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你快说,只要能让慧儿不嫁给宣融,我都同意。”夕岚见萧含章欲言又止的表情,催促道。
萧含章:“我先同你商量完再说。”
说着,不顾夕岚的反对,拉着她到了屋外。
夕岚甩开他的手,“慧儿又不是外人,你这样把她晾在一旁,我们两个单独商量,让她怎么想。”
“事关你,必须这样。”
萧含章郑重其事的表情让夕岚跟着也紧张了起来。
“办法是,用你那张和离诏书。”
夕岚突然了然,那份和离诏书,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求来与萧含章和离的,如果用在萧慧的事情上,恐怕她再难求来一份。
她心里打着鼓,越想越觉得气愤,仿佛是萧含章又算计了她,但转念一想,那份和离诏书是空白的,只要萧含章写上盖印就能可以,这是皇上的原话,至于写什么谁和谁和离,好似不那么重要。
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
想到这里,她心里倒也不会因为不能和离而十分不悦,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那天你看到这份空白的和离诏书,是不是就想到用它帮助慧儿拒婚!是不是你一开始就知道皇上要给慧儿赐婚的事情!”
没想到夕岚在意的竟然是这些,萧含章抿了抿嘴,缓缓道,“皇上提过要给慧儿赐婚的事情,丞相之事后,我已上书辞谢。”
为了显示赐婚与和离诏书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萧含章特意顿了顿才道,“那份和离诏书,我只是不想放在你那。只是今日才想到可以拿来一用。前提是你愿意。”
看见夕岚本来闪烁的眼神慢慢暗淡,萧含章又讲道,“如果你不愿,还有其他办法。宣融母亲本已病重,只要在慧儿成亲之前去世,便还有三年的时间。”
夕岚抬头瞪着他,“你也太冷血了,即使是病重,他母亲也是一条人命,被你说的怎么如此轻巧。”
被夕岚如此数落,萧含章眼神转冷。
“无论战场或是朝堂,哪里有不死人的。”萧慧站在屋门口说道。
夕岚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慧,那眼底有着同萧含章一样的冷,那冷又不是单纯的清冷,而是从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拼杀完,回首间的血冷。
像是活着的人,带着牺牲的人冰冷的血回到了人世间。
那是夕岚无法认识的世界,也是她此生不愿意见到的世界。
萧慧:“我同意大哥的办法,争取三年的时间。”
“慧儿,你可要想好了,你可是人命啊!手上是会沾血的。”
萧慧冷笑道,“大嫂,我的手上早就沾上血了。你被大哥保护的太好了,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大嫂,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了,我和大哥想办法。”
夕岚愣在了原地,她确实太天真,她想要知道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但真正暴露在自己面前时,试问,自己能承受得起吗?
“好吧!你们决定。”夕岚神情恍惚,一步步朝门外挪。
萧含章看着心疼,拦在她面前抱住她,“你不愿,我就不做。”
夕岚把头埋在他怀里,半响,闷声道,“我没事,我只是对这些打打杀杀还不适应,给我些时间,让我适应适应就好。”
“你如果不愿意听这些,下次我就不再同你说。”
夕岚扬起脸,冲着萧含章挤出笑容,“我真的没事。以后不管什么事,不准不跟我商量。”
“好。”萧含章应道,随后放开她道,“我送你回去。”
俩人一路无话,夕岚低着头,看着脚底一块块的砖石,一点点消化着刚才他们说的话。
“如果需要。”走到陋室门口,夕岚停下脚步,艰难地说,“那份和离诏书留给慧儿用吧!另一个办法,让慧儿自己决定吧!只要她能不嫁,怎样都行。”
“嗯。”萧含章点头应道,“这事我会处理好。”
夕岚看着萧含章坚定的回答,心里安定下来,想了想也没什么需要嘱咐的,她静静地进了门。
很快,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下了早朝,萧含章回府后就钻进了陋室,他退下大氅,在火盆上烤了烤手,才进了内室。
夕岚此时正靠在软榻上发愣,萧含章回来了她都不想动弹。
萧含章:“你的身子最近怎么如此懒?让卫青玄看过了吗?”
“我没什么事。”夕岚缓缓地换了个姿势,“可能是冬日乏,过几日就好了。”
“今日早朝,朱槿被册封为皇后。”萧含章边喝茶,边同夕岚讲道,像是普通人家男人外出种地回来跟自家婆娘唠着家常,说些外面的所见所闻。
夕岚眼皮都没抬,“动作挺快的,皇后才刚刚到庙里为国祈福,她便要上位了。”
说着,她看向萧含章,“是你的手笔吗?”
