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猛的睁开眼睛, 就像是低血压的人突兀从床上起身，一股眩晕感袭来，让人眼前一黑。
曹宇天对这种感觉很熟悉, 因为他三次预知后都是以这种状态苏醒。
他下意识扶住身边的东西稳住身体，他晃了晃脑袋, 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没死吗？
不对, 他应该死了，被沈黎身体内的那个东西干掉, 为了耍帅他还和沈黎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东西，但为什么又醒了？难道那也是一次预知？曹宇天的第四次预知？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一个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喂。”熟悉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你这是什么状态？一副在梦里被鬼追过一样？”
曹宇天微微睁大眼睛，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向旁边，沈黎的身影印刻在他的眼底, 他还是黑色的短发, 因为常年熬夜看上去想当苍白瘦削, 身上穿着研究用的白大褂，一股刺鼻的味道, 一闻就知道刚从实验室出来。
“小黎？”
“真的被鬼追了？”沈黎看着他，“你见我还需要用疑问句？”
曹宇天退后两步, 他开始试图梳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首先，他没有死, 那就说明前四次都是预知, 按照这个顺序来看，这里是第五次预知的世界, 但是每一次曹宇天的预知都开始在大雾五年, 大雾五年沈黎还在沉睡, 他需要睡上十年才能醒过来。
为什么这一次他站在自己面前？
“你在吐槽？”
“我没有。”沈黎疑惑的看着他，“昨天你不是和我说梦里又被鬼追了吗？”
很好，是沈黎，只有这个人完全不会吐槽，也搞不懂玩笑和夸张。
曹宇天重重的叹口气，整个人软在墙壁上，一副马上就要和白墙融为一体的既视感，他嘟囔着，“好累啊！”
拯救世界真的好累，连续四次都失败了，第五次甚至和前四次完全不一样，难道他又要重复吗？这不像是在拯救世界，像是在循环什么可怕的无限游戏，好恐怖啊。
“我记得你把这次项目给了你师弟，不需要参与商业研究还这么累？”
“啊？”曹宇天眨眨眼睛，他注视着沈黎，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小黎，现在是几几年？”
“2140年。”沈黎回答。
曹宇天想：幸好沈黎是个很难去怀疑别人的人，他问是什么年份沈黎就直接开口回答，完全不会疑惑他问年份，不过……2140年？这不就是他记忆力的大雾五年吗？
“你要不去收拾一下？今天奇明生日要我们过去，我们快迟到了。”
“哦。”曹宇天一边想一边点头，突然他抬起头来，“什么？那小鬼过生日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要去？”
沈黎和他对视在一起，片刻后才非常疑惑的开口，“是你昨天答应的。”
“我才……”曹宇天刚想否认，接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记忆一股脑的钻进他的脑海里，他歪歪头，“好像真的是我答应的。”
真奇怪啊。
和前四次完全不同的第五次预知。
没有大雾，没有变异，没有改变，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们还做着和以前一样枯燥的工作，甚至大家的关系都还很不错，简直正常到让人惊讶。
但是为什么？
一个没有大雾的世界？还是说……他的前四次预知都是做梦？因为混淆了梦和现实？
“我有一个伟大的设想。”曹宇天严肃的说：“我现在要去验证这个设想，所以小鬼的生日我不去了。”
沈黎一把拉住试图逃跑的人，“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的设想没有任何现实意义，去研究只会浪费时间，既然都是浪费时间，不如去奇明那里浪费。”
沈黎是何许人也，他和曹宇天做了四年大学室友，一路到科研局成为不同部门的同事，但曹宇天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这个人嘴巴一动就知道满嘴跑火车，全句34个字只有标点符号能信。
“……你不也觉得给自己师弟过生日是浪费时间吗我的小黎！”
“嗯，所以不能只有我自己在那里浪费时间。”
“小黎你好过分，这种事都要拉个垫背的！”
总之还是来了。
来了才发现到的人竟然不少，曹宇天按照记忆看了一眼职工表，发现今天是周末，而且大多数都没有任务，除了沈黎这种工作狂没有人喜欢义务加班，所以大多都聚了过来。
所谓过生日就是凑在一起吃顿饭，显然林奇明没想到来的人这么多，他一边点菜一边心疼，一副一定有一天会吃回来的表情。
笑闹了一会儿，菜开始上，沈黎坐在旁边，他看上去有点困还打了个哈欠。
说起来沈黎的人缘还是差，来的人都是冲着林奇明来的，沈黎虽然和他们坐在一起但显然没有几个人愿意近距离靠近他，只有曹宇天坐在他身边，虽然曹宇天旁边的位置也是空的。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把一盘鱼放在沈黎面前，曹宇天看到后让服务员把鱼挪到林奇明面前。
“小黎不吃鱼，他过敏。”
林奇明看着被端到自己面前的鱼眨眨眼睛，接着才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向曹宇天和沈黎，“师兄过敏？海鲜过敏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
