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解决完附近的变异体，江尤跟方以南重新回到车上。
后方的滔天大火还没有熄灭，燃烧的焰火中还能隐隐看见变异体挣扎的样子。
江尤凝眸观望着，直到那些变异体彻底没了动静才收回视线。
“变异体的防御能力也在增长。”他对副驾上的方以南说。
“嗯，而且它们似乎跟其他生物有所融合。”方以南回答。
江尤颔首认可：“从北岸离开后，我们碰见的变异体除了那三只猿猴，剩下的全部都看不出原本的物种，所以不排除它们开始融合。”
现在问题在于，变异体跟变异体融合之后，还会在某方面进化吗？
比如一只变异黑鸽跟一只变异蠕虫融合，那么这个变异体是否会同时拥有蠕虫的爬行速度以及黑鸽的羽翼锋利？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江尤现在突然有点后悔。
后悔刚刚没有留下一只变异体，供他带回南岸基地研究研究。
不过后悔没也用了，炸都炸完了。
方以南不再看着外面的火光，转过头问江尤：“走了？”
江尤搭着方向盘，没有启动车辆。
他垂下眼眸看着方以南，过了好一阵才回答：“大概走不了了。”
“？”
在方以南疑惑的目光中，江尤扫视一圈外面的地形说：“方位乱掉了。”
“……”
“数据面板也打不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江尤上车的时候就查看过，数据面板确实是突然失灵了。
而且他们也无法根据北极星来定位，天空完全是黑沉的，什么都看不见。
方以南往后靠在椅背上，脸色还是有些不好。
但是经过刚刚变异体的袭击，他反倒冷静一些了。
他拿过通讯仪说：“我再试试，如果还联系不上，我们天亮再走。”
“嗯。”江尤无可无不可，他向来无所谓。
遗憾的是，通讯仪依然无法跟其他人联系。
方以南试了两次，没有接通就放弃了。
在他放下通讯仪时，江尤慢声道：“这儿不能久待。”
难保不会再蹦出那几只变异体的“朋友”，他可不想半夜爬起来跟变异体打架。
江尤重新启动车辆，拐弯驶到大路上。
因为方位无法确定，所以不能跑太远，以免明天还要把路程追回来。
江尤一路往上，找了个可进可退的角落停了车。
他确认一遍周围的情况，没有任何问题才熄灭车灯。
方以南看了眼天色说：“离天亮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你要睡会儿吗？”
江尤懒懒往后一靠：“不睡了。”
装甲车是足够安全，但江尤做不到完全信任。
方以南在昏暗的视线中分辨着江尤的神色。
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就被人箍住腰际带了过去。
江尤把座椅往后摇，留出面前足够宽的空间位置，然后引着方以南跨坐在他身上。
“……”
方以南喉结滚了滚：“做什么？”
江尤一手搭在他背后，将人揽进怀里：“不做。”
“？”
方以南语气生硬：“我没问你这个。”
江尤轻浅一笑：“我也不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
方以南说不过他，靠到江尤肩膀上不理人了。
车厢内安静下来，四周静悄悄的。
耳畔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跟心跳声。
明明野外是最不安全的，但江尤却觉得此刻很安逸。
他知道方以南还在担心霍尔特跟其他队友，但江尤很难对其他人拥有更多的情绪。
在父母相继牺牲后，江尤只对方以南产生过不舍。
而且在很多人眼里，江尤真的对任何事物都毫无留恋。
包括他自己。
人类芯片的项目虽然成功了，但其实还存在无数未知的副作用。
他对乔博士也有所隐瞒，这个项目到这里并不算是最终成果。
江尤找哈德也是要确认目前实验室里的数据，偏偏没能联系上就被迫离开了。
南岸基地的序号只有联络系统可以接通，江尤现在得不到精确数据，某些事情成功与否就成了概率问题。
他确实在方以南这里留了后路，但江尤希望这一路上都不会用到这条后路。
-
方以南在江尤怀里待了片刻，终于往后退开。
江尤松了劲，本以为方以南会缩回副驾驶，结果他直接车门一开，踏下去了。
“……”
“上哪去？”江尤侧头问他。
方以南并没有走开，他就站在车门边眺望着漆黑的夜空。
许久，方以南才出声：“不去哪，刚刚有东西。”
他收回目光，又补了句：“天太黑了，也可能看错。”
江尤抬起眼：“看见什么了？”
“影子。”方以南说。
看不出是不是活物，也可能是他草木皆兵。
江尤跨下车，站到他身边：“飞着的？”
方以南点头，抬手指着远处朦胧的山：“消失在那边。”
江尤顺着看过去，只能看见高低起伏的连绵山丘，隐在夜色中，像是一只只藏匿在暗处的巨兽。
山丘另一面是什么情况他们并不清楚，但距离很远，威胁系数相对而言较小。
江尤让开位置，对方以南说：“先上车，之后我多留意。”
方以南转而盯着他：“你真的不打算休息吗？”
虽然距离天亮的时间并不长，但多少能合个眼。
江尤昨晚就连夜开车，除了早上睡了几个小时，之后又开始跟他轮换，方以南都替他累。
奈何江尤始终是那副闲散的模样，方以南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状态如何。
江尤抱着胳膊靠在车门边，慢条斯理道：“不需要，我不累。”
方以南不置可否，也没准备上车的意思。
江尤弯起眼睛：“不信？”
