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纪苗向来在这种关系里头脑清楚的很,正如她和姚与的关系;即便这人从回国开始做出些暧|昧不明的举动,也没能得到半分的青眼。

    谢沂川怔住,突然就想起为了今天这场见面,贺期又是借车、又是备礼物,还不知道从哪里求来的高级正装……

    他为了在自己家人面前给自己撑面子做了这么多,难道就是要被人点评成为弃选的吗?

    从卫生间出来后的谢沂川拉起贺期就走。

    甚至不容许贺期与长辈饯别。

    她闷头拉着他,在门口穿鞋时被谢母吓住。

    温晖余厉声问:“谢骄,你干什么?”

    她顿住,与同样起身的姚程视线短暂的交接,又迅速的瞥开,回:“不干什么,我们吃饱了,我们还有事,就不久留了。”

    “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现在回来。”温晖余强忍着没有拍桌子,斥道:“爷爷还在桌上,你像什么样子,现在立刻,回来。”

    谢沂川攥着贺期的手,朝背对着门口的谢老爷子鞠了一躬:“爷爷,人您也见过了,今天就这样吧,有什么不对不合规的地方您都记在您孙女的头上,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她说完,直接拉着贺期要出门。

    自己都踏出了门槛,才发觉贺期没动。

    他很冷静,眼眸微合的对她摇了摇头。

    她恼火的要命,很想对这个榆木脑袋的人喊上一句:他们是故意要整你。

    可谢沂川的话还没说,贺期已经将她轻轻的拉回到了身边。

    “抱歉,沂川不太知道,我今天已经把接下来的事情取消了。”

    她心焦的恨不得焦出两个窟窿,用眼神示意他不需要再说了,快点跟自己离开。

    贺期却把她重新牵回了席上。

    谢沂川这副小鸡仔任人摆弄的样子苏纪苗还是头一见。

    她侧过头去看姚程;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还是没能躲过向来观察细致入微人的火眼金睛。

    姚程放在桌上的上手慢慢的蜷起,贴着食指的拇指有意或者无意识的磨搓着骨节。

    这点,他和姚与一样。

    但凡不动声色内心压抑的时候都会有的习惯动作。

    他在乎,至少不像面色上看上去那么波澜不惊。

    “呦,大小姐脾气消的这么快啊。”苏纪苗很少在有长辈的时候调侃自己的闺蜜,今天例外:“看样子还真得贺期来治你的脾气。”

    一桌子的人,除了苏纪苗脸色都清冷起来。

    接下来的一顿所有人都各怀心事,只有贺期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姚与显得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贺期会主动给谢老爷子布菜,挑的话题也都是长辈感兴趣的地方政策或者国外的时政新闻。

    他总能不卑不屈的阐述自己的观点,耐心听其他人闲话,没有半点局促不安的样子。

    哪怕在谢母三番两次打断他的话转向姚程,贺期都不会将自己的立场缘回来。

    鸿门宴结束的不晚,回市区的路上车也不多。

    谢沂川窝在副驾驶里全然没有了拉他出门的凌厉样子,一直耷拉着脑袋。

    当然,贺期也没有说话。

    今天这样的场景,但凡有点情商的人就该猜到其中缘由的七八分。

    车驶入市区之后速度明显慢了一些,红灯渐多,等待的时间也就变得长了起来。

    贺期的辉腾是停在十字路口直行向的第一辆,一路上无话的人终于侧过去看她。

    他一手握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的擦过她的耳侧,撩了撩鬓发。

    “你是不是有事想和我说?”

    她没想过谢家不满意他出身的事可以瞒得住贺期。

    他聪明,比自己懂人情世故,当然也就看得出这场家宴的别有用心。

    谢沂川抬起头:“要是我家里不同意我们,你不会丢下我逃跑吧?”

    贺期打半圈方向盘,车子靠着路边缓缓的停了下来。他不是想问这件事,而是关于饭局上的另一个男人。

    ……

    谢沂川:“我妈要是给你5000万让你离开我呢?你会不会心动?”

