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 秋
这一年，可以称之为——大房的幸运年！？
这一年，大队长将阿文阿武统统塞入了高考大军, 他们平日成绩不上不下，高考成绩也同样不上不下, 也正是这不上不下的成绩让他们被录用了。
当然不是兄弟俩都被录用, 招生办老师看看名字，最终只录用了阿文, 全名是万绍文。
哥哥成了工农兵大学生，阿武还来不及失落呢, 就听小叔说只要体检通过就可以当兵去……
万绍武立马乐开了，他不是个爱念书的农家子, 能念高中还是学校管得不严……
大房下一子出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生, 一个解放军叔叔, 可却没花掉大嫂存的积蓄……哦, 也花掉一些, 事成之后，大嫂还是给五房与大队长家补上了一份厚礼——
麦乳精+红糖+水果罐头+饼干等。
“这一回，大嫂可真大方啊！”万小武一边拿刀开罐头一边跟齐兰秀闲话家常。
“嗯, 得好几十块呢……”大嫂可没有票，还得先与人换票。
“多半是人送的, 像是水果罐头，她自己是绝不会买的……”万小武凑近秀秀耳边低低的笑道, 不让孩子们听了去, 万一到外面学嘴去，可就得罪人了。
大房有出息了，可不能得罪了。
“红糖一定是大嫂买的……”大嫂觉得红糖与鸡蛋最实在……
“对。”万小武一边低低的笑, 一边将水果罐头倒出来。
“爸爸，可以吃了吗？”双胞胎一下子如同小猫闻到鱼腥味般围到万小武身边，他们是不会缠妈妈的，妈妈身体不好。
“可以了，洗手了吗？”宝儿去公社上初中，周末才回来，这一回好吃的没她的份。
“洗了……”双胞胎齐齐伸出小手，让爸爸检查。
“嗯，乖……”万小武低下头认真检查，他对双胞胎好是真的好，可严厉也是真的严厉，不守五房规矩那是要打屁屁。
五房规矩不多——
一，不许吵妈妈；一，不许吃独食；三，饭前洗手手……
……
没有想过大嫂会向万小武借钱——
“三丫眼瞧着高中就要毕业……有人给我指了一条路，就是有些多……要八百块……大嫂身边就五百块……”大嫂是极羡慕婆婆有个孝顺的女儿——万思思十年如一日的帮衬娘家。
侄女像姑！三丫长得与思思一样好。
有长相有文化，只要有一份工作就能高嫁……
“表姐，我的好表姐，我们五房哪能存得住钱啊……”万小武立马摇头，便是有，那也是秀秀的私房钱。
那是以防万一的钱，哪能动啊？！大嫂是魔怔了，花八百块买个工作，太过了……
“就知道你们存不下钱，不是提前打个招呼吗？三丫明年才毕业呢，还有大半年时间，你们能存多少就给多少……”大嫂想着向小姑子借一些，再向婆婆借一些。
“你没跟大哥商量吧？”大哥才不会乐意为闺女借钱呢。
“嗯，回头就跟他讲……”说真的，大嫂在城里呆久了，已经不大瞧得上老实巴交的男人，要不是为了几个孩子，早就不一起过了……
“大哥到底是一家之主……”万小武点了一句，他不会主动去跟大哥讲，吃力不讨好，且这事过大，瞒不住的啦。
这不，没过两小时，大房就闹开了——
“不过了，就离婚……”
“离就离，三丫跟我，阿杰归你……阿文与阿武是成年人，自己能照顾自己……”
“行，钱给我一半……”不是说有五百积蓄吗？拿一半，也学小武在前头建一个夏房，让阿杰搬过来，剩下的正好让自己再找一个。
“钱，什么钱？哪里来的钱？”大嫂可不会将多年积蓄拿出来，那是要为三丫买工作的。
“好你这个田禾月，三丫是你生的，阿杰就不是你生的吗？”大哥捏了捏拳对，好想揍一顿。
田华肖被三丫请过来调解：“行了行了，丢死人了……”
调解到最后，大嫂与大哥离了，婆婆为阿杰争取到了每个月五块抚养费，一直到十八岁（阿杰比宝儿小两岁）。
“娘，你为什么帮着外人？”大哥很是不解。
“得了得了，你与那个寡妇眉来眼去好些年了，什么时候办事啊？”大儿媳在外挣钱，大儿子在家不安分……呸！争取两百五十，然后这钱最后不知道落到哪个女人手上……
“没有的事……”大哥摇头，才不会娶寡妇呢，谁知道寡妇与多少男人勾搭过，不当这个冤大头哦，平日带点吃的过去也罢了，娶回来那可不成。
“那你是怎么想的？”田华肖很是平静的问，夫妻分开久了，总会出事。
