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配角。反派。
作者。读者。
演员。导演。编剧。
……
无论怎么套用小说漫画陈词滥调的设定,她仍然活在现实当中,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有一个问题她必须要解决,这也是所有人都要面对的话题: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的答案,而她的答案是:保持情绪稳定地度过每一天。
这是她综合自己的性格和异能总结出来的答案。
虽然表面上既不会大哭也不会大笑,但是实际上是个精神内耗过于严重的人。
在晨间新闻的评论区逛五分钟一天的能量就被消耗光了。社恐,只能接受一对一的交流。在电梯里带着耳机躲到角落,自动坐到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但是万一被人提前占座就会对其产生不好的想法。他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会被自己曲解为完全不一样的意思,在这个复杂的解析过程中自动结合对方的衣着打扮、动作习惯和口癖语气,自然而然在头脑里把一个陌生人从里到外看透了,可明明看透了又会陷入自我否定,觉得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的歪曲,毕竟人甚至不能完全了解人们自己。
对事物的感受越是深刻,对过去经历的态度也会随之改变,久而久之她早晚会想要重新回到妈妈的肚子里,但她已经熬了将近6500天,这些熬时间的成果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绪激动而被毁于一旦。
综上所述,保持情绪平稳,既不大悲也不大喜,毫无波动地过完一生是她的使命。
谨慎且不多管闲事,这是她还存在在这里的理由。
所以这次使用异能的目的有两个。
一、救回跳楼死去的青年。
二、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她以为这件事情只要在天台上一把锁就能解决了,这位青年不会在自己所在的这栋楼一跃而下,之后的一切自然不会展开。至于他会在哪栋楼跳下去或者上吊,她都不感兴趣。
但是当她从冰箱里拆开冰棍回到自己房间,又一次看到窗外悬空着的、动作异常活跃的青年,融化的奶糕和她疑惑的脑袋一起歪向一侧。
“诶?为什么。”
啪得一下,奶糕掉到了她的脚趾上。楼下的温热的血肉也绽开了。
好吧,看来事情比想象中复杂那么一点点。
————————
再次醒来是在顶楼天台的门前。青年揉搓着鬓角微卷的棕发,另一只手掂了掂门上的锁。在此之前,这扇门是可以随意打开的。也就是说这个特意加上锁的人是为了阻止他自//杀,显然那人和他并不熟,不然不会不知道这锁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他随便摆弄几下,锁坠落到地上发出闷哼。门吱吱呀呀地打开。
绝佳的坠楼地点,并非因为脚下铺展开来的街道或是装点其上的光亮,仅仅因为在此时此刻,阳光恰好以直射的形式照在这栋楼上,铅垂而下的楼面它自己的阴影构成一个完美的直角。他为这样的偶然性驻足。
【“有个男人跳楼了,嗯,好可怜,他看起来已经半死不活了。”】
他想起第一次坠楼时窗内的女孩所说话,解读唇语对他来说并不困难。恐怕当下的境况也是因为她吧。她有什么样的能力?回到过去。可是他的能力是无效化,回到过去的能力真的对他起作用吗,显然起到了作用,但是记忆并没有被消除。而在此之前她如果用过能力,为什么他的记忆又被消除了呢。
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他能触碰她的话,他们应该都回不到过去,也就是说——想要真正自/杀成功要拉着她一起死才行。
这么想着太宰站在天台外沿,向后倒去,失重感随之而来,风衣按照预定被栏杆戳破。窗内的女孩赤着脚正在享受自己的奶糕,而他的又一次到来令对方疑惑不已,他想邀请她一起赴死,然而她的窗门紧闭,只冷淡地目送着他坠落。
第三次,通往天台的门被铝条焊得严丝合缝,就连合页处、底下门缝都被焊死,他费了好大的劲把门拆下,站在天台以同样的姿势一跃而下之后,在十楼窗户面前作出热情的拥抱姿势,这一次必思答把窗户打开了。
“小姐请和我一起殉情吧~”
“请换个地方死好吗?”
然后一脚把他揣了下去。
第四次,他正要从这幢楼的正门进去,楼下的保安拦住了他,“哎,你是这里的住户吗?出示一下房卡和钥匙吧。”“啊,我是来找女朋友的。”“这种理由不能进去啊,有居民反应最近有偷窃女士用品的变态,而且总是在这个时间段出没,你要是来找女朋友,把她叫出来作证吧。”
原来如此,这次是完全不让他进楼了吗?
太宰故意流露出苦恼的神色。“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必思答也说最近有奇怪的人跟踪她,我想我去陪她会安心一点吧。而且她不太喜欢出门,把她叫出来挺让我为难的。”
“哦,原来就是那位小姐的男朋友。跟踪狂很让人不安呢,你进去吧。”
“嗯嗯。”
第五次,在他即将坠落的地点搭起了一个小小的乘凉帐篷,帐篷的四个角应该被加固过,足以支撑一个成年人从高空降落,就算他受一点伤,断手断脚,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不对,如果他受伤了,就更不会从她所在的楼层坠楼了,可以以此来限制他的行动。
这还只是他从原来的位置坠落的情况。如果他在天台换一个位置,风衣就不会正好把他卡在十楼,必思答就足以从整个事件中退场。
这样一来,他在原位置跳下,他不至于死。从另一个位置跳下,他的死与她无关。而且他不能表现的任何保有记忆的行为。
啊……说起来,她要是把外墙的杆子截掉无论他怎么跳都和她扯不上关系了呢。要是把她惹急了,说不定连帐篷都不会给他搭……不会的吧,她应该不会这么做,毕竟爬到十层楼外截掉栏杆对一个未成年女生太过危险了。
不过对付帐篷其实很简单,只要在十楼停留的时候假装挣扎,脚接力向一侧跳就可以了。
当他再一次停留在十楼的窗外时,必思答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她爬上书桌,跪在上面,拿出一张纸,用手抵在窗户上。
他看清了上面的字。
【先生,也许您对现状一无所知,不过没关系,您只要知道您的坠落行为已经严重造成扰民就行了。既然您如此钟爱失重感,那就让我们重复上百次。:)】
风衣咔嚓一声绷裂。
在太宰瞳孔微睁的注视下,必思答和善地眯起眼,上唇和下唇碰了两下,她说:“拜拜。”
第六次、第七次……第三十二次……
时间都只回到了他在天台双脚悬空的瞬间,他刚坠落到地面,粉身碎骨的疼痛席卷而来还彻底未平息,他又在一瞬间身体上升。
破碎又重组,死亡又复生。
必思答的房间里,节拍器啪嗒啪嗒地跳动,每十五下她就用一次能力,摆杆摆向最右端的时候,尸体坠落的声音会一同响起,然后上升,同摆杆一同回到最右端,以此往复。
她不觉得这是折磨,因为她知道这个青年的记忆每一次都会刷新,对他来说每一次坠落都是一生一回的体验。
而太宰治更不觉得这是折磨,或者说,这是褒奖。只是他每次从她面前坠落,他都期待她能把窗打开,能让他把她从里面揪出来,揣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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