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蝶做完指甲,在校外一家特色私房菜馆吃饭。

    和她寝室的一圈女性好友,讲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她用谢策清的钱,买很多护肤品,还给旧情人赵炜还清了网贷。

    蒋蝶语气炫耀,嗤笑着说:“谢策清知道我和赵炜的事,还是追着我跑,想开车接我去看他妈,我就吊着他,看他做到什么程度。”

    几个女生纷纷笑起来:“蝶姐好拽,就是不能对男人太好了。”

    “是啊,喂不饱的狗,才会摇尾巴,下次谢策清来找你,也让我们坐坐上百万的跑车呗。”

    “送花又开车接送的,你别沦陷进去了啊。”

    “我才不会。”蒋蝶哼道:“谢策清家里是上面的,我反正嫁不进去,干嘛要委屈自己。”

    “我喜欢的人就赵炜一个。”她笃定道。

    刚说完,她感觉有人笑了。

    蒋蝶注意到,她们身后椅子上,有个穿着衬衣和黑色长裙的女生,皮肤雪白,无妆也无暇。

    她桌上放着餐前柠檬温水,桌上翻着一本书,眼底漠然,温宁地翻着书。

    她似乎只是为书中情节而笑。

    和她们大张旗鼓地讨论男人,毫无关系。

    蒋蝶瞥了一眼,是一本油画封面的书,书脊上贴着京域大学图书馆的标签贴。

    她收回眼神,继续和闺蜜几人聊得热火朝天。

    蒋蝶手机振动,不经意地同意隔空投送后。

    她收到了赵炜和一群不着调的社会青年吹笑气的照片。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赌博欠钱,网贷赔款,全部都要女人出钱,希望你不是一厢情愿。”

    打扮时髦,一贯精致漂亮的蒋蝶,被人戳到了痛处。

    她虽然很喜欢赵炜,但对方无赖的恶习,感到有心无力。

    蒋蝶张了张嘴,涂着指甲油的手指虚拢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往周围扫视一圈,试图寻找给她隔空投送照片的人。

    周围空荡荡的。

    刚才坐在后面那个女生,已经离开了。

    不是她敏感。

    蒋蝶之所以对那本油画封面的书印象深刻。

    是因为几天后,她在谢策清车上,看到一本同样的油画封面,贴着标签贴的书。

    她见书放在车门扶手下的储物格里,于是好奇拿起来翻了两页。

    詹姆斯·凯恩的《邮差总按两次铃》。

    “有人坐过副驾吗,哪个女的放在这里的?”她有点不悦。

    谢策清回答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谁说是女人啊,或者是动物呢,感情不是这么非黑即白的。”

    他用她说过的话呛她。

    “你学我讲话。”蒋蝶翻了个白眼。

    他单手开车,示意蒋蝶把书放回去,“是猫,一只我对它有救命之恩的猫。”

    “你谢少爷喜欢谁,我能管得着吗?”蒋蝶不安地换了坐姿,有了一丝危机感:“无论它是什么,我才不会介意呢。”

    蒋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谢策清英俊多金,对她大方,家教又好,虽然在大院长大,有点痞气,但从不对她毛手毛脚,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谢策清看她一眼,张扬地笑道:“你吃醋了?”

    他促狭地一笑,轰油门,“吃醋就对了。”。

    -

    一天前。

    在loofly待到凌晨三点,连续喝完一扎金汤力,谢策清还是感觉心脏一阵闷疼。

    酒吧已经快接近打烊。

    他还没喝够,坐到吧台,对着调酒师,将几杯加冰威士忌一饮而尽,终于醉意上头。

    他满身酒气,斜靠在狐朋狗友身上。

    “我有病,真的,我就是喜欢那种不喜欢我,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女人。蒋蝶上周花了我十多万买项链,说在京域大会堂表演的时候戴,我眼睛都不眨地给她买了,结果我现在才知道,她拿钱给她的混混前任还贷款,自己随便拿了条碎钻,骗我说代购拿的高价。”

    谢策清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喉咙里倒酒,吆喝身边醉倒的沈鸿接着喝。

    他野性十足地骂道:“为什么,我遇不到一个对我好的女人。老子家里有的是钱,我舅还在两院主持会议,论身价,论长相,那个黄毛混混配和我比吗,那个蒋蝶,亏她还是艺术系的系花。简直有眼无珠!”

