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影和陆茜子忽然听到,隔着二十来米外的拐角处,响起了电动车的哀鸣声混合着什么碎裂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和其他许多学生一起走过去,正好见到徐浩宇和巫尊两人站在那里。
徐浩宇肩上架着一根球棒,巫尊手里捧着个笔记本电脑,一左一右,如同某个组合。
“海尔兄弟?”柳如影旁边一个学生声音干巴巴地说。
“这是谁的车?”徐浩宇把球棒立在地上,歪嘴笑着,“不好意思,我们在练习打棒球,一不小心……就弄坏了。”
两人微微侧身,躺在地上的小电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陆茜子忽然捂住嘴,盈盈的泪水,在她瞪圆的眼眶中闪烁。
陈涯送她过来的那辆小电动车,此时,倒在了一地狼藉中。
单薄的车体本身已经锈迹斑斑,现在更是碎得斑驳,代表门脸的车前壳和车身脱落,轮胎弯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满地都是车身上飞溅出的塑料碎片,车灯还在倔强地闪烁,似乎在用温暖的目光,向这个世界作出最后地深情告别。
陆茜子莫名觉得很伤感。
这躺在血泊中的小电动车的姿势,和《龙珠》里面雅木茶的死亡姿势,有异曲同工之妙。
它残损的身体,紧贴着这片大地,紧贴着这燕园、这宽阔整齐的京大马路。
在这片它驰骋了一生的土地上,它倒下了。倒在了自己的学生手中。
“电动车!”泪汪汪的陆茜子扑了过去,回头怒目盯着两个男生,“你们干了什么?”
徐大少耸了耸肩。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不信!”
“是吗?但是那是你的事。”
徐大少歪嘴,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气微笑。
不信又怎样?他本来又没有期待回答。
大不了赔钱,但他本来就有钱。
虽然在别人看来,好像是他亏了,但是他就是喜欢做这种事情。
反正喜欢就去做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徐大少的球棒在手里转了一圈(这根球棒是向隔壁棒球社借的),懒懒散散地插着兜,问道:
“柳校花,这辆车的主人呢?你叫他过来,我当面跟他赔礼道个歉。”
柳如影咬着下嘴唇:
“徐浩宇,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总是针对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浩宇一摊手,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我有针对你吗?我针对你了吗?我对你有多好,整个京大,有人不知道吗?”
他用球棒指着地上的车,问道:
“这辆车是你的吗?不是你的车,为什么说是在针对你?难道说,你和车主有什么关系?”
柳如影皱眉跺了跺脚:“我和车主的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徐浩宇如同醉酒一般,手中的球棒摇摇晃晃,似乎要倒。他的眼角眉宇阴鸷狠厉,但在这阴鸷狠厉之中,又有几分柔情。
“我只希望你明白的是,我都要快被你伤透了。而伤透的心就好像这一地的电动车碎片,是再也难以复原的。”
陆茜子艰难地把车扶了起来,这时候她突然发现一件事……
这辆车和早上陈涯跟外卖站借的那一辆,好像不是同一辆啊……
“咚咚”徐大少用球棒在地上敲了两声,又问道:
“我再问一遍,这到底是谁的车?为什么不敢出来认领呢?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就在此时,一个闷闷的声音,突然从人群背后传来:
“这是校长的车。”
学生们纷纷回头,看到说话那人后,不自觉地让开一线通路,并且叫起她的名字:
“方教授。”
“方教授好。”
方柏眼睛盯着两个男生背后的电动车,脸黑得跟什么似的。
徐大少还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道:“方教授,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是校长的车!”方柏说。
围观的众学生纷纷望过去,仔细一看。
嘿,好像还真是校长的车。
“我去,我还说这辆车跟校长那辆款式一模一样,原来是同一辆啊?”
“是的,我还以为是校长那辆车的孪生双胞胎呢。”
“那杨校长人在哪儿?”
“哐当……”
徐浩宇手里的球棒掉在了地上。
方柏的视线在他和巫尊之间来回移动。
“谁干的?”
巫尊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徐浩宇的手心出汗了,他伸手在自己裤腿上抓了两把,擦了擦汗,小声说:
“……我。”
方柏转头看巫尊:“你没参与?”
巫尊低头,眼睛埋在笔记本电脑上:
“众所周知,我这台电脑也是易碎品……我也腾不出手拿作案工具啊。”
徐大少回头对巫尊怒目而视。
虽然他有心一个人把罪顶了,可这家伙卖队友也太丝滑了吧!
“好、好……”方柏气得连连点头,随后说,“我给杨校长打电话。”
徐浩宇走过去,一脸慌乱:“方教授……别,别跟他老人家打电话,我真不是故意的。”
“呵呵,”方柏冲着他不客气地冷笑,“你自己跟你们院系的院长解释去。”
“别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方教授,方教授!”
方柏已经接通了电话:“喂,老师,你的小电动车被人砸了。”
电话那头传来震怒声:“白玉京岂敢!”
“不是,不是白玉京干的,”方柏说,“是一个学生干的。”
“学生?哪个学生?我一向爱学生如子,他又为何要这么对待我的电动车?”
