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价还价后, 蛇油膏三块钱到手,闻利兰喜滋滋的背着粮食回知青点。
“有什么好事?”汤珂凑过来小声问,她很讨厌池娥芬与江晓萍, 而金瑾儿不大理会新来的知青, 有空就翻着那高中课本。
“瞧,蛇油膏,很滋润的……我们一起用……”汤珂对自己大方, 闻利兰也不能不大方, 原主在火车上主动交好汤珂, 本就是为了吃大户……
“哪里来的?”汤珂一眼便瞧出不是供销社买的,很是粗劣的罐子, 上头就用油纸一包了事, 她不大乐意用,她有自己的雪花膏呢。
“从药大爷那里换的……他自己熬的……”闻利兰看出汤珂的嫌弃, 不用更好, 嘴上大方了就行。
“这是什么?玉米面啊。你去大队部了?咋不提前说, 我也要去……”汤珂半点不见外的打开一瞧。
“……”这一回,闻利兰只笑笑不说话了。
闻利兰在预知梦中得了好处, 那自然是躺下就从原主记忆中找找找,然后想想想——
这一回,梦见一小片金银花。
因为睡前想着药大爷得了那只獾, 即可以熬油换钱,也可以吃肉肉, 闻利兰觉得自己亏得慌,想再找补找补……也便从原主记忆中搜啊搜啊,还是有收获的。
有人说药大爷在山上采了一片金银花。
金银花可是可以换钱的哦。
既然梦见了地方,那闻利兰自然又背着背篓进山了。
女知青屋是金瑾儿在管事, 闻利兰每天只要有柴禾背回来就行,轮到闻利兰做饭,汤珂会帮忙的。
“在哪在哪?”这边这般像,闻利兰攥住拳头,细细观察。
咦,找到了,真不少呢。
闻利兰高兴了。
……
“……我们一人一个鸡蛋……”一个鸡蛋才三分钱,汤珂天天换天天吃。
“好,明天可以吃我的……我也换了一些过来……”闻利兰笑笑,用金银花从药大爷那边又换来了粮食与鸡蛋,还欠着一些,说好了年底大队分猪肉给她熬一小罐猪油。
没有肉没有油水的饭菜,总是吃不饱。
“好。”有来有往,汤珂更高兴,闻利兰为自己包了上山拾柴禾的活儿,自己为她包了做饭的活儿。
好朋友嘛就是要互帮互助啦。
“这边大冬天的,没法出门……我们得去废品站找些课本回来……”便是原主记忆中搜得到高考题目,可想好好的念完大学,还得打好基础,要不然就只能像原主被学校给劝退了——
小学水平,咋都不像是自己考进来的,不知道是顶了谁的分数呢。
说原主是小学水平不是夸张,原主是1953年出生,1965年考上初中,是1968年的应届初中毕业生,实际呢?只读了初中一年,之后便停课停课停课……
“可我不知道看书啊……”汤珂不好意思的道。
“那猫冬数月,你咋打发时间呢……”
“聊天啊。”
“我可是个哑巴……”
“讨厌。”
“那个,闻利兰,汤珂,你们不必去废品站找课本了,姜周那有……可以借……”池娥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金瑾儿的课本是不能借的,碰一下都不高兴。
“哦。谢谢啊。”闻利兰笑道,这个池娥芬爱占便宜,刚来的时候是没有牙膏的,等汤珂被挤了一半牙膏后,她也便有了牙膏。
闻利兰知道这个姜周——原主记忆中,这个姜周为人很是低调不起眼(私下出手却是极为大方),可没呆两年就失踪了……
这个姜周去哪了?
闻利兰当晚又做起了预知梦——
姜周悄悄离开去参军了(大队长是知道的……)。
啊?是他父亲的老部下给安排的。
姜周不是本名,他的本名是姜解放(他正好好是1949年出生),上头有个哥哥姐姐,分别是抗日、胜利;下头还有妹妹弟弟,分别是抗美、援朝。
“一大清早,你又装哑巴啦?”汤珂笑话好朋友。
“唉。”这日子太难了,这石头屋只有大门没有大窗,只在两米多高的梁下留着几个透气的小口子,憋是憋不死人,可却有些闷臭……
要不要与姜周谈对象?
