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很大可能是这个原因,太子一时半会便不想再见到林砚白了。
去父皇那里求娶别人的未婚妻,太子即便只是心虚,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好友不是不喜欢安平表妹吗?
林砚白虽疑惑于太子有些冷淡的神情,也未曾多想,像以往那样将一些事务悉数禀告。
而另一边,皇帝在御书房踱步思索一番后,眉头缓缓松开,随口叫人唤祁瑜过来与他下棋。
“祁瑜这是昨夜不曾睡好?”皇帝看了看俊雅青年眼下淡淡的青黑。
祁瑜有一闪而过的僵硬,然而太过细微,皇帝并没有发现:“回陛下,瑜昨晚一夜安眠。”
如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脑海里一晚上回荡着的全是某支乐曲也算是安眠的话。
一局棋结束后,皇帝摇头失笑:“老了老了,棋艺落后不少了。”
祁瑜微笑着道:“魏皇陛下老当益壮,瑜也只会这些东西了。”
皇帝哈哈大笑。
在收棋子的过程中,祁瑜状似不经意地道:“陛下似乎在烦恼一些事情?”
虽说祁瑜只是个质子,但这几年以来也为他解决了不少烦心事,皇帝不介意,也将太子求娶安平郡主的事情说了出来。
“寡人想,镇远侯至今镇守戍边,立下汗马功劳,朕怎么样也得好好待他这个唯一的女儿,太子既喜欢,立为太子妃也不是不可以。”
皇帝还在头疼着以安平的性子,恐怕做不好一国太子妃,但仔细想想,这也不失为一个让镇远侯投鼠忌器的好方式,既能在百姓面前表现出对功臣的重视,又能牢牢束缚住掌握着军队的镇远侯。
虽是说在考虑,皇帝其实已经有所偏向了。
祁瑜眯了眯凤目,眼底幽暗的寒芒稍纵即逝。他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一副对皇帝真实盘算一无所知的模样,不急不缓道:“陛下想的十分有道理。”
“以镇远侯为魏国付出过的心血,安平郡主又身份高贵,确实当得起未来国母的位置。”
祁瑜无意般的话,却令皇帝猛然醒过神。
是了,一旦允太子立安平为太子妃,虽然不愿承认,可未来太子注定会是又一任新的君王,那么安平也自然而然会成为一国国母。
这样又怎么掣肘得了镇远侯?更何况看太子对安平丫头确实是真心的喜欢,万一被美人乡弄昏了头脑呢?
这个险万万不能冒!
只因祁瑜的一句话,皇帝便迅速改变了决定。看似清俊温和的男人垂眸看着散乱的棋局,轻轻勾了勾唇。
他的小郡主自然当得起皇后的位置,只不过,绝不会是那劳什子太子给予的。
……
许微糖还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地错过被众多贵女觊觎着的太子妃之位,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对男主好感度大升。
她随手打开桌上的油纸,看到里面是一包看起来格外诱人的蜜饯果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普普通通的蜜饯透出一股引人口舌生津的香甜。
“呵。”许微糖冷笑一声,把油纸包扔给紫珠。
就这么点东西,还想贿赂她?
紫珠手足无措地捧着满满一包蜜饯,奇怪地想:昨天有过下人送蜜饯来吗?
“郡主,这……”
许微糖瞥了一眼,淡淡地说:“给你吃吧。”
主子都发话了,紫珠自然不敢推辞,本想收起来,在郡主灼灼的目光下,她顿了一下,试探地小心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
“好吃吗?”那股香甜的气味仿佛故意似的萦绕在她鼻尖不肯散去,一阵沉默后,许微糖不经意般地问。
紫珠:“好,好吃。”
紫珠没有说谎,这蜜饯确实是意料之外的好吃,紫珠甚至觉得可能比御膳房做的还要好吃一些。
许微糖:“真的?”
紫珠:“郡主,真的。”
然后她手上就是一空,那包蜜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入了许微糖手上。
战战兢兢的紫珠:“………………”
许微糖半点也没不好意思,这蜜饯本来就是男主给她的赔礼,她不吃他也不能说什么,她吃是给他面子!