    熄火,贺期按亮双闪,安静的看着她。

    他那辆黑色辉腾在夜幕下前后各闪着两个灯。

    ……

    谢沂川:“你说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怎么办?”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面对今天这样的问题。

    至少在预见贺期之前,她一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如果谢母不同意自己和贺期的事情会做什么,可是她知道,她现在有点害怕。

    看不到贺期的眼睛她害怕。

    看到了贺期的眼睛没有他不说话她害怕。

    他说话了,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更害怕。

    “好了。”谢沂川在贺期刚要张口是在自己身前比叉:“你先听我说。”

    她从自己画的叉里抬起头,镇定似的喘了长长一口气。

    谢沂川说:“就算我家里人不同意咱俩的事你也不能跑。她们没什么其他本事,最多就是让你在拍行做不了买卖。没关系的,你反正也不是做拍行的。还有,不管他们给你多少钱你都不要心动,你要告诉我。你放心,他们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我也很有钱,这你知道的。地库那些跑车就值2个亿。珠宝首饰我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名下国内有十三套豪宅,香港阳明山还有一套,国外有6套,两套海滨别墅,三套公寓,一个庄园,面积有一万多平米,4000平米的建筑总面积。韩国还有一栋写字——”

    “唔……”

    贺期欺身而来的时候按开了她座椅的放平按钮。谢沂川身体没有倚靠,只能顺着男人给她的力道靠在不断后仰的椅背上倒去。

    他让她来堵住自己的嘴,将他的不必要的敏感和可能会伤人的占有欲压强行压回去。

    哪怕她真的和那个叫姚程的人有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此刻的谢沂川要他,足够收拢他的全部悸动。

    薄唇勾动柔|软,他用舌尖顶开她的齿贝。

    她不知道自己胸前的手被他按住了两腕,就那么扣在自己的胸|口上。

    太过密不透风,她感觉自己残存的呼吸意识也都被他强势的攫取。

    谢沂川的腿莫名发麻,才刚下意识的抽动一下不知怎的就被人捏住了脚踝,忽然间提了起来。

    她被迫转了个身,脊背靠在副驾的车门上。

    嘭,是鞋子掉落的声音。

    被人捏住提起来的脚踝踩在和驾驶位的扶手箱上。

    贺期单腿跪在她两腿之间,将她逼退到和车门紧紧贴合在一起还不罢休。

    他吻她的唇,也吻她的颈子与颌骨。

    顺着她的颈线,衔她粉嫩嫩的小耳朵。

    谢沂川觉得自己快被溺死了。

    有发丝缱绻在他的舌尖,他就绕着她缠着她,带着发丝度化她。

    她永远差一口气就要昏厥,那还因为他不放过她。

    接吻也会杀人的。这是谢沂川在不知过了多久后用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得到的冷知识。

    她攥着贺期被她扯掉了两粒扣子的衬衫领口,无力的像是才刚落水上岸的小鸡仔。也分不清哪里是汗哪里是泪。身体隔一会就会抽动一下,无意识但有规律,就像是各项身体器|官都在用这个动作她们的主机身体没有因为刚刚的狂风骤雨宕机。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抱到腿上的,只能感觉到他此刻用下巴轻轻的蹭着自己的发顶。

    微颤到近乎渺渺的声音是从正上方传来的。

    “……你爱我吗?”

    ……

    这是一个很矫情的问题。

    如果不是面对刚刚的谢沂川,贺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不屑于问出如此难以启齿的四个字。

    爱?

    爱是什么呢?

    应该是小女孩可笑的幻想,或者是三观又欠人的狭隘世界。反正在过往的二十几年,这个被广普大众尊崇到至高无上的字眼是另他不齿的存在。

    朱伶从没说过她不爱贺翀礼,但她说她也爱别人,就像贺翀礼娶她是因为爱的可替代性一样。爱是出自本能,出自本心的选择,只爱一个人那是对灵魂的束缚。爱一个相似的人,或者更多人,才是自由。

    她是忍受不了要爱的束缚,才要离开家,离开他和父亲的……

    她的爱只留给过贺许,从没给过自己。不被选择的人怎么会有爱。

    但今天他却问出了这个问题?

    谢沂川爱他吗?贺期突然就不那么想知道答案了。

    他轻舔了下自己的唇,重新调整了下呼吸,伸手去抹怀里小小一团人儿脸上的泪水。

    他像是克制似的用额使劲贴了贴谢沂川的被他弄乱的发顶,说:“宝贝儿别哭,是我的错,吓到你了。”

    谢沂川的确是被吓到了。但不是贺期,是她自己。

    她是生涩的,又是老辣的。

    生涩的是她的唇技,对贺期强大的存在感撩拨完全的臣服。

    老辣的却是她身体爆发的欲|望;她的手从后颈到他的背,他的腰,下意识的对底线搞起了‘探索’。

    如果不是对面来车突然而至的灯光照回了贺期的意识,她都不敢想自己这双手到底干了什么。

    谢沂川的脸使劲往贺期的怀了埋了又埋。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脸,确切的说是不想让她看见这张脸下支配的灵魂——多少有点不那么矜持正经。

    “嘶——”