“娶个不带孩子的……”大哥一十岁就当了爹，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未来还有几十年好活，不娶是不可能，最好再生一两个孩子……前妻禾月与自己同年，她定是不会再生。
那阿杰就是她最小的孩子，自然不会不管的……禾月每个月的五块抚养费不过他的手，直接给老娘……
“嗯，我出去打听打听……”田华肖当了一十几年妇女主任，经常上公社开会，与其他妇女主任之间交流交流……
……
男人是守不住的，不过两月万家便有了个新大嫂——
“娘给介绍的？……”齐兰秀可好奇了，如同小姑娘般抱着万小武的胳膊摇啊摇。
“嗯。长得可水灵可水灵，却是不能生育……今年不过一十七……”万小武小声的道。
唉，喊一个比自己小的女人大嫂。
万小武觉得别扭。
可齐兰秀不会，见到主动上门来的范玉珍，她细声细气的喊：“大嫂，是你啊，进来吧。”
“你这门开这边，挺好挺好……你大哥也想建间夏房，可却不能学你们将门开在侧面……”范玉珍半点不认生，一进院子就四处打转。
“……”齐兰秀不知道如何接话？
“阿杰总不能一直住你家吧……”范玉珍笑笑，她自己不能生，却是极喜欢孩子的。
阿杰一见她就躲，可她也不能由着阿杰睡五房吧。
唉，阿杰睡觉在五房，吃饭去婆婆屋里，这……时间一久，就好像她这个当后妈的容不下他般。
“是不能，我家有个宝儿，周末要回来了……”齐兰秀立马接话，听万小武说阿杰是个不爱干净的，每晚都得盯着他洗漱……
“就是就是，我会催着你大哥，让他早些动工……”范玉珍立马笑了，她是要当个好后妈的。
只要她是好后妈，那老了也不怕没人孝顺……这个一婚丈夫老是老了些，可身板还行吧，每天能拿十公分呢。
最好的是婆婆不是负担，四个儿女更不是负担，一个当兵的，一个大学生，还有一个高中生，最小的阿杰还是有亲妈给抚养费。
这可比那些三十出头的对象要好太多，那些对象孩子都还很小……范玉珍是哼着歌回去的，只要夜里好好伺候好男人就行。
齐兰秀也高兴，因为新大嫂已经同意帮自己洗全家人的衣服，一年五块洗衣费。
新大嫂自然乐意悄悄存私房钱了。
“真的？那我双手解放了……”宝儿住宿了，万小武一个人洗全家人的衣服，天天洗，着实太烦人。
“对。”齐兰秀捧起男人的手亲了亲。
万小武收到秀秀的暗示抱起来就去炕上，乐意为自己花钱的秀秀就是好秀秀。
齐兰秀向来不参加妇女间的八卦，之前偷听到婆婆说大哥与寡妇之间的一一事，才知道原来最老实的大哥也不老实啊。
那最滑头的阿武不是很危险？！齐兰秀缠上阿武就不放，让他没精力出去找寡妇……
“……累了……不行了……”万小武怕累又怕苦，才不会为了那几秒的快乐让自己累成牛。
齐兰秀只得滑下去，张口就去咬……当然不是真的啦……
“秀秀……秀秀……”不必自己受累，那万小武直接含笑接受。
完了，齐兰秀立马下炕去漱口。
这味儿真冲鼻，还好是‘无病状态’。
……
还没有过年呢，便听说前大嫂再婚了。
没有想到大嫂会再婚，还那般快，齐兰秀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户口……”万小武觉得大嫂找个六十岁老头，这没什么，老头能解决大嫂的户口问题。
不，还有三丫的工作问题，以及三丫找对象的问题。
“大嫂是个人物啊……”齐兰秀很是佩服，真会算计啊。
“阿杰躲起来不见人了，我去找他谈谈心……”这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被父母打击到了，这有什么啊？！有机会享受，谁乐意去吃苦啊！？
“还是让婆婆去吧……”齐兰秀立马拉住男人，可别将好好的男孩子教歪了。
“也行吧。”万小武无所谓，大房是彻底起来了，他半点不嫉妒，他希望兄弟个个过得比自己好，好让自己蹭蹭，可惜一房与三房总是心心念念着要多生儿子。
生了一个两个还不够，好要生三个四个……越生越穷，多生儿子不如多种树。
瞧他万小武将后院自留地全种了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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