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单又仔细对了一遍清单。
没什么遗漏, 辛颜放下手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竖起来的胳膊还没放下来,房门上响起两声敲门声。
辛颜放下胳膊回过头,便见陶冉进来了。
她刚才忙事情太过投入, 都不知道陶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陶冉已经洗完了澡,带着一身水汽和香气。
进屋后她往床上一滚,大字躺开, 松口气说:“累死老子了, 可算是忙完了。”
辛颜从椅子上站起身, 在床边坐下来, 伸手给她揉揉肩捶捶背。
“那接下来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
陶冉舒服地哼哼,“应该是吧。”
说着爬起来,盘腿坐在辛颜面前,“你的工作室怎么样了?我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抽出时间过去帮你。”
辛颜道:“那个房子虽然简单,但原本的装修就不错,墙面也都没有坏, 所以我没有铲了整个翻新, 就是买油漆把墙面重新刷了一下。已经都刷完了,等到买的东西送到,里里外外布置一下, 设计好logo挂个牌子就可以接活了。”
陶冉松了口气, 头一歪又倒下去。
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累了。
但她这样歪着躺一会, 忽又想到什么一样, 刷一下再次坐起来。
坐直了看着辛颜,她脸上摆出无比八卦的神色,盯着辛颜问:“对了, 你还没跟我说呢,早上来接你的那个是谁呀?是不是谈恋爱了没跟我说?是在外面旅行的个月认识的?我们青港的吗?我怎么看着感觉有点眼熟。”
她一口气问的问题太多。
辛颜清清嗓子,只回答了一个:“他是迟遇。”
迟遇?
陶冉先愣了一会。
下一秒想到迟遇是谁,她眼睛瞬间睁大。
“乾盛集团迟家的那个迟遇?”
辛颜点头,“嗯,就是那个迟遇。”
陶冉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点爆了。
她一把抱住辛颜的胳膊,“快跟我讲讲,你们怎么突然在一起了?”
关于这个迟遇,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辛颜装了他半天准后妈骗了他半天那里。
当时她还担心了好一会来着,怕迟遇知道后会找辛颜算账。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人家没那么小心眼。
辛颜看着陶冉解释说:“你又脑补多啦,我和他没有在一起,就是把之前的那些误都会摊开了聊一聊,握手言和做了朋友而已。”
陶冉歪一下头,“可他那种身份,想巴结他和他做朋友的人多的是,他为什么要费劲和你做朋友?”
问完觉得这话有点怪,忙又解释:“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你们之间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
辛颜明白她的意思,她自己也这样疑惑过。
她微微耸一下肩,把迟遇的答案说给陶冉,“他说解压。”
“解压?”陶冉直接听乐了。
笑一会她说出自己觉得最为可能的答案。
“这一次,我觉得他肯定是因为喜欢上你了。”
上一次是因为误会,这一次他俩之间可没有半点误会。
尤其对于迟遇这种人而言,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花时间。
辛颜没说话。
陶冉问她:“你感觉呢?”
辛颜笑着摇头:“我没有什么感觉。”
她的感觉在周宴身上错过一回,错得离谱。
周宴让她明白了,感觉是最不可靠的,所有的揣测和心照不宣都是自作多情。
总不能来个人和她成为朋友,出手帮她点忙,她就感觉人家是喜欢她?
除了爱情,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友情这个东西的。
相比起爱情,她现在更愿意相信友情多一些。
陶冉抓过辛颜的手,“你对他是不是喜欢你没什么感觉,那你心里对他是什么感觉?要是有感觉的话,近水楼台先得月,咱就直接把他拿下。”
辛颜笑出来,“我现在心里只有工作室,咱还是先把工作室搞起来再说吧。”
温饱都快成问题了,哪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呀。
说说又绕回了工作上面。
陶冉直接又往后一倒,哀嚎道:“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辛颜伸手拍她一下,“你这人生要是还艰难,那我就不活了。”
陶冉抓住辛颜的手揉两下,“摸摸,都会好起来的。”
最近这几天陶冉都忙,难得两人在一起好好聊会天,于是便聊得晚了些。
聊得困了,陶冉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直接躺下便睡了。
辛颜干了大半天的活也累。
她伸手关了灯,给自己和陶冉扯一下被子,闭上眼很快也就睡着了。
房间里陷入不见光点的漆黑之中。
手机静静躺在桌子上,屏幕忽然亮起,又慢慢暗下去。
辛颜没有设闹钟,第二天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的时候陶冉已经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她躺在床上清醒一会,起床拿了手机,又回来靠在床上躺着。
解锁手机打开微信,看到迟遇给她回了信息,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好】
除了迟遇,还有任子铭也给她发了信息。
他这次发的是文字,问她:【有空出来见一面?】
辛颜没有立即回,而是顺便又点了一下他前晚发过来的语音。
手指点上去,听到的却不是任子铭的声音,而是周宴的。
他问她:“你在哪里?”
