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一仑用不着说那么多,分析案情本就是站在第三视角,无情是应该的,可是内心就是非常不愿意被她说自己无情。
聂一仑给沈杰打了个电话,说了关于齐云的事情。沈杰也告诉她,从夏禹甜那里打听到,毕莲之前挪用了这次订单的预付款,高达七百多万。
“沈队有什么安排?”宁无瑕问。
“说可以申请通缉了,但是为了不必要的影响,还是秘密抓捕为好,准备通知各辖区派出所,他有可能逃到下面乡镇了。”
“那你为什么一脸愁容的?”她看聂一仑心有所思的样子。
“我觉得毕莲的七百万花在哪里才是关键,虽然我不认识齐云,但齐云若是那个李蓝亮的小弟,应该经常出入赌场,九十万的金额应该还至于让他杀人吧?”
“那你觉得?”
“我觉得可以查查李蓝亮,小弟为老大做事是应该的,保不住那七百万就是花在李蓝亮身上。”
说到这里聂一仑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说不下去了。
“怎么不说了?你又怎么了!”宁无瑕问。
见聂一仑不说话,宁无瑕说道:“你不了解赌徒,别说九十万,在一直输的时候就是九十元都可以让他去偷去抢,甚至杀人。”
“还有,沈队也没说李蓝亮没有嫌疑吧,齐云现在是突破口,嫌疑最大而已。”
聂一仑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沈杰说查黑白棠服装公司的财务状况需要走程序,可是现在夏禹甜为什么现在又告诉他了?夏禹甜会不会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如果齐云是背锅的,沈杰会草草结案吗?
“我们还没吃午饭,不远处有家牛排特别不错,我请你吃!”宁无瑕启动了车说道。
聂一仑这才发现肚子在咕噜咕噜的叫了,说:“我来请客吧,一会我向沈叔报销!”
看着专心开车的宁无瑕,他觉得自己有些误会她了,齐云若是她和杨姐指使的,现在应该唯恐齐云被抓住,怎么会说出刚才的话。
就是有些疑问不好解开,比如上次去黑白棠服装公司时,她回答监控的问题时搓手、生气的反驳,明显是在说谎。
宁无瑕笑道:“局里给你奖金是局里的,你找沈队报销的话都是他自掏腰包,你以为他工资很高啊。”
“工资很低吗?”
“你读书读傻啦!不至于很低但也不能说高,这一行毕竟很危险,福利待遇虽然非常不错,只是都会出一些家庭问题。”宁无瑕有些忧心忡忡说道:
“特别是刑警,突发事件多,所以工作时间不定,请假也不容易。家里人担惊受怕不说,他们的老婆还得一人顾着老人和孩子,难免会有情绪。”
聂一仑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难怪谷哥他们不愿待在医院,家人知道担心不说,还添了麻烦。
“是啊,这种情绪时间久了就会影响和睦,能够理解的肯定不会多。”聂一仑问道:“也没见沈叔提起过家人,他是什么情况?”
“离婚了,有个儿子,跟着老婆。”
聂一仑说不出话来,觉得难受又很崇敬。
两人把车停在一处广场,走进一个小巷子里,然后从一个看似石头堆砌的石门上了二楼。
楼上放着清新的古典乐,桌椅似乎也有些年月了,生意有些冷清,没有几个人。
“你这是在哪找的世外桃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聂一仑很喜欢这个地方的风格。
“一看你读书时就是那种三点一线的乖孩子,怎么可能知道。”
“你是不是想说,我再戴个眼镜就更像了!”聂一仑其实是想说:你这性格才更像那种乖孩子吧。
“你点自己要吃的!不许争了,说好的今天我请客!”两人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宁无瑕把菜谱本递给了他。
聂一仑看着价格,点了份特价的西冷牛排,宁无瑕笑说道:“替我省钱啊?我工资可比沈队高,医院和局里两份工资哦!”
“一个人过习惯了,简单点就好。”他的父亲留下的存款也不多,读完研估计就花得差不多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跟蒋红英讲过近况,也就在他说了之后,蒋红英才寄了圆凳给他。
“你怎么了?泪眼婆娑的,一顿饭不至于这么感动吧!”宁无瑕看着聂一仑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想起了故人,心里很是愧疚!”聂一仑转移话题问道:“你常来这里吗?”
宁无瑕眼里放着光,微笑道:“嗯,以前常来,那时很年轻,也没钱,都是朋友们请我吃!”
