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抵达h市——能够称之为家乡的地方,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要先去看望叔叔阿姨吗?”仲亦言征询林祁的意见。
“不,先逛逛……先带我逛几天吧。”林祁向车窗外看去,夜晚的h市,这座离开了太久的南方城市还是让人能够感到熟悉的气息。
他们临时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林祁刚进门就感觉脸有点红了。
这家宾馆他记得,是他们发生关系之后经常来的,冷漠点说就是他们以前假期回老家后用来解决生理问题的专属场所。
仲亦言暧昧地捏了捏他发热的耳垂:“你在这儿等我,我出去给你买双鞋,不然明天白天出不了门。”
林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趿拉着拖鞋到现在。
仲亦言走后,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虽然距离上一次来这儿已经时隔几年了,但房间的装修还没怎么变,仲亦言似乎是故意的——但也可能是习惯,订的房间号恰好是他们曾经雷打不动的那间。
白天跟仲亦言轮番开车,有些累,他靠到床边眯上了眼睛。
*
床板吱呀呀地响,仲亦言沉重的喘息声压在耳边,他们像两棵生长在一起的藤蔓植物,敏感柔韧的神经深入交织缠绕,枝叶摩挲着发出哀鸣。
“有人敲门,有人敲门。”
林祁的嗓子都哑了,推着身上的男生。
仲亦言不满地抱着他磨蹭了一会儿,套上衣服。
林祁只能听到门口他们隐约的对话,他调整了一下睡姿,一晚上被弄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每次假期回来,他要待在父母家里,不能天天见,仲亦言就不懂得克制了。
下一回见面不能再约在宾馆了。
“怎么了?”等仲亦言回来,林祁半坐起来接过他贴心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没什么。”仲亦言很快又压了上来。
“是谁啊,说什么了?”林祁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
林祁一边难耐地呻/吟出声,一边断断续续地:“我要知道……快说。”
仲亦言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放肆的叫声:“是隔壁的客人,他说你、说我们声音太大了。”
这一刻林祁确实臊到宁愿自己没听过这句话,然而仲亦言自己一点儿也没放松索取他,林祁手指抓着仲亦言的后背,无助的声音被尽力压制过后从唇齿中逃逸出来。
他迷迷糊糊地听到仲亦言低声说:“你这样叫,我也很喜欢。”
“滴滴滴——”门铃声怎么还在响,又是谁啊……
林祁猛地被惊醒。
他居然不小心睡过去了,还做起了难以启齿的旧梦,那似乎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个房间里。
门铃依旧在响,林祁从床上爬起来开门,仲亦言拎着一堆东西进来了,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香气也跟着他挤进房间,他举起手里几份热腾腾的小吃:“楼下的那家杂粮饼居然还开着,你记得吗,这是你……”
仲亦言自然而愉悦的语气突然平静了下来,他变得一本正经又意味深长:“这是我们当初来这里开房,你每次事后累了睡下了,就会让我去给你买一份——如果我们没有搞到太晚的话。”
林祁接过吃的,装傻,挑选着听仲亦言的话。
“嗯——算你周到。”
吃饱喝足,林祁试了试鞋子合不合脚,他倒不太担心仲亦言干买错尺码的蠢事,毕竟仲亦言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林祁翻仲亦言给他买的临时穿的衣服,一个盒子抖落了出来。
那熟悉的包装,是安全套。
林祁人定住了。
仲亦言看他站着不动,一字一句:“帮,我,捡,起,来,啊。”
林祁摸到了烫手山芋似的将它囫囵塞回了袋子里,结果继续找衣服的时候又被带了出来,这下直接飞到了仲亦言脚边。
仲亦言的动作在林祁眼中仿佛被慢速播放了,他慢条斯理地把小盒子捡起,轻轻地搁在了桌边。
明明是很轻微的碰撞声,却砸得林祁昏头昏脑的。他连忙拿着衣服跑进浴室。
浴室令人遐想的水声终于停止了。