“……”
“信。”
话语是肯定的，但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
江尤跟他对视片刻，忽然动了。
他直接圈着方以南肩膀带过来，接着转身调换了彼此的位置。
方以南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江尤按在了驾驶座的位置上。
江尤朝他倾身靠过去，停在了咫尺的距离。
“地点时机都不太合适，”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含着沙哑，“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什么都不做？”
方以南喉结轻轻一动：“我在跟你说认真的。”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江尤的视线直接下移。
先是落在喉结上，然后缓缓上移到浅淡的唇。
“……”
视野很昏暗，但他们靠得很近，所以江尤的眼神变化，方以南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低声提醒：“这里不安全。”
周围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方以南知道江尤并不会胡来，但他的眼神太危险了。
江尤确实不打算做什么。
“不逗你，”他稍稍起身退开，“马上天亮了，再看看通讯——”
话音骤然停住，江尤只感觉衣襟被人抓住一拽，紧接着唇上贴上来另一抹温度。
呼吸瞬间跟面前的人交融，温热又撩人。
江尤眼眸黑沉，眼底深处是克制着的情绪。
很快，方以南后撤离开，抬手抵在唇边哑声说：“接吻还是可以的。”
“……”
江尤沉默不语，盯着他看了许久。
方以南等了片刻没见他动，刚准备问就被人擒住手腕。
他没有反抗，被江尤轻而易举带进怀里。
江尤拥着人重新回到车里，嘭一声关上车门。
方以南又一次坐在江尤身上，空间实在太狭小，他只能被迫往后退。
直到感觉抵上方向盘，方以南才发现江尤的手始终垫在背后，防止他磕到。
方以南后仰着头，承受着江尤的不断深入。
周围太安静了，所以他溢出轻微的声音都无比清晰。
方以南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江尤顿了顿。
紧接着，方以南感觉唇上的温度消失，辗转来到脖颈处。
车厢内传出一声低低沉沉的闷哼。
江尤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喉结。
方以南微微眯起眼眸，眼尾湿润。
他很快就收到了今晚的第二个吻。
呼吸彻底缭乱，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直到天边逐渐乍现微光，江尤才慢慢退离。
有些巧合，方以南恰好背朝着东方，轮廓一点点被晨曦包裹。
江尤像是捧了一束光。
黑暗很快被吞噬，视野重新变得开阔。
天光大亮的时候，江尤低声说：“早安。”
“……”
方以南慢吞吞地说：“你昨天没睡着？”
声音里还染着不可言喻的沙哑，仿佛在勾人心魄。
江尤垂下目光，敛去眼底的情绪。
他慢声道：“没睡熟，不然怎么抓你做坏事。”
“……”
方以南轻声反驳：“我没有。”
江尤低声笑了声，没有揭穿他。
天亮了，他们也没有再耽搁。
方以南重新坐回副驾驶，问他：“我来开？”
江尤径直启动车辆说：“不用。”
他们动身朝着南边的方向出发，方以南打开数据面板，上面还是只有当前定位。
他拿过置物台上的通讯仪，再次给杨丛发过去请求。
意料之外，这次居然接通了。
杨丛接到通讯也很意外，语气非常焦急：“你们现在在哪？”
相比起来，方以南始终平静：“正在往南走。”
杨丛又问：“变异体呢，解决了吗？有没有受伤？”
“解决了，没受伤。”方以南一一回答。
杨丛这才松口气，方以南问他：“你们追上队伍了吗？”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杨丛语气沉下去，“我们也是一路往南开，但是根本没碰见上校，他们可能也一直没停过。”
方以南微微皱起眉。
一旁的江尤接过话：“你们数据面板还没恢复？”
“没有，我试了一晚上都没反应。”
江尤目视前方，嗓音低沉：“我一直想问，我们是不是已经靠近海洋了。”
虽然是在问，但他的语气却很肯定。
磁场干扰的范围太广了，这种情况除了雨林便只可能是海洋才会出现。
杨丛说：“是，海洋附近确实磁场干扰会很严重，但是我们通讯怎么没有问题？”
“也许是受干扰程度不同。”江尤淡声说。
杨丛沉吟片刻，说：“大概是。”
江尤这个说法的确很有可能，因为他们以前出任务或者前往海洋取水，多数时候也是数据面板先失效，接着才是通讯仪。
不过虽然无法定位，但数据面板至少能知道方向。
江尤朝着正南方向行驶，同时对杨丛说：“我会加快速度跟你们汇合，你们继续往南开就好。”
“可以。”
通讯切断，方以南仍然不言不语。
江尤瞥他一眼，提议道：“给霍尔特也发通讯试试。”
方以南这才眨了一下眼睛，说：“好。”
他重新拿起通讯仪，输入了霍尔特的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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