵懵懂懂,并不懂得你们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就像她从小到大以为女子才能为帝一样,她被圈养起来了,并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想要假扮身份出处游学。

    “我得亲自去看一看,如果我看见了贫穷和丑恶,看见了不公和不允,会有阿娘和祖母的愿望,那就请传位于我。”

    河洛觉得她过于懂事了。但是这样一来,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她也是支持阿铃出去走一走的。京都是天子脚下,经过几十的治理,能改变的她们都已经改变了,但是,这个天下又有多少人如同京都一样呢?

    随便颁发了太多的政令,还是上有政令,下有对策,没有人会规规矩矩的按照皇帝的命令行事,尤其这事情在他们看来非常荒唐。

    心中若是没有理解和对于这份盛世的心愿,将来是很难走下去的。

    于是,阿铃就开始了游学。对外只说病了,要常年养病,然后偷偷摸摸的送出去,身边派了不少人,

    河洛有时候晚上还会梦见她有危险,总是被吓醒。皇太夫睡在她得身侧,觉得这般也不是个事情,于是说,“不如我也出宫吧,我去陪着她。”

    河洛却摇头,“这是一个对于未来帝王的考验,我不能插手,你也不能插手。”

    皇太夫只好叹气,“行。”

    有时候日子过得久了,他也会慢慢忘记自己是皇太夫,只当自己是个正常的夫妻一家,有儿有女有妻。

    河洛无疑是很好的,但是这种一心为了天下的人,并不算是一个好的家人。

    她是天下为家,而他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皇太夫说起来也挺可怜的。虽然是嫡长子,但是自幼母亲去世,父亲续娶,他虽然是嫡长子,但是并不受宠。

    所以在得知皇太女要选皇太夫的时候,他父亲就给他也填上了姓名。

    从梧州一路到京都,他心里也是不舒坦的。

    不过现在,他只觉得老天对他还不错。

    不能去陪女儿,依旧教导儿子读书识字。在他六岁那一年,他也问出了一个当时阿铃问过的问题。

    “阿爹,为什么会是女子做皇帝,之前不是男子做皇帝吗?到得我和阿姐这里,是阿姐做皇帝,还是我做皇帝呢?”

    皇太夫斩钉截铁,“是你阿姐。”

    小胖墩就很遗憾,“可是,为什么我不能做呢?”

    皇太夫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因为你阿姐生在前面,你看史书上,也是立朝历代的长子,嫡子继位。”

    小胖墩更加遗憾了,“原来是这样啊。”

    他竟然输在晚生了几年。

    皇太夫想了很久,在晚上河洛回来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河洛:“那我就去安慰安慰他,再给他说一说做将军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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