    谢沂川在扭捏中听见贺期似痛处的喉音。

    “我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猛然间抬起头来。

    是了,她的指甲上有钻,哪怕没有,甲片也很容易刮伤他。

    况且刚才那种情况,她早忘乎所以。

    任由激素支配,抓挠摸搓,她感觉自己好像天生就会似的。

    谢沂川恼怒自己的粗心大意,伸手就去撩已经从腰带里抽|出来的衬衫下摆。

    “谢沂川。”她的手被贺期抓在掌心,干哑的音色连叫她名字都有种撕裂感。

    贺期抿着的唇角上扬,合了合双眼又睁开。

    谢沂川这才注意到贺期的眼底都氲氤了层淡淡的薄红。

    他:“……我是男人。”

    她:“……我知道。”

    贺期笑,视线慢慢顺着她的手臂下滑,有点艰难,有点无奈的说:“你不知道。”

    “我,我当然知道了。”谢沂川脑袋里全是对男人的注解,想哪句话才能更好的表达自己对于他的理解。

    她也跟着他的视线游走,结巴但又大无畏的指着被拉链束缚的位置说:“你是男人嘛,你有反应也很正常,就跟上次在我家一样。”

    贺期很正常,不正常的应该是她谢沂川。

    在她不知道该怎么收回伸出去那根手指的时候,贺期无可奈何的笑了。

    他将再次耷拉脑袋的人放回副驾驶,自己降下主驾的车窗,让冷风给热内降温,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发动车子。

    从谢家通往岐海市里的路谢沂川走过无数次,但没有那一次让她感觉这条路怎么也走不完似的。

    她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的腿,窗外的风声告诉她车速很快。

    贺期不说话,她更就不想说。最好两个人今天谁也别再说一句话。

    车子大约开了二十分钟驶入市区。

    终于在谢沂川低头低的脖子马上落枕之前驶入了【99号】的地库。

    车子停在车位,发动机熄火,谢沂川知道她避无可避。

    她在贺期面前基本已经没什么颜面可言了。

    该说不该说、该做不该做的,她通杀了个遍。

    她感觉贺期朝他转了身,似乎正在看着自己。

    贺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这句话路上的时候他也问过谢沂川,只不过突发状况打断。

    他那么聪明,一定是在饭桌上看出了姚程就是他之前说过的爱而不得的人。

    “你想听我说吗?”贺期声音没什么起伏,很平,很淡。

    她又点头,不过这次把脸抬了起来。

    谢沂川也尽量让自己平和一点,主动的像是抢着讲别人的事:“对,就是你猜到的那样……”

    贺期一怔。

    谢沂川哽住,顿了顿说:“我其实说过的,只是没说清楚名字,就是在你家的时候,本来就很巧合,咱们俩隔离的时候。”

    贺期:“你说过?”

    谢沂川:“嗯,我这个人是挺爱说谎的,但是这件事上我改主意了,不想瞒你。”

    她从贺期深邃如晚星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脸。

    他好像蹙了下眉,又好像没有,盯着她沉吟着没说话。

    谢沂川有点委屈。虽然刚开始自己的目的的确不纯,但造成今天这个局面难道是她一己之力的结果。

    难道不怪他太勾人,无可厚非也有她太美丽的过错。

    “你不要这么看我……”谢沂川瞥一眼咕哝一声,手伸过去,小心翼翼想要讨好似的去拉他的袖子。

    贺期依旧没动。

    谢沂川愣了,充血的嘴唇抿到了一块。

    不过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个男的是不是太小气了些。刚才还吻自己吻的要发疯一样。转脸知道饭桌有自己之前追过的男人就大变样了。

    她的确有过分的地方,但他是个男的,就不能给自己个台阶吗?不给台阶,连撒个娇的机会都要制止。

    谢沂川嘟着被某人蹂|躏过的嘴巴,心里如是想,但看着贺期阴沉的脸面上却不敢显露。

    车里的燥热早被夜风吹冷了。

    谢沂川裹紧自己外套,只拿眼睛巴巴的瞄向窗口打开边上的男人。

    “我说一句你就要哭?”贺期突然问。

    谢沂川瞬间更委屈了,说:“你不是喜欢我了。”

    贺期偏了下头,顺手递过来一张纸巾。

    “你就这点本事。”

    谢沂川终于看到了点笑模样。

    接过使劲先拧了把鼻涕,噗嗤一声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就被原谅了。

    看样子也很容易嘛。

    谢沂川立刻附上一个大大的微笑,双手攀上贺期放在扶手箱旁边的胳膊,然后把自己的脸贴上去,像小猫撒娇。

    他的笑是从胸腔里震动出来的。

    从他胳膊上抬起脸的谢沂川不解的仰头看他。

    男人与她视线短暂交汇,很快腾出手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下,神情熨帖愉悦的说:“所以你不打算跟我说说,你其实叫谢骄,是和骄骄一样的那个骄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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