    沈鸿拨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那还不是因为你看上的女生,个个心比天高,而且你还爱抢别人的女朋友。其他小姑娘追你,你放在眼里过?”

    谢策清哈哈一笑:“男人是视觉动物,感动和感激能变成爱吗,不能!”

    酒醉得头晕脑胀,他不知回忆想到了什么,有一些片段清晰出现在眼前,意识变得茫然。

    好像记忆里有人应该感激他,他也很兴奋地期盼对方给予他的承诺,但是当真想不起来了。

    是在什么时候呢?

    谢策清摇摇晃晃地起身,摸出车钥匙,准备离开。

    “醉不死你,还喝吗,死狗一样。”

    他一掌拍在身边劝谏他,但比他喝得还醉的死党身上。

    “老大,饶了我吧,已经醉死了,不能再喝了。”沈鸿求饶道。

    “醒醒,给你打个车,我先回去,我怕我妈身体不舒服。”

    谢策清踹了沈鸿的座位一脚。

    对方艰难地比出ok的手势。

    一出酒吧的门,他发现外面下了大雨。

    他醉醺醺地找到自己停在路边停的车,摁亮了车灯。

    坐进去,试图发动。

    一阵醉意袭来,谢策清听见雨敲车窗玻璃,噼里啪啦地发出闷响。

    按下启动键,车还熄了火。

    谢策清没来由的一阵暴怒,狠狠捶了方向盘:“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亚热带的临海破地儿烦死人,有事没事都在下雨,真大爷的晦气。”

    可就是这场雨,让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不知道在车里睡了多久,他惺忪地抹着眼睛。

    车窗外,隔着雨帘,有人幽静无声地看着他,试图在希冀他的帮助。

    那是一张白皙小巧,堪称绝色的脸,秀直的鼻梁,浅薄漂亮的红唇。

    她穿着白色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穿着高校黑色百褶长裙,素净清丽,衬衣已经被雨水淋湿了。

    女生纤软的掌心,妥帖安宁搭在车窗上,是一种完全信任的手势。

    谢策清打了个哈欠,摁下车窗。

    可惜他是硬茬,并不是看别人小姑娘长得漂亮,就态度和善的类型。

    他心情很差,对任何人充满戒备,面露不善道:“有事吗,没事滚,我不是顺风车。”

    “你车下面,有只小猫。”女生垂着眼:“它在躲雨,你启动的话,会死掉的。”

    谢策清脑子晕乎乎的,生理性的困意让他只想叫个代驾,不想理会任何事。

    但眼前的人,实在有一种无辜的,让他垂怜的好看。

    她的长相让他感到熟稔,好像两人在哪里见过一样。

    但他现在完全记不起来,究竟什么地方见过,只凭借本能想帮助她。

    他向来爱心泛滥,只当是帮助那只可怜兮兮的猫。

    “你快去找吧,我不开车。”他蹙眉,妥协道。

    雨势很大,蜂拥般下坠。

    谢策清困意来袭,他昏昏欲睡。

    “找到了。”片刻,女生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白色小猫,起身敲着车窗给他示意。

    接着,她把猫放进铺上了她开衫的纸袋里。

    她轻柔地允诺:“小可怜,我把你带到学校的爱心救助站,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谢策清醉眼模糊,旁观着她的举动。

    女生在暴雨里再抬起眼,和他小声说谢谢。

    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眼睛都是水光。

    不知道暴雨淋得眼睛过敏,还是因为哭泣,红红地。

    她眉毛下垂,怜惜到极致,物伤其类地叹息道:“有的猫被当成宠物精心爱护,有的猫只能翻垃圾吃。朝不保夕,唯一避雨的遮蔽物,都可能导致自己丧命。”

    谢策清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揍了一拳,他感同身受地皱起眉。

    直觉到,自己不想放过眼前的人离开。

    他乘着醉意,挑眉说:“上车。”

    对方坐上车后。

    他查户口般盯着她看了半天:“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礼汀。”

    雨势太大,谢策清没听清,疑惑问:“什么「你听」,「我听」的,你让我听什么?”