曹宇天心想：事情大了，沈黎竟然不过敏了？
他抬起头来，恰好看到沈黎注视着他，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在对视三秒钟后沈黎打了个哈欠收回视线，接着才用非常随意的声音道：“前两天刚发现过敏，奇明不知道很正常。”
“是吗？”林奇明点头。
没有人在意这个小插曲，只有沈黎小声询问身边的曹宇天，“你又在搞什么？我什么时候过敏了？”
“……梦里。”
很好，沈黎就知道会是类似的答案。
……
沈黎从不热衷集体活动，曹宇天相反，在生日会结束后沈黎就默默和缩在一旁玩手机，反而一开始不愿意来的曹宇天如鱼得水，得到了不少部门不少年轻人的电话号码，还热情的说以后一定会合作。
曹宇天的嘴，骗人的鬼，他们能信才有问题。
好在这些人也并不相信，他们大多都知道曹宇天的名字，毕竟他是基因区的天才下一代，是被赵教授寄予厚望的徒弟，有私交比没有好，就算是没有也不要让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等处理完形形色色的人，曹宇天这才满意的回到沈黎身边。
“好了，我们走吧。”曹宇天翻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又能得到不少消息了！”
“你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曹宇天拍拍沈黎的肩膀，笑的像个狡猾的狐狸，“只要知道的越多，就越能掌握情况，我现在有一些无法确定的东西，所以需要大量的信息，小黎要不要和我一起收集？这可是拯救世界的大项目！”
“不要。”沈黎拒绝的很果断。
林奇明从后面赶上来，“我说你们两个，等等我啊！”
两个人停下脚步，看着林奇明气喘吁吁的赶上来，“你们怎么走这么快，搞得我一个科学工作者跑这么远，难道只有我是个体力废吗？”
“看来就只有你是。”曹宇天点头，一副确信的模样。
“少拿我开玩笑了曹师兄，还有我今天过生日你怎么没有礼物。”
“小鬼都多大了还和大哥哥要礼物呢。”
沈黎无奈的看着他们，最后微微叹了口气，“你们安静点，这都几点了，扰民了。”
最后还是把这两个凑到一起就降到三岁的大孩子隔开，沈黎走在他们中间，有林奇明在就很难往科研上说，很快他们这一路的话题就变成了各种八卦，上到科研局局长的感情生活，下到哪两个工作人员在一起了，林奇明就像是个狗仔一样说的那叫个绘声绘色。
让沈黎感叹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说起来，师兄你最近好像出名了。”
“我？”沈黎愣住，“为什么？”
“还记得之前荣雨晴来找你吗？”
曹宇天开始感兴趣，“荣雨晴来找沈黎？什么事？快和我说说。”
一副沈黎倒霉他就高兴坏了的模样，这个人活到这么大还没被套着麻袋打真是一件神奇的事。
“荣雨晴不是我们副局的徒弟吗？是副局从学校里精挑细选的高材生，全身心奉献给科学，但她家里觉得她年岁差不多应该结婚了，她抗拒的要命但家里逼得紧，就答应去相亲一次。”
“师兄运气不是不怎么样，她就跑来和师兄一起工作一天，还是各种拜托师兄师兄才同意，为的就是蹭到师兄的霉运，能把这次相亲搅黄，之后也最好不要再相亲。”
沈黎：……
他咳嗽一声，关于自己倒霉的事情没有反驳，毕竟也没有反驳的资本。
“然后呢然后呢？”曹宇天兴奋的像是个小孩子。
“然后，她专门选了个大暴雨的天气，想着暴雨阻断交通就不用去了，没想到全程阳光明媚，刚到店里就尬聊两句，荣雨晴性格也硬，直接和他说自己的青春要贡献给科学就准备离开，结果刚打开门，大雨倾盆，她和相亲对象被困在咖啡厅里。”
“这不关我的事，要是能控制天气我早就去气象部门上班了，我说下雨就晴天，我说晴天就下雨。”沈黎最后还是反驳了，只不过这个反驳在两人看来像是在小声抱怨的小朋友，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林奇明笑起来，笑完后才继续说：“然后没办法，荣雨晴就和那个男人又坐在一起了，没想到那男的问她是不是某个大学毕业的。”
“之后才发现，他们是校友，男的很崇拜她，一直把她当做目标，再深入了解发现他们爱好一致三观一致。”
“荣雨晴失去了一个相亲对象，但是多了一个好朋友。”
“之后她就添油加醋的把这件事发到论坛上，还说师兄一看就不是倒霉的人，他超级幸运，一时间关于师兄是倒霉还是幸运就起来了，看上去都跃跃欲试的想来亲身体验。”
“那小黎，会变成小锦鲤吗？”曹宇天用一种说不清是怀念还是感叹的声音说：“小锦鲤，真不符合你的人设。”
沈黎叹气，“我会在每个人来之前提醒他们我这个人运气不好的。”
“这样才会激起他们的好胜心吧……”
沈黎想了想，接着才开口，“这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我都提醒过了。”
“哇，好不负责任哦。”
“会被讨厌的哦小锦鲤。”
三人说说笑笑，就这样一路走回宿舍楼。
林奇明半途回了科研局，因为他研究的种子种植需要人看守，曹宇天还嘲笑他，结果下一秒钟廖江帆就打来电话让他回实验室，有数据出错，现在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于是曹宇天只能和林奇明一样回去加班。
只有沈黎今晚可以休息。
曹宇天和沈黎道别，接着进入科研局的大楼。
沈黎站在黑暗中注视着曹宇天离开的背影，一直等到曹宇天的身影完全消失沈黎都没有转身。
“如果预知有次数限制，就停在这一次吧。”
沈黎小声呢喃，“就这样停在最正常的第五次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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