可要是姜周悄咪咪的离开,那被留下的自己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吗?这事儿不着急不着急,自己还只有十六岁呢。
先与姜周熟悉熟悉,就从冬日里送鸡蛋换课本开始吧。
现在嘛,还是接着上山去——
一连几天,没有额外收入,柴禾倒是满满一背篓。
金瑾儿很是满意,督促着江晓萍与池娥芬也不许偷懒,每人两天一背篓,当然她自己也是一样。
“如果不想整个冬天都挤在一块,就要多多备柴禾……”这个十米大炕是两个五米炕拼接而成(田大队长高明——谁知道来多少个知青啊,如果只有一个,那得要多少柴禾才能烧热十米大炕啊)。
“好的。”江晓萍与池娥芬连连点头。
就五个女知青分成了三派——
金瑾儿喜欢独来独往;汤珂与闻利兰分工作用很要好;池娥芬与江晓萍相互抱团儿。
为什么没有收获呢?
闻利兰不大甘心的将原主的记忆又搜了搜——啊?有了,是野猪——
是林固在炕上对原主讲的,他与村花的结缘是因为一头野猪……
对对对。
野猪。
闻利兰想着野猪野猪,入梦了——
“下雨了,别出去了……”汤珂想着大不了与社员换一些柴禾。
“行。”这边倒是极少下雨。
“江晓萍,池娥芬,你们不许偷懒,还欠不少柴禾呢……”金瑾儿皱眉点名。
“可我们没有雨衣啊……”池娥芬小声道。
“我有簑衣,可以借,你们自己安排时间……”如果真的不听,那她就睡闻利兰那边的炕,金瑾儿睡中间,一边是炕头,一边是炕尾,想如何翻身都行。
而闻利兰正是知道可以只管自己这边的灶口,自然不会多嘴多舌(平白得罪人——便是知道池娥芬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她也不让汤珂喊出来)。
同在一个屋檐下呆着,总要保持面子情吧。
“姜知青,向你借书了……”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闻利兰便去男知青屋外面小声的喊道
“要什么书?”从初一到高三全部课本,姜周都有,他父母是不许他放弃学习,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他们去了农场),管教不着……
“就初一语文吧。”咳,原主基础太差,那只有原主记忆的闻利兰自然是一样一样。
“给……”姜周全然没了往日在大院时的飞扬跋扈——对,他之前是个刺头儿,被父亲拿皮带抽的那种……
“给你的……”说着,闻利兰伸出右手来,将一个鸡蛋直接放入姜周的口袋(不怕摔,煮熟了)。
“啊,不用……”姜周摸了下口袋,温热的鸡蛋……
“要的……”闻利兰想对他温水煮青蛙,自己长得还行,只要将嘴巴给管住了就行。
这个姜周长相平平,身材却是高大,高出闻利兰一头,一挨近还挺有压迫性。
“给……”姜周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谢谢。”闻利兰也没有推拒,不过没有从男知青的掌心取,而是伸出自己那还小巧白皙的小手心。
从原主记忆中得知男人喜欢女人被动一些,含蓄一些,斯文一些……
那闻利兰也可以装一装的啦。
“想看多久都行……”年青人嘛,都是喜欢与异性|交流的,瞧,还有在一边偷听的呢。
“好,有不懂的,我可以请教你吗?”便是初一语文,闻利兰面不改色的问道。
“可以,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同时进步……”姜周点头,除了哥哥与姐姐因早早参加工作避开了下乡潮,他和弟弟妹妹都没躲开——被安排着改了名,送向不同的方向(有熟人在的地方)。
为了稳妥,父母与哥哥姐姐划清了。
姜周今年二十岁了,不知道要在这边呆多久?叔叔说等风头一过,就送他参军去。
又聊了几句,闻利兰才回到女知青屋与汤珂分享两颗大白兔。
“哇,姜知青真大方……”汤珂小声道。
“我给了他一个鸡蛋,还要麻烦他好久好久呢……”闻利兰半含半露的解释道。
“你喜欢他?他长得太普通了……”汤珂喜欢长得帅的,她喜欢那个接他们这一批新知青的小伙子——程益望,可惜是个带娃的鳏夫——瞧着一点不像,很有少年气。
“没有。我还小呢,我才十六岁,不想这些……”闻利兰不认,汤珂是个很简单的人,藏不住半点事,她翻开初一语文课本,屋内有些暗,她干脆站去大门前低声朗读。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一连几场秋雨下来,位于北方的青山大队也便入了初冬,闻利兰也就套上了自己的小棉袄。
闻利兰一共三件棉袄。
自己那一件是最小的,在上海还能过冬,到了这里却是万万不行的,好在大哥又宽又大,可以套在最后面,中间加一件妈妈那件最厚的(上海人妈妈最是讲究体面,便是饿着肚子也要换新衣)。
家里为什么就几十块积蓄?还不是因为妈妈大手大脚的——本来嘛,爸爸妈妈都有工作,加上大哥也是学徒工,家里何至于如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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