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外。
唐凌霄站在门口，透过一块玻璃谈视窗，看着里面的医护人员忙碌。
负责主刀的副院长已经走了。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一名护士出来叫他，他这才走进去。
“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按铃。”
护士叮嘱唐凌霄，告诉她按铃的位置。
另一名护士说，“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说这个有什么用，去叫病人朋友吧，在时医生办公室。”
“行。”
护士们离开后，病房里剩下躺着的唐琳和唐凌霄母子俩。
唐凌霄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母亲的手。
唐琳的手不如别的女人那么温软，她的手上有很多老茧，关节处还有凸起，手背上伤痕累累，常年的卧底工作让她经历了很多常人无法经历之痛。
这种痛是身体上的，对她而言不算痛。
陆蔚然赶到时便看到这样的一副景象，重症监护室的病房内，凌霄握着唐琳的手坐在旁边，小小年纪却一脸笃定冷毅。
这孩子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羁绊，血缘最为亲近的唯一的亲人。
“凌霄。”
唐凌霄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喊着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就看到一名青年站在病房门口，西装革履，身材挺拔颀长，人很高大。
病房的灯光不太亮，让他的面容有些晦暗。
凌霄皱了皱眉，“你是谁？这儿不让随便进。”
“我是你爸爸。”
这话落下，凌霄的眉心微微蹙起，仔细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有什么证据吗？”
天知道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在听到这种话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么理智的核实。
你有什么证据吗？
陆蔚然一时间还真没办法向他证明，早知道他会这样问的话，他就该把之前赵小皮给他的那份亲子鉴定书带来。
“你现在不相信也没关系，等你妈妈醒了你就知道了。”
“那现在请你出去。”
陆蔚然一怔，“我不能看看你妈妈吗？”
“不能。”
凌霄一脸警惕，显然是把陆蔚然当成了坏人。
出门前，冷叔叔就告诉过自己，不要随便相信外面的人，尤其是妈妈没跟他提过的人。
在凌霄的认知中，他妈提过的就是江家一家人，还有即将和江家结亲的萧家，再然后就是江阿姨老公的朋友时医生一家。
其他人，他没听说过。
此时，外面传来说话声。
“蔚然。”
是江晚安，挺着大肚子，由薄景卿的搀扶下出现，“你怎么来了？”
“江阿姨。”
凌霄站了起来。
江晚安犹豫了会儿，跟他介绍道，“这是陆叔叔，是我的朋友。”
唐琳还没醒，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这种事还是由他们当事人自己去跟孩子说比较合适，自己不应该乱说话。
她抱歉的看了陆蔚然一眼，而陆蔚然显然理解，点了点头，“出去说吧。”
医院的休息区，陆蔚然问起唐琳的病情。
“她怎么会突然进医院？得了什么病？”
“这个……”
江晚安犹豫道，“我不能说，这个等她醒了你自己问她吧。”
陆蔚然眉头一皱，尽管着急，但还是压着情绪，“好，那我换个问法，她现在还有生命危险么？”
“这个你放心，医生说等度过四十八小时的观察期，之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陆蔚然松了口气，“那就好。”
江晚安提醒道，“她这次回来是要带凌霄走的。”
“我不会让她走的。”
陆蔚然握紧了拳头，“虽然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但是既然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就不会再让她走，从前的阻碍，我都会清理干净。”
“凌霄这孩子脾气很倔的。”
“血浓于水，他会接受我的。”
看着他笃定的样子，江晚安也不好再说什么。
之后的日子里，陆蔚然几乎衣不解带的在医院陪着，但唐琳一直都没醒，尽管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但还是昏迷着。
陆蔚然并未放弃，依旧坚守。
江晚安下午再一次跟他换班失败后，顺路去了医院对面的赵小皮家。
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你就别折腾了，我问了我老公了，唐琳肯定会醒，没有伤到大脑，只是时间问题，让陆总陪着呗，用情至深怎么也能滴水穿石吧，何况我相信唐琳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要是醒了说不定就和好了。”
赵小皮一边逗着儿子一边跟江晚安闲聊，却发现她压根没在听，一脸走神的样子。
“你想什么呢？”
江晚安回过神，“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怪怪的。”
“哪儿怪啊？”
“你没觉得蔚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么？”
赵小皮若有所思，“是有点儿不一样，比以前出手更大方了。”
江晚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你说卧底的工作有什么好的啊？那么危险，唐琳年纪也不小了，赶紧趁着这次重伤的机会退休呗，一家三口天伦之乐。”
“你小点声，时医生就不该跟你说这个。”
赵小皮捂住了嘴，“当我没说。”
“你没告诉蔚然吧？”
“当然没有，”赵小皮郑重其事的摇头，“我还是有点数的，这么重要的事，唐琳要是自己不想说，我告诉陆蔚然那不是给人家下绊子么？”
“那就好。”
正聊着，江晚安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接个电话。”
“接吧，我去给可乐换个尿不湿。”
电话是薄景卿打来的，江晚安以为他是催着自己回去。
“喂？我在皮皮家呢，待会儿就回去了。”
“我来接你，顺便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传来薄景卿低沉的声音，“那笔财务漏洞有新的线索了，你之前看到的批款签名和日期，很有可能是伪造的。”
“什么？”
“真正出现这笔漏洞的时间，有一份凭证可以推测出时间，是四年前，但当时邵老爷子已经过世了。”
江晚安愣住了。
薄景卿的声音冷静中又带着几分耐人寻味，“事情没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也许江澄不该从离开，我们能知道更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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