    女生把猫护在胸前。

    猫咪毛发被打湿了,小小的一团,探出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谢策清醉醺醺,肆意地笑了:“奇怪,你和这猫一模一样。”

    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否认道:“不是,你更像狐狸精。怎么长得这么漂亮,我俩见过吗,你是不是活人啊,我不是遇到鬼了吧。”

    礼汀不说话,漆黑的湿发衬托得她皮肤雪白,她安静看着他。

    谢策清解下安全带,调换座位,说:“这猫,我救了它一命,它不会感谢我,那你得做点好事才行。我喝醉了头晕,寰御恒府3栋,送我回家就成,放心,我不会碰你。”

    女生身体单薄,她也湿漉漉的,小心翼翼放好小猫。

    系上安全带的时候。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花香,混杂着雨水的凉意,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这时候,微信提示音响了。

    叮咚——接连不断。

    是蒋蝶。

    谢策清还没用大脑礼完全卡机的cpu,处理清楚蒋蝶的解释。

    蒋蝶就弹了语音过来,语气得意:“你就这么爱我吗谢策清?学校sns上都是你买单了全场的酒,请人随便喝的图片,我不就是和赵炜见了一面吗,你醋劲这么大啊。”

    闻言,下意识的,谢策清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女生恍若未闻,纤细玫红的手指放在方向盘上,正在仔细看导航。

    她身上浸透了,在用手指轻捻头发上的水珠,很像那只蜷缩舔湿润软毛的小白猫。

    谢策清从后座随手拿了一条他平时放在车上的干净毛巾,之前是为了打篮球擦汗,没想到派上用场。

    他随意扔到女生身上,接着又给小猫扔了一条。

    小猫乖顺地伸展了身体,再蜷缩在绒毛毛巾上,轻轻喵了一声,舒服地眯上眼睛。

    “好可爱。”谢策清想。

    身边的人也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车内有种让人上瘾的花香,她举动矜持细腻,脱俗到像仙人。

    他转过眼,不再看她。

    蒋蝶听见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她笑骂:“谢策清,你哑巴了?”

    谢策清稍微治愈的心情,又被气得半死。

    他恼羞成怒,低声讲电话道:“老子和你说,你别玩我,我最讨厌朝三暮四的女人了。”

    蒋蝶笑声如银铃,暧昧的说:“我和你因为这个事情吵架三四次了,知道你自己为什么睡不到我吗?你太较真了,感情的事情哪有这么非黑即白的。”

    谢策清冷哼道:“我承认我是喜欢得不到的东西,但是不完全属于我之前,我还没那么急色,这是原则。”

    “哎——”蒋蝶娇媚地笑:“那你就和我耗吧,我是不会放下高中就保护我的炜哥的。”

    “你别激怒我。”谢策清狠狠摔了手机,手机敲在车内毛毡上,发出一阵闷响。

    他坐在副驾,气愤地咬着食指骨节,一副急躁的,找不到地方发泄的模样。

    剩下的一段路,雨声淅淅沥沥。

    车内的两人一直沉默,只剩下雨刮器在不停动作。

    快驶到寰御恒府。最后一个红绿灯,红灯漫长,车停了下来。

    谢策清依旧怨恨难平,狠狠磨着牙。

    身边坐在驾驶座上的女生,看了他一眼。

    缓缓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别生气呀,愤怒要用在对方心疼的地方。”

    她凝视着他,似是蛊惑:“谢策清,你想永远得到蒋蝶吗,我有办法。”

    她说:“你只要答应我一个,很小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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