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尼尔主教对待她的态度上,许微糖也察觉，在这座城市，尼尔主教的隐形地位应该要比她高上一些。
“所以,尼尔主教找我有什么事吗？”许微糖学着薇薇安温温柔柔的语调,心中却有点奇怪。
这个尼尔主教……虽然提起神的时候,狂热只闪过一瞬间，但那神色实在是太有既视感了。
许微糖想到了真正的薇薇安圣女，还有昨晚钻研的那本黑暗法书里记载的一些内容。
那些所谓的黑暗信徒，对于始终没有现身过半点影子的黑暗神,就是这种虔诚病态的狂热！
不会吧……
许微糖心情有点诡异地盯着尼尔主教,掩藏在面纱下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如果真是像她想的那样,这个在大陆鼎鼎有名、势力庞大的光明教会里,还有正常人吗？
尼尔主教对许微糖的所想一无所知,并不知晓仅是一个照面,他对外始终隐藏着的黑暗信徒身份就被扒出来了。
而相反的是，看到面前少女在他试探的法术下完好无损的模样,尼尔主教对许微糖生出的那一丝怀疑已经打消。
“唤圣女前来,自然是有要事询问。”尼尔主教在周围布下一个隔绝窥探的法术,神色威严，“薇薇安圣女，献祭过程中，神给予了什么回应？”
许微糖怔了一下,献祭？她又不是真正的薇薇安,怎么知道那个什么所谓的神给了她什么回应？
等等——
许微糖正要用似是而非的话糊弄过去,不期然想到了薇薇安圣女对她痛下杀手的时候，昏暗大殿中的那个祭坛，还有地面上要用鲜血描绘的术法纹路。
如果献祭指的是那个的话……
“圣女？神究竟给予了何种回应？”许微糖没有回话,尼尔主教微微眯眼，催促了一声，身上的压迫感倏然加重。
显然她再不给出回答，尼尔主教就要再次心生怀疑了。
在这份扑面而来的气势下，沉默的圣女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面纱外的眉眼流露出了一点哀愁和期盼。
“神没有给予回应，但是薇薇安相信，下一次能成功。”
尼尔主教面色沉了下来，原本温和慈爱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伪装着薇薇安的许微糖镇定地站在原地，面不改色。
过了一会，尼尔主教身上那份逼人的威压蓦地收起，也跟着沉沉叹息一声，眼中泄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神为何……始终不愿垂青祂的信徒们啊，一定，一定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够。”
许微糖知道，自己的反应对了。
也是，光明教会里的两个黑暗信徒怎么可能不会有联系，在教会内部也如此谨慎布下法术才能说出来的，必定不是一般的献祭。那个对黑暗神的献祭不仅是薇薇安，面前的尼尔主教也知情。
而当时在祭坛那里，薇薇安把对所谓的黑暗神的迷恋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样一个疯狂仰慕着黑暗神的人，是不可能只因为献祭的失败就轻易放弃的。
以他们展现出的对黑暗神的狂热追随，只要黑暗神真的有了一点回应的迹象，是不可能保持平静。要是自己真用了棱模两可的回答试图糊弄过去，那才真的糟糕了。
许微糖一边想着，一边假装认同实则敷衍地听着尼尔主教的叨叨。
直到尼尔主教忽然冒出一句。
“薇薇安圣女，你确定神真的会青睐你？”
许微糖：“……？”
尼尔主教用惋惜而又不满的目光看着面前即便戴着面纱，也掩不住美貌的少女。
“圣女，我知道无论是你过人的外表还是忠诚的内心，都是愿意全部奉献给神的。”
“但或许，神并不青睐你。”
简而言之，你再怎么出色，神可能不吃你这一款，看不上你。
许微糖当然不在意那劳什子的黑暗神看不看得上她，但是薇薇安在意啊！
她马上脸色就变了，一副强忍着恼怒的模样：“尼尔主教，你想说什么？”
“已经过去快要半年了，圣女，正因为你当初肯定自己是新娘，所以我们才一直在倾尽全力助你，但你还是没有如愿获得新娘的资格。”
尼尔主教淡淡地道，“若你并非神所要的新娘，我们就必须换一个人了，去找到真正的新娘。”
我们？
许微糖：“……我知道了。”
直到出了大厅，许微糖还在想着尼尔主教所说的“新娘”的事。
换一个人听到尼尔主教那番话的话大概一头雾水，不过许微糖看过那本记载着黑暗魔法的书籍，对“黑暗神的新娘”这个事还是有印象的。
等回去后再翻出来看看。
正当许微糖思索着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她不禁身体颤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倒不是被吓的，而是因为实力差距，在尼尔主教的等级威压下产生的生理本能。
实力差距。许微糖撇了撇嘴，觉得在这个世界真是麻烦的很，处处受制。而这还是等级金字塔顶端的神明都没出来露面的情况下。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繁复的花纹轻轻闪了一下。
“圣女殿下。”维德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注意到了少女被风吹得有点冷的细节，维德迅速脱下外套，一言不发地仔细披在许微糖的肩上。
有了一件外套挡风，确实暖和了不少。
本来打算扔回去的许微糖停下动作，转而朝着走廊的方向走去。
维德下意识脱口唤：“圣女殿下……”
在看到这个很可能假冒了真正圣女的少女毫发无损踏出尼尔主教的大门时，维德既惊愕，却又情不自禁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是不对的。他察觉到了自身的异常，在心中警告自己。
但究竟有没有用，恐怕只有维德自己清楚了。
许微糖听到身后的声音，总算扭头瞥一眼这个大概一直等候在外面的褐发青年。
“别跟着我。”她说。
……
摆脱维德后，许微糖沿着铺满白色大理石的走廊向前走去，一路上能看到外面盛开的鲜花，飞翔的白鸽和洒满阳光的喷泉。
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都相当光明美好。
又有谁能知道，就连光明教会，在外人眼中无比圣洁庄严的地方，都有黑暗信徒的存在。
而且还是圣女和主教这种高层。
还很可能有其他人。
尼尔主教话中所说的“我们”，就已经透露出了一些令人不可置信问题。
不过这些足以让外面彻底轰动、信念动摇的消息，在许微糖看来也只是让她多了完成任务的把握。
毕竟她不像是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那样，对光明神有着无可置疑的崇敬。
回到属于薇薇安的住处后，许微糖总算放松下来，懒洋洋躺在床上。
最危险的一关已经顺利过去了，作为地位尊贵的光明教会圣女，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强势地对圣女的不对劲进行质疑。
系统：[……做的不错，我还以为你会暴露。]
那任务就失败了。
但是今天许微糖的表现，出乎了系统的意料。
床上的少女睁开眼睛，仿佛知道系统所想，漫不经心嗤笑一声。
“所以是‘你以为’啊。”
系统：[……抱歉。]
这一回被怼，它居然忍不住主动道了歉。
因为刚才全程看着，系统猛然发现，自己可能是真的小看了宿主，一直在拿看无脑恶毒女配的眼神看她。
但真的无脑恶毒女配真能做到像许微糖那样，明明崩了几个世界的剧情，却照样完成了任务？
系统沉默着，开始认真考虑起了一个本来从未想过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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