“真好!”聂一仑又想起了蒋红英,以前他觉得自己从小就没有母亲很可怜,了解到蒋红英的身世后,觉得她更可怜,也就经常请她吃饭,不过都是吃的路边摊。
于是又问道:“你朋友们现在呢?不在江汉市了?”
“霍嚓”一声巨响,外面已经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吓得刚问完话的聂一仑毛孔都紧缩了。
宁无瑕不仅没被吓着,反而双眼布满血丝、面色发白,咬着牙说道:“她们死了。”
这几个像是从黑夜的山林枯井中蹦出来的,结合着外面的雷声,让聂一仑浑身发冷。
“美女,您的五分熟菲力牛排!美女?美女!请用餐巾布遮挡一下!”
宁无瑕面露微笑,手指莲花捻起了餐巾布,动作很秀气,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聂一仑的幻觉。
“帅哥,帅哥!您的全熟西冷牛排!”
“噗呲……”宁无瑕问:“你怎么总喜欢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那是盯着你看吗?我是怕你突然拿刀捅我!他觉得那句“她们死了”应该是气话,恨意浓烈。聂一仑尴尬的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都说牛排吃全熟的人性格很多疑,你多疑吗?”
“这是什么歪理,我这是卫生,生肉里有多少寄生虫你不知道?有些高温都不一定杀的死。你倒好,五分熟,怎么不吃三分熟的。”
“你和以前的我很像!”宁无瑕没有再说话了,而是很认真的切着牛排。
“嘁!跟自己多老似的。”聂一仑嘀咕完,还没下刀,被对面宁无瑕手中的动作吸引了。
只见她横着一刀下去,手法利索,一线拉到底,只是肉没分开,深度不够。
然后就像树枝分叉一样,从刚才的横线开始弧线着竖切,餐刀还有些外翻。
“你、你没事吧?”聂一仑问道,她看着像在雕刻一样。
“啊!”宁无瑕像是刚睡醒一样,睁大眼睛说道:“不好意思,习惯了,以为在解剖呢。”
“国内为了省事,都是用的一字切开法,从下颌到耻骨一刀划开。当然,有些细节上还需处理。这样不怎么完美,我更喜欢y字形切开法,从……”宁无瑕表情非常严肃的说着。
“霍嚓!”外面的雷阵雨刚刚消停一会,这时又开始了。
聂一仑哪里还吃得下去,这哪里是吃西餐,更像是两只僵尸上课,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而且,还自带bg纯天然的伴奏。
“你怎么不吃啊?不好吃吗?”宁无瑕突然问道,因为雨声很大,她提高了声音。
聂一仑看着服务员和柜台前的女老板看着自己,笑着叉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你切的那块很像脾脏的形状。”
“哇……”聂一仑正想吐出来,旁边传来服务员的声音:“帅哥,味道还满意吗?”
“么……”聂一仑强制性一口吞了进去,说道:“满、满意。”
“哈哈……”宁无瑕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肚子捶着桌子,嘴里还喊道:“笑死我了。”
“你、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聂一仑发现她精神有问题。
宁无瑕不以为然的样子,笑着说道:“有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你想和我做朋友,就得先习惯。你可以想象我这双手,经常和什么打交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聂一仑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的眼睛这会时常放空,还游离窗外,说话时偶尔逃避他的对视,握餐刀的手向着自己,握叉子的手又时送时紧。
她如果精神正常的话,今天的种种就是故意的,煎熬、难受、自责和犹豫,她想让自己讨厌她。
“以为什么?”
聂一仑很认真的问道:“我很让你排斥吗?何必故意这个样子呢?”
宁无瑕很吃惊,接着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起身就像楼下跑去。
“没事吧?”前台老板关切的问道,又嘀咕着说了句:“这小姑娘好久没来了。”
“没事没事,多少钱?”聂一仑很急,在楼下都能听到楼外的号啕大哭。
宁无瑕蹲在雨中,都有些泣不成声、浑身发抖了。
聂一仑没有恋爱的经历,此时更是急张拘诸。看着落下的倾盆大雨,他脱下短袖,站在她身后遮在她头顶。
“你没必要这么自责的!”还有句话他没说:我不会怪你的。
宁无瑕听着却是另一个层面的意思,起身转身抱住了她,声泪俱下道:“怎么能不自责,我好痛恨自己!”说完哭的更厉害了。
有必要这样吗?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吧,说道:“啧啧啧,你有这么喜欢我吗?我不会怪你的。”
聂一仑搂着她背部的时候,发现有很长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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