声音熟悉,语气听起来也仍旧熟悉。
他还是拿她当他的人,当她只是在任性闹脾气,闹完了就会回去。
辛颜没有回任子铭的信息,按掉手机起床。
起来洗漱一番吃个早饭,她找了个靠谱的广告公司,预约了下午的时间。
她昨晚买的东西大部分都还没发货。
这两天不用往乡下跑,自然就利用这时间找人设计工作室的logo。
当然还需要跑一跑工厂,方便开业以后做首饰。
下午她掐着时间化好妆出门。
到广告公司见了设计师,说了自己的诉求,并交了定金。
从广告公司所在的写字楼里出来,外面忽下起了雨。
辛颜不想冒雨开车,也没什么其他要紧事,便去了旁边的咖啡馆。
进店后她要了一杯摩卡,在靠玻璃幕墙的边角位置坐下来。
窗外雨幕涟涟,地上渐渐积起水洼,行人路过,脚下踩溅积水。
辛颜看着窗外的雨喝几口咖啡,然后从包里掏出平板。
手握触控笔打开画图软件,她在这密密的雨声中安静地画设计图。
原本她没有注意咖啡馆里的其他人。
但在画一会图以后,忽听到一句:“我不用你给我做什么设计,我就要图上的这条项链,我就问你能不能做。你要是不能做,那我就去找别的人做。”
因为珠宝首饰相关的词汇敏感,辛颜下意识抬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眼。
目光落过去,竟然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杨雨桐。
杨雨桐坐的方位正好对着辛颜这边。
此时她面露难色,看着对面的人十分客气说:“钟太太,您要的这条项链是梵克雅宝的snowflake系列,是国际大品牌珠宝……”
钟太太倒是十分坦然:“笑话,我花钱做高仿,难道我要仿个不知名的小品牌?”
说完仍是问:“我就问你一句,你能不能做。”
杨雨桐看起来还是有些为难。
她又小声说:“可是,做a货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忌……”
钟太太原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听杨雨桐这么说,她直接拎起包要起身,“我送生意给你做你不做,那我找别人好了。”
看钟太太要走,杨雨桐脸上又现出着急。
然后在钟太太拎起包的时候,她忙出声应:“好的钟太太,我给您做。”
最近这段时日,周宴对她越来越冷淡,她在公司里的日子不好过。平时接触不到什么正儿八经的活,难得现在有一单定制的活找她,她不想给丢了。
丢了这一单的话,钟太太这个客户可能也就丢了。
只要她回去不说是做的高仿,悄悄地做,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看杨雨桐出声答应了,钟太太这又放下包,也收起了要起身的姿势。
接下来两个人又谈了一会细节,声音慢慢小下去。
辛颜也没再多听。
收回注意力继续画自己的图。
杨雨桐和钟太太聊完,钟太太便拎包走了。
不需要再赔笑脸,杨雨桐抹掉脸上所有的表情,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咖啡入口还没有咽下去,她目光一瞥,忽看到不远处坐着个很熟悉的人。
几个月不见,她似乎比以前更加漂亮了,简单坐着便像一幅画。
她就这样盯着辛颜看一会,心里慢慢堵上一口呼不出来的气。
这口气在心里越积越深,憋得她很是不痛快。
脸上辣辣的像是挨了几个巴掌一般。
当初辛颜提出离职离开公司的时候她有多高兴,最近这段时日就有多憋屈。
她所有的预想所有的算计,全都在最近这两个月内落了空。
尤其现在看到辛颜,心里的憋屈感就更加明显了。
之前她一直自信满满地认为,只要辛颜走了,周宴的眼里就再也不会有旁人。
她会成为周宴的唯一,也会轻轻松松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结果没想到。
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因为有自己的私心,当初她没少在辛颜离职的事情上添柴浇油。
她一直都知道辛颜和周宴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为了让辛颜离开星灿,她也算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她知道怎么恰到好处地给辛颜添堵找不痛快。
每次看到辛颜被周宴使唤着帮她做事,或者周宴在辛颜面前维护她,她心里都会得意暗爽——设计总监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听吩咐为她做事。
最后她终于如意看到辛颜走了,高兴得意了一场,结果却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
有种机关算尽,到头来也只是笑话一场的感觉。
公司里看她笑话的人不在少数。
最近这段时间,她不仅尝到了到嘴的桃子飞了的滋味,尝到了被欺骗被冷落的滋味,还尝到了被公司里那些人落井下石的滋味。
现在再看着辛颜岁月静好地坐在这里。
她心里攒了这么多日的憋屈,自然就全面爆发了。
心里堵得实在不舒服。
杨雨桐快速喝完杯子里剩下的咖啡,拿起包起身走人。
但她往咖啡馆的大门上走了几步,忽又停住了。
她心里忽然想,当初被逼着不痛快离开公司的人是辛颜不是她,周宴选择的也是她不是辛颜。她是胜利者,为什么要在辛颜这个失败者面前表现出不痛快?
她们碰上面,想要躲的应该是辛颜,而不是她。
想到这,杨雨桐表情一换又转身回来了。
她走到辛颜的桌子边,脆声道:“辛颜姐?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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