“我也不知道。”
……徐浩宇装了一会儿可怜巴巴,忽然惊觉了什么,回头拽住了准备开溜的巫尊,低声说:
“你小子,你不是说着电动车是那个男人的吗?怎么是杨校长的?你背叛我!”
巫尊满头大汗:
“我没有啊大少,你知道的,我一向是走哪儿贞节牌坊就跟到哪儿,我怎么可能背叛你?监控上看的明明白白,就是这辆车,就是那个人,除非监控撒谎了!”
方柏已经挂了电话,回头对徐浩宇说:“别猜了!这辆车是杨校长借给别人用的。”
顿了顿,她又说:“我不管你和杨校长有仇,还是和借车的人有怨,反正我刚才打电话跟你们院系的院长说了,他很生气。你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跟他解释吧。我估计最轻也得记大过留档,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不被劝退吧。”
徐大少……倒了。
……
此时此刻,在菁华和京大同时闹出了不小风波的“那个男人”,此时正坐在一辆崭新的雷克萨斯上,单手扶方向盘。
“这就是你下榻的酒店吗?”陈涯问道。
“嗯。”琉璃子点头。看起来很乖巧。
“这也没多远,”陈涯说,“为什么非要开车呢?这个距离走过来都够了,现在还得找停车位。”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买的新车。”琉璃子一脸得意,把手撑在窗沿上。
她一上车就把鞋子拖了,现在两只包裹着黑色丝袜的小脚,正在相互摩擦着,像两只小兔子。
“我又不喜欢日系车。”陈涯停了车,解开安全带。
“没事,我喜欢就行了,”琉璃子也解开安全带,“用你卡里的钱买的。”
陈涯刚想说话,就被软绵绵的躯体靠过来,接着带着香气的凉凉的唇也贴到了脸上。
他被迫应付地搂过了少女的腰,把她搬到自己腿上,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
“上去再说,这儿会被人看到的。”
“看到就看到,我又无所谓。”
两片薄薄的唇在激烈地索取着什么,温度快速升高,变得热烈起来。
手在衣服里摸索,紧贴着光滑的躯体,冰凉的触感传来,很熟悉。
“呼——”琉璃子微微闭上眼,扬起头,发出浑身放松的声音,身体变得更软了几分。
“好了好了,上去上去。”
陈涯“啪”地拍了她屁股一巴掌。
少女光滑洁白的手臂绕在他脖子上,低声说:“想我吗?”
“我不是才来了两天吗?”
“但是之前在海涯,都没有办法好好在一起。”琉璃子一脸认真地说,“这样长期的不满足感积攒起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软泥怪的样子。”
“那请问浅井小姐,你平时用来排遣自己不满的方式是什么呢?就是用我的银行卡疯狂购物吗?”
琉璃子伸出猫爪,抓住了他的脸,捏来捏去,咬牙说:
“不允许叫我浅井小姐,我应该有说过吧?你只能叫我的名字,琉璃子。”
顿了顿,她又说:“还有,你的银行卡,不是对我的补偿吗?你干嘛拿走了?还回来。”
“那是给你的生活费……”
琉璃子是个贴贴人,每天不贴贴就会积累烦躁,第二天会变本加厉地贴贴。
这也是陈涯总是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所以这段时间把她派(骗)到海涯去执掌大权,虽然每天都会回家,但对于她来说,相处的时间变少,还是比较辛苦的。
陈涯说道:“辛苦你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嗯,那请你今晚就好好补偿我。”
……
……
晚上9点半,陈涯躺在酒店柔软的枕头上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走的时候,忘了跟陆茜子说一声。
今天晚上肯定是不能回去睡了。
他爬起来,打开手机,却发现没有收到陆茜子的任何消息,只有柳如影发过来了一个小小的“?”。
他关上了手机。
旁边响起了琉璃子的呵欠声,她扭过头,散乱的头发还沾在嘴角,脸红红的看上去挺好看的。
“なんじ?(几点了?)”
“9 じはん。(9点半。)”
琉璃子翻了个身,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接着又转身过来,抱住了他。
“我梦到,你认识了一个新认识的女生,你们在洗手间里做羞羞的事情。”
陈涯看了一眼她,发现她闭着眼,声音也朦朦胧胧的。
确定不是在自己身上安了窃听器之后,他说:“然后呢?”
“然后就,很生气。”
顿了顿,琉璃子忽然睁眼说:“我进那个场所的时候,站在你身边的两个女生,是你新认识的?”
“算是吧。”
“你们关系很好?”
“没有和你关系好。”
琉璃子把脸在他身体上擦了擦,感觉稍微清醒了一点,又问道:
“呐,你还要在京城待多久?”
“一个月。”
“有那么重要的事情吗?”
“有。”
陈涯点了点头,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手机上,就在刚刚,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那是一个很久都没有联系的人发来的信息。
“鸭鸭,你姑姑马上就要结婚了,诚邀你来京城吃席。
不用随份子,就过来玩就好,姑姑就是很想看看你。毕竟……这么久没见了,对吧?
如果可以的话,带着夕夕和嫂子一起来哦!
——陈宛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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