“哦,洗完了?”仲亦言的眼神赤/裸裸地在出来的林祁身上滚了一圈,林祁穿着仲亦言给他刚买的睡衣,低下身拔拖鞋,敞得大开的领口完全暴露出胸腹的光景。
“我去洗了。”他错过林祁,手掌顺势在林祁腰上扶了一把。
林祁有一个预感——不是预感,仲亦言今晚几乎是在明示了,他要是待会儿不上他简直不是男人。
他以为自己对于跟仲亦言的身体接触早就抵达了老夫老妻模式,因为总是被满足,太习惯太了解了,不会有什么惊喜了。
可似乎又,不是这样的。
他还是会期待,会紧张,会心动。
林祁掰着手指算,也数不出他们到底有多少天没做了,恢复记忆后有两次差点成了,可是仲亦言似乎都不想做到最后。
这一次仲亦言说要带他回到过去……
他最好是。
“……”
林祁快要困睡着了,而仲亦言洗完澡后,正披着湿发精神奕奕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旁边的不远处,那盒安全套散发着电影主角般难以忽视的光芒。
“你不睡觉吗?”林祁反复掂量着自己的语气,催促了他一声。
仲亦言抬起头来,视线在林祁露出被子的小腿上梭巡,那目光简直想要探进被子里抚摸私密的皮肤,林祁的身体微微酥麻了起来。
他肯定要忍不住了,林祁想。
可是仲亦言在下一秒说:“你困了就先睡吧。”
“……”
林祁受不了了,他什么意思啊,带他来这家宾馆开这间房,专门去买安全套,整晚都在开黄腔暗示他,一点儿也不掩饰渴望的眼神,这时候却又碰都不碰他一下。
林祁翻身把自己裹紧,气清醒了。
不多久,他听到仲亦言放东西发出细微的动静,然后那个人慢慢爬到了床上,躺到了他的身后。
他把亮堂的顶灯关掉,只留下了昏黄的床前灯,仲亦言跟林祁保持着相似的姿势,伸手一下一下地摸林祁后脑的头发。
“你说,”仲亦言的声音放得很舒缓,像要讲睡前故事一样,“有两个人,他们没有建立恋爱关系,但他们会经常在这个宾馆房间里做/爱,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林祁的身体蜷缩着抽动了一下,咳嗽了一下:“炮友。”
“那其中一个人很爱另一个人呢?”
林祁的声音有些扭曲了:“其中一个贱得慌的一对炮友。”
“那另一个人几乎把这个人视为自己全部的生命呢?”
林祁哭得抖了起来:“你以为你很高尚吗?”
仲亦言从背后抱住了他:“我们是炮友吗?”
林祁把仲亦言的手拿起来重重地咬下去,希望借此停止哭泣。
“我们是炮友吗?”仲亦言忍着疼痛,把林祁搂得更紧,感受着林祁身体的颤抖。
林祁拼命摇着头:“不是不是不是。”
他翻过身来,攀着仲亦言的肩膀,用力地去咬仲亦言的嘴唇,最后又不忍心,改为温柔地舔舐。
“我们不是炮友,但我现在就想要。”
林祁感觉到对方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更紧地箍进了怀里,松散的睡衣被勾了上去,欲望快被打开了。
仲亦言醒悟了过来,放开了他:“不行,我不相信你的嘴巴。你不答应我,那我不敢冒这个险。”
“爱做不做。”林祁觉得自己仿佛被逗弄了,迟早要被这家伙整得养胃,“说,你又不信,不说,你又不甘愿。”
“那你答应我别跟我撒谎了——我是说,我看不出来的那类谎。”
“可以,”林祁揉了揉鼻子,被揉得更红了,“这是真的。”
“那你爱我吗?”仲亦言又来了。
“不爱。”
“我不信。”
林祁一拳捶在仲亦言身上:“能看出来的还说什么说?”
仲亦言把人重新捞回来:“我当是表白了。”
他再也没有压制自己的欲望,将所有遮掩他看清林祁的障碍物剥了下来。
*
白天,濛濛的雨落下来,车从宾馆出发,慢速行驶在路上,像是一个融入的过程。
林祁扒在车窗上往外张望,真是奇怪,是因为仲亦言在他身边的原因吗,他看到改头换面的城区、看到熟悉的标志建筑、看到还未搬迁的店面,仿佛就看到了那两个人的幻影在他面前踱步,曾经的自己和仲亦言出现在眼前任何的场景里。
他跟仲亦言在一起的每一个几年里,都把他们所待着的城市一整个都走遍了,到处都留下了痕迹。更何况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他依旧能回想起仲亦言最初带给他的青涩而蓬松的心动感受。
林祁没有开口问仲亦言要把车开到哪儿,或许他们心中的答案是一样的。
比记忆中还要更加崭新的建筑群前,门口显眼的花岗岩上雕刻着巨大的字体,接受着孩子们数以万计、重复枯燥的一瞥。
而直到此时此刻,归家的人迷途知返,学校的名字才真正落入他们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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