“也不全是。”萧含章走过来坐在夕岚身旁,“她有了身孕,几个太医把脉,皆说是皇子。”
“哦。”夕岚对朱槿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朱槿和萧含章之间有交易,她大体也知道了。
“皇婶刚送来消息,明日邀我去府上。”夕岚说起另一件事。
萧含章替她拉了拉被子,“明日我送你过去。”
“不用,她刚生了孩子,你去多有不方便。再说,她还请了卫青玄去府上问诊,我同他一起便好。”
不提卫青玄还好,提了后萧含章更坚持了。
第二日,萧含章把卫青玄赶去马车外赶马,自己和夕岚坐在车里。
夕岚被萧含章裹得严严实实,反倒觉得热,她想脱下披风,又被萧含章“粗鲁”地拉起来。
“我热。”
萧含章:“到屋里再脱。”
夕岚执拗不过,只得老老实实披着。
到了淮南王府,他把夕岚送到内宅门口,才被淮南王拉去喝茶,临走前特意命令卫青玄在屋外候着。
淮南王:“好了,知道你现在宝贝你家王妃,放心,我府里绝对安全,保管还你一个毫发无损的王妃。”
萧含章对淮南王叔的调侃视而不见,低着头工工整整地喝着茶,淮南王撇了撇嘴,觉得萧含章太闷,无趣得很。
内宅里,夕岚看着床上胖乎乎的大胖小子,想起了翊儿小时候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可爱。
“叫什么名字?”夕岚问。
皇婶:“起了,萧寰。”
“寰儿。”夕岚拿出盒子,交给皇婶,“一把长命锁。还有这些,都是翊儿小时候玩的一些小玩意,一些做了没穿的衣衫,拿过来看您能不能用上。”
皇婶拿拿这个,摸摸那个,喜欢得不行,“我就不推辞了,多谢多谢。”
夕岚:“皇婶不必客气。还有这个,是萧含章送给寰儿的,一定要我拿来给您。”
皇婶纳闷,昱王应该直接交给淮南王的,她打开盒子,看着是一套官窑的笔墨纸砚,很是名贵。
“哈哈,昱王怕是这些东西给淮南王,被他扔到纸篓子里去了。”
夕岚也跟着笑道,确实,淮南王肯定只想让寰儿打打杀杀,让他读书连门都没有。
寰儿没一会又困了,皇婶命下人把寰儿带了下去,拉着夕岚说着话。
“听闻皇上给慧儿和济阳安国公世子赐了婚,昱王府快有喜事了。”
此等机密之事,夕岚没法同皇婶多说什么,因为她还没问过萧含章,他和皇上对峙的话,皇婶是站在哪方阵营的。
夕岚:“这事全凭王爷做主了,我近日身体有些乏,不想管那么多。”
皇婶看着夕岚气色确实好了不少,试探着关心道,“你气色好了不少啊!人也精爽了,是不是和昱王近日关系有所改善?近日他还特意送你过来,是不是上次的事后,他就怕你出一星半点的事。”
夕岚笑了笑,眼里的光掩盖不住,“至少,他有事同我讲,不会把我摘在外面,这点我还挺受用。”
“那便好。”皇婶还想多说两句,被夕岚打断了:
“皇婶,让卫青玄进来给您请个脉吧!”
皇婶整理了衣服,又让人把床帘子放下来,才命人把卫青玄叫了进来。
卫青玄进来时,肩上落了一层雪,脸和手被冻得通红,连请安的话都僵直着嘴。
皇婶:“呦,卫神医怎么冻成这样了!怎么没请卫神医提前进屋暖和着。”
下人支支吾吾,哪里敢瞒,只说是昱王让卫神医在门外候着。
皇婶听后赶忙让人端了杯热茶给卫青玄暖身子,又赐了座。
一旁又偷偷看了眼面色越发红润的夕岚,小声同她玩笑,“昱王怕不是吃醋了,害怕这么如花似玉的美王妃被人抢了去。”
夕岚:“皇婶,莫要打趣我。您和皇叔越发像了,总喜欢笑话人。”
皇婶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也越发像昱王了,越来越喜欢端庄持重。”
听到这话,夕岚微微一愣,身子瘫软下来,“皇婶如果不嫌我没正形,那我便在你这的软榻上靠一会,最近我累得厉害。”
等了片刻,卫青玄给皇婶请完脉,告知她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开了些滋补的药方。
回过头来时,皇婶发现夕岚好似已经睡着了,命人给她盖条毯子,结果,毯子刚刚盖上,她就醒了。
“皇婶,脉把完了?怎么样?”夕岚蔫蔫地问道。
皇婶:“把完了,卫神医说我恢复得极好,倒是你,怎么一会功夫睡着了?昨晚熬夜了?”
“没有。”夕岚坐了起来,“就是不想动弹,最近越来越乏,就像当初翊儿在身上的时候……”
说到这,夕岚心里漏跳了几拍。
她想到了当初中毒的时候,也是这个症状,每日昏昏沉沉地,上一刻还在跟人说着话,下一刻就要睡着。
夕岚心里一沉:难不成,又来暗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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