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不能锻炼?你要在这里锻炼,你到底明不明白项目部比在这里有用多了。”卫顺急的跳脚,她千辛万苦扬眉吐气一回,这气还没吐就给咽回去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亏他还夸她终于转性了,结果还是这个样子:“项目部现在有多难进你知道吗?”
程琂不是很赞同他的话,小声反驳:“卫顺,公司的每个部门都很重要,不能这样说的。”
卫顺重重放下箱子,胡乱收拾一通:“我不管,反正我会去跟乔立富说的,他说过话就得算数。”
他捡起她桌面的东西,扔一件,她捡一件出来,解释:“不是他不算数,是我自己拒绝的,晚点过去也是好的呀。”
卫顺咬牙切齿威胁:“你再敢拿出来试试。”
“”程琂眼睁睁看着他收拾,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贵:“”你们当这是你们家呢,在这耍什么大戏?
那几个人收拾好东西,签了离职书,就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了,说话自然也就放肆了很多,捧着箱子,眼神一使,那人笑了声。
“装什么装呢,还不想去。”
“诶呀,你别老说人家,人家可是前辈,啊,不好意思,是前前辈,毕竟我们已经不是这里的员工了。”
“让开,站在干嘛,挡着我路了,小虾米,我劝你啊,带好眼睛认清楚人了,别被人家那种所谓的单纯给骗了,其实啊,手段高着呢,要不,你看卫顺能老跟着她?”
小虾被她撞开到桌边:“”
程琂扶着她,低声问:“没事吧?”
小虾摇了摇头,侧到她耳边:“没事,程琂姐,你别听她说。”
“我看你们啊,脑子都有水,被骗的一愣一愣的。”
卫顺抱着手臂,嗤笑一声:“人事主管啊,我看你也干不长了,像这种跟公司没关系的闲杂人等都能随便在这里狗叫了,怎么,都贪戏好看是不是,我虽然不是什么管理,也不是你们这种级别的人,但是好歹也算得上是个老员工,这点事情不用告诉乔总,也能做主的,你说呢。”
张小姐气疯了:“你说谁是狗啊?”
卫顺:“嗯,谁叫谁是呗,还用说吗?”
人事主管一时看愣,没反应过来,卫顺这话一出,她迅速顶了顶黑框眼镜走过去,严肃:“李小姐,张小姐,袁小姐,黄小姐,麻烦你们立刻离开公司,否则,我只能让人请你们出去了。”
“你,你们,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黄小姐捧着箱子,指着他们几个,怒极。
卫顺:“谁知道会不会见呢?”
袁小姐讥笑一声:“算了,走吧,人家护着呢,你羡慕啊,羡慕人家有男人护着啊?”
李小姐:“羡慕啊,不像人家,时时有人跟着啊,哪像我们只能靠自己啊?”
方贵冷着脸走过去:“同事一场,别闹太难看了。”
张小姐:“诶呦,又多了个冤大头,走吧走吧,别挡别人的路了。”
其他几个同事耐不住好奇这样的修罗场,又怕殃及池鱼,边低头乱敲键盘,眼神边乱飘。
程琂默默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回原来的位置,平静跟小虾米说:“你先回去工作吧。”
当那几个人针锋相对围绕着程琂来攻击时,她冷静得像个局外人一样,不受任何影响,登录邮箱,点开信封红点,是乔立富发过来的资源,下载到桌面,准备工作。
“也就你们在这急,人家可享受着呢。”
“人家那父母教得好啊,什么都不用做,就一群人围着呗。”
那几个人不慌不忙端着箱子往外走,嘴里还阴阳怪气的,眼神更是瞧不起程琂。
卫顺一把扯过空箱子,生气甩了句就走了:“那话你不嫌难听?你还坐得住?你怎么就不会生气啊你,曲筱筱说的没错,人往你身上咬,你还不会叫。”
程琂捏鼠标的指尖泛白,自嘲一笑,目不斜视盯着电脑屏幕,文档冒出一串乱字。
办公室的人事主管和助理,陆陆续续随着他们一同出去,只剩下几个签了合同的人,心不在焉敲键盘,气氛压抑。
程琂把文件打印出来,熬到下班,若无其事离开,直到出了公司,一路上低着头捏紧包包,走进街道,在人来人往里,恍恍惚惚。
好像一直都能听见不好的声音。
一路上都受着无尽的恶意。
——妈妈,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他们总是可以肆无忌惮扭曲事实指责一个人呢?