这蜜饯也不知道祁瑜是从哪买来的,蜜而不腻,清清甜甜的滋味是许微糖最喜欢的。或许外表没有御膳房送来的那些点心精致,但出乎意料的十分合许微糖的口味。
许微糖又拈起一颗放进嘴里,哼哼唧唧地嘟哝着:“那家伙还算有点眼光。”
小小的一包蜜饯果子令许微糖保持了一整天的好心情。没过多少时日,她就听到消息,圣旨已下,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太子妃之位不是林丞相嫡女林知雪的,最终竟花落李家。
李婉月成为了赢家。
虽然最后的结果令人意外,但也不算出乎意料,毕竟李婉月家世出色,性子也温婉大方,是一等一适合做太子妃的人。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难过,林知雪在听到消息后,整个人躲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谁来劝都没用。
然而尘埃落定,无可更改。
林丞相捱不住爱女的哭泣央求,加上林知雪已绝食三日,眼看着命都快没了,林丞相无奈,只得腆着张老脸进宫面见圣上。
也不知林丞相同圣上交谈了些什么,总之最后,林知雪被下旨封为太子侧妃,将在太子大婚之后入东宫。
李婉月在身边的丫鬟为她抱不平的时候,只淡淡一笑:“还未到那时候,能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好。”
太子大婚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再怎么样赶,完婚也要等到明年了。
以林知雪作死的本事,李婉月可不相信她真能安安分分过到那个时候。
……
许微糖终于把荷包绣好了。
“怎么样?”许微糖举起手,挥了挥宝蓝色的荷包,得意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需要得到夸奖的小孩。
紫珠违心地说:“……真好看。”
面对这样的郡主,她连敬畏都一时忘却了,只剩满心无奈。
许微糖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本郡主亲自做的,能不好看么。”
不好看也好看!
紫珠犹豫着问:“郡主突然尝试女红,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我要把亲手绣的荷包送给林砚白。”许微糖翘着嘴角。
紫珠:“……”
不!郡主!您不要冲动啊!
“相信林砚白一定会喜欢的。”许微糖拿着荷包站起来,“本郡主现在就要送去给他。”
紫珠艰难地说:“不若过段日子郡主再送给林公子吧,还可以多做几个,挑最好的那个,让林公子感受到郡主您的心意。”
许微糖赞扬:“你说的有道理,但本郡主就是要送这个。”
做荷包那么累,光糊弄这个就花了好些天,再多做几个岂不更累?
她可不愿意。
没有带上紫珠,许微糖兴冲冲地往宫门外跑,拦路石出现了。
还是个长得不怎么样的拦路石。
“郡主,多日未见。”对方自以为潇洒地行了一个礼节。
许微糖皱眉:“本郡主见过你?”她印象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半点影子。
对于不重要的人,她向来忘得很快,更何况连张好看点的脸都没有的人。
陈河一愣,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郡主当真不记得在下了?在下是陈家的嫡次子,上次宴会,在下对郡主……”
许微糖不耐烦地想绕开他:“滚开,不记得。”
光看这人的眼睛就知道了,又是一个觊觎她美色的人。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她莫不是每一个都得记得清清楚楚?
被少女如此毫不留情地呵斥,陈河涨红了脸,盯着少女高傲离去的纤细背影,忍不住捏紧了手掌。
“呵,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女人,傲什么傲!”
被那个陈家公子的眼神恶心到,许微糖心情不佳地走着,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掏出鞭子抽他一抽。
气呼呼的小郡主撞进一个守株待兔的人怀里。
“郡主在气什么?”男人清润含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极是悦耳,犹如冰玉相击般清越。
许微糖揉了揉额头,不高兴地推了一把他的胸膛,从他怀里离开,却又蓦地微微吸了吸鼻子,睁大水眸瞅着他:“你带了蜜饯?”
那股清香甜蜜的气味很是熟悉,她还没忘。
少女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像一只馋嘴了却又故作淡定的小动物。祁瑜轻笑,指腹摩挲了一下少女的鼻尖:“郡主的鼻子很灵。”
许微糖拍开他的手:“快交出来。”
她毫不掩饰对那蜜饯的喜爱。
直白的小郡主也很可爱,叉腰的样子很可爱,瞪着他的样子很可爱。
祁瑜捻了捻指尖,用着冷静的语气开口:“郡主,瑜没有义务必须要提供蜜饯。”
许微糖歪了歪脑袋,微卷的发尾柔软地晃动:“但是我是郡主!”
祁瑜失笑,怎么能那么可爱呢:“郡主的身份也无法这样要求瑜。”
许微糖蹙起秀眉,小脸上浮现略微苦恼之色。
难道她要叫人把祁瑜绑起来,再从他身上搜出蜜饯?
“算了,本郡主自己去买。”许微糖不再理他,扭头就要走。
不给她就算了,反正她也看到油纸上有写着民间铺子的名字,正好她现在要出宫,顺路买不就好了。
祁瑜却在她身后悠悠叹息一声:“郡主是买不到的。”
许微糖:呵,我不信。
祁瑜看穿了她的想法:“瑜向来不骗人,郡主,瑜只是想要一点报酬而已。”
又是报酬?
许微糖怀疑地问:“你想要什么?本郡主可以花重金买。”
祁瑜摇头:“瑜不要这些身外之物。”
挺拔俊美的男人朝娇小的少女俯身,男人的一绺墨发从侧脸滑下,一阵风拂动,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一瞬间,她手里攥着的荷包被祁瑜轻而易举取走。
作者有话要说:祁瑜:呵,就等着今天呢。
想送给别人,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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