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屠成站在酒店窗口看着苏家门口。
两天了,苏井一次都没有出来过。
自从去年九月份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竟然发现自己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苏井还没出事的时候。
屠子安看着眼前这个满身伤痕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心中一阵酸楚。这么多年了,跟当初离家时的样子是大不一样。他慢慢把□□的背脊弯下来,想近距离看看这个多年未见的臭小子。
“报告”
门外的声音兀的响起,屠子安看着屠成睁开眼睛,尴尬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爸?”屠成睁开眼睛就看看见一张放大的脸,不敢相信竟然在这里看见自家老爸了。
“咳,,,进来”屠子安立马恢复之前冷酷的表情,摆摆手示意屠成放心。
程秘书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屠子安就转身出去。
“你看看吧”
屠成看见屠子安就明白了,不过那时候的屠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次他就扫了一眼,直到看见广州两个字,抬头对屠子安开口“好”
“好?”屠子安没想到屠成居然同意了,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跟之前判若两人的儿子,他只能把原本想说的话也随之压下去。
“既如此,你好好养伤,伤好就过去报道吧!”
“是”屠成抬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扯着手臂上的伤口,顿时纱布渗出丝丝血迹。
“行了,注意身体”屠子安转身出去。
——
站在窗口的屠成此时好想下去看看苏井,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天她在他怀里哭的时候,压抑在骨子里的戾气渐渐浮现出来。
他不敢想象,上辈子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她是怎么过来的。
当时的年少气盛,使他决绝的说放手就放手。他受不了苏井一而再的拒绝,受不了为什么每一次他都是被抛下的那个人。凭什么只有他停在了原地,守着小时候的那一丁点幻想,一次次的把尊严、傲骨、脾气放在地上让她践踏。
他甚至有一段时间是在扭曲的恨意中度过,恨她的不告而别,恨一个人的记性怎么可以这么差?差到自己说过的话转眼就可以不作数。
可是,渐渐的,恨意逐渐被思念代替,再后来苏井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食言了,小骗子。”
姜雪早上起床才看到屠成凌晨发的消息“有事先回广州,有什么事发消息给我,麻烦了。”
她起初也很奇怪,这个人为什么忽然联系她,这人不是已经消失五年了吗。年前忽然发给消息问她苏井几号回去,一开始她还以为他被盗号了。
她知道苏井这么多年一直单着的原因,一方面是从小的家庭原因,另一方面就是这个叫屠成的男人,虽然苏井从来不提他,但是姜雪知道这么多年了,苏井其实一直没有放下他。
竹城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昨天晚上忽然飘起了雪,直到今天早上才停。
此时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若是放在过去,姜雪肯定要拍照发朋友圈。但是现如今她心里却无半点喜悦,皱着眉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中艰难前行。
可是走进苏家大门,那些亲戚吊唁的人走了,与前几天相比此时的苏家显得格外寂静。
看着家香排位上放着苏奶奶的黑白照片,姜雪觉得眼前着熟悉的地方变得陌生起来。仿佛这里仅仅只是一个房子了,没有了老人的维系,这个家也相当于散了。
轻车熟路的来到苏井的房间外面。
一推门就看见苏井双手抱膝坐在地毯上面,两眼放空的看着对面的墙面上。
姜雪轻声唤了一声“苏井?”
苏井闻声机械的缓慢转头,脖子上纱布取了下来,露出一条已经结痂的伤疤,看的人触目惊心。想开口打招呼,可是发现艰难的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姜雪心疼的让她别说了,从桌上拿水递给她,“你几天没喝水了?嘴巴怎么这么白!”
苏井脸色苍白,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安慰姜雪自己没事。
为了让姜雪放心,她捧着水杯又喝了几口水。
姜雪看苏井这样子也不知道究竟好了没有,但是这个假的确也请的太久了,从苏井脖子受伤开始,到现在快半个月了。
“好,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明天必须要回去上班了,你照顾好自己。脖子上伤口注意一点,洗澡的时候别沾水。”姜雪盘腿坐下,仔细看苏井脸上的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本来皮肤就白,现在苍白的不像话。
“小雪,我”以后要是不在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嗯?”
苏井看着姜雪的眼睛忽然后面半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没事,放心吧。”
“你这个样子我放心个鬼,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才能放心。”姜雪知道这个时候苏井不可能乖乖听话照顾好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一番。
姜雪离开的时候,发现除了苏铭和苏熙,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这才刚过头七。都是些什么人呐!
当天晚上苏井躺在床上,脑海中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些小时候的片段。可是回忆完了,才发现其实都一件让她觉得开心的事情。
说来可笑,奶奶对她算不上最好但却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
如今奶奶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完全没有意义的世界上存在多久。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就不信鬼、不信神、不信命、也不相信她自己了。
如果可以,苏井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投胎转世,这样在她走后,就可以真正的,永远的消失。
一周后,苏井是最后一个走的,其他人都上班的上班,回家的回家,当苏井把大门锁住的那一瞬间,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终于要结束了。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拖着行李箱,一深一浅的滩过这条数不清走过的巷子,抬着的行李箱轮子没有着地,地上留下的脚印不过一会就被大雪掩盖,像是在抹去她留在这里的最后一点痕迹。
从出租车上下来,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走到保安室的时候,保安大叔正在保安室门口打太极,看见有人来了便笑呵呵的打招呼“苏小姐?你回来了!好久不见啊。”
苏井笑着回应,忽然想起那天就是在这里碰见的屠成,伸手摸了摸大衣口袋里的墨镜,心里叹气“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好把这个墨镜还给他。”
一路上碰到好多人,不过基本上都不认识。虽然是邻居但是平时都要上班,周末不是出去玩就是宅在家里,根本没有时间去认识。
走到绿化带那一块的时候听见一阵猫叫,很小声,但是现在四周很安静,这突兀的叫声显得清晰。
苏井眉头紧皱着,慢慢靠近那一片树丛,“咪咪?”
“喵~~”
小猫探出一个白色的小脑袋,眼睛圆溜溜的盯着苏井,似乎是在判断眼前这个人类对自己有没有威胁。
苏井不着急,蹲下身子与猫咪对视。
过了十几秒左右,小猫咪慢慢走进苏井,像是知道苏井对自己没有恶意一样,蹭了蹭苏井的裤脚,喵喵的叫着。
苏井也不知道怎么了,换作以前自己是肯定不会管这种流浪猫的,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
但是现在,就现在,她忽然很想有个伴。
有一只小猫咪陪着也好。决定好了,就伸出双手,如果这个猫咪让她抱她就抱回去养了,如果让抱就算了,自己去买一些猫粮有时间就过来喂喂它吧。
猫咪围着苏井转了几圈,在试探,在犹豫
就在苏井要放弃准备站起来回去的时候,猫咪走进了苏井的手中,苏井惊讶的托起小猫拢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行李箱,往电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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