程琂在地铁上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手浅浅握着扶手都站不稳,到站后,想出去却挤不出去,错过了下站的时间,到了下一站,只好往回站一趟,紧紧护着自己的包,跟着人流出了站点,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回头看,穿着体面的人们如同历劫一般,脚步匆匆涌出。
为生活奔波的人,哪有时间胡思乱想呢?
或许,每个人都很累,只是他们都不提罢了。
人不就是在不停的难过,不停的治愈吗?
没什么了不起的对不对,总不能为了几个不相关的人,去浪费情绪,内耗自己。
程琂捏着包慢吞吞走进胡同,顿在院子门边靠了会,整理衣服,拿出镜子给自己补了个口红,确保脸色无恙,深呼吸,转身去开铁门,看到厨房传出烟雾,扬起笑:“江温。”
江温在厨房切肉,闻声擦了擦手,用拐杖敲了敲厨房的木门边示意。
程琂调皮探头进厨房,看到他手边摆了那堆菜盘,瞪直了眼:“江温,我们怎么吃得完呀。”
她的话音还未消散,江温手起刀落往垫板一砍,鸡被分了两半,他侧眸,勾起唇,无声问:“吃得完吗?”
“吃,吃得完的。”程琂喉咙上下滑动,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后退,他他他该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江温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督了眼她那后退的样,想起那些遭遇产生愧疚,有点无辜:“跟你开个玩笑的,我想给你庆祝庆祝,吃不完可以放冰箱,阿姨这边有冰箱的。”
程琂不动声色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打消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他怎么会有暴力倾向呢?
“去把包放下,在外面等着,帮我浇浇花。”江温敛起笑,拐杖被他抵在胳膊稳住身形,左手拿着鸡,右手拎把刀,动起来还真不太好看。
嗯在喜欢的人面前,怎么也想维护那少得可怜的形象。
程琂听话将包包放回房间,找到花洒壶,灌满水,弯腰倾斜壶口将水淋在花盆里,时而抬头看向厨房,低头浅笑。
“江温,我帮你吧。”程琂洗干净手,再进厨房时,便看到他已经备好菜了,正弯腰拿起木柴,准备点火,她接过去:“我来烧火。”
江温挑眉默许,靠在一旁盯着她熟练生火,笑了笑,转身去拿油。
小小的厨房,一人拄着拐杖单手有条不紊在锅里翻炒,一人坐在小木凳认真烧火,添柴,烟筒冒出散漫的浓烟,铲子磕碰锅底,柴火噼吧噼吧作响。
偶尔他会让她去拿个盘子,端个菜,她忙得不亦乐乎,那点装在心里的难过也渐渐消了。
夜幕悄悄降临,灯光照在院子里朦朦胧胧,小圆桌摆得满满当当,两只杯子放对坐,一瓶橙汁立在菜的侧边,一口热汤锅放在中间,热气缓缓冒起。
程琂正襟危坐盯着他进了房间,再出来时,换了件外套,一瘸一拐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慢慢悠悠倒了杯橙汁放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杯,拧紧瓶盖放到桌子底下,盛了碗汤递给她。
他盯她好一会,散漫举起杯子到她面前,无声启唇:“小阿言,以后要勇敢一点,一帆风顺。”
“嗯。”程琂被他那句无故的小阿言闹得脸颊微红,懵懵学他举起杯子,轻轻一碰:“江温,你也要勇敢。”勇敢的走向未来。
“行。”江温杯子一倾斜又碰了下,示意他应了。
程琂看到他夹到碗里的猪蹄发愣,不自觉:“你不是不会做吗?”
江温不以为意,似笑非笑,无声回了句:“我有什么不会的?”
“你什么都会。”程琂歪头扬起笑,抬头盯着他的那双眼眶,闪闪发过,抑制不住:“江温,你好厉害,真的好厉害呀,你什么都会。”
江温故意拿她没吃的猪蹄调侃:“哭什么,我的猪蹄太好吃了?”
“嗯,好吃,真好吃。”程琂埋头端起碗,笨拙夹起滑溜溜的闷猪蹄啃,炖得又软又烂,味道恰到好处,鼓着腮帮子,哽咽着直夸好吃,眼泪一直掉在碗里。
江温皱起眉,伸手拉住她的手:“别吃了,程琂,别吃了。”
可他怎么也没能发出声音,她不看,他就没办法让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江温沉默,拿了纸,拄着拐杖走到她身边,强硬把她手里那只碗抢过来,抬起她那张满嘴油光的脸,眼泪滑在脸颊,细细替她擦干净,无声启唇:“我好像总惹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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