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街边拦了黄包车。
夏雨侯掏了钱，报了地址：“去愚园路。”
秦楚楚乖巧坐在他身边，问：“先生的车子去了哪里？”
夏雨侯：“我和葛司长刚从猎场回来，车子送了葛司长回家。”
她记得，他提过要送炭烤鹿肉给她的。
肉呢？
秦楚楚嗅嗅鼻子，没闻到鹿肉，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汗味：“还是头一回在先生身上闻到这样的味道。”
夏雨侯爱干净，本是想着回洋房冲澡后，再带着炭烤鹿肉去交大找秦楚楚，不想半路遇上了：“我身上出了些汗，对不住。”
已至黄昏。
黄包车吱呀吱呀的穿过一片梧桐树下，夕阳的余光，从叶子缝隙中洒下来。
男人白色的衬衫纽扣解开两颗，后悔将车子留给葛司长，心里面对这窘境有些局促：“很不好闻么？”
女人轻声温柔至极：“不难闻。”
这个黄昏，或许夏雨侯能记得一辈子，女人嘴角边的梨涡，是他喜欢的温婉。
“愚园路在租界外，工部局对这块是睁一只闭一只眼，上海的有钱人便都喜欢在这里建小楼，因而这一片也会有巡捕，治安还算是不错。”
但夏雨侯是不会让她住在这里的：“楚楚，我给你找的公寓在法租界，那里有警署二十四小时的巡逻，家中还能安装电话机，我联系你也方便些。”
“不用。”秦楚楚：“我住在学校很好的。”
夏雨侯在楼下敲了门，楼上就有人下来开门。
“夏先生。”那孔研究员身穿蓝色的长衫褂子，见到夏雨侯，很亲切的上来同他握手。
二楼就是个小型的实验室，墙边挂着实验服和手套。
夏雨侯先向秦楚楚介绍了来人：“楚楚，这是孔研究院，专攻医药领域。”
“若不是有夏先生的资金，也不会有我等这一番成果。”
孔研究员是北平人士，受过多年的西洋教育，生于北平有名望的医药世家，此次来上海，是来特意来参加他伯父的婚礼。
他并不反感女子抛头露面。
“夏先生，这位是？”
夏雨侯将身后的秦楚楚，推上来：“这是秦小姐，想向你提供一种新药。”
“哦？是什么药呢？”
秦楚楚说：“戒除芙蓉膏烟瘾的褪毒素。”
研发药物要花费的时间之长，有些甚至要研究好几十年，才能被市场所接纳，因为，就算是最普通的药物，也是非常昂贵的。
更何况，是抑制芙蓉膏的特效药！
孔研究员止住了笑意，面色沉重：“秦小姐，这边请。”
走入实验室内，秦楚楚闻到一鼻子的消毒水味，小喵咪不太喜欢。
“国人对芙蓉膏的依赖，就像是腐坏的烂肉，若是有新药可以彻底治疗，那是医药界的幸事！”
秦楚楚从口袋里将药瓶递给他：“我朋友的姐姐，已经服用过此药，效果很好。”
“当真！”孔研究员颤抖着双手接住药瓶：“秦小姐，是否可以告知这药的成分？不，是我唐突了，如此的机密，怎么可以轻易说出来。”
“不打紧，这药是一个教授给我的，他的初衷也是造福人类。”
秦楚楚将褪黑素的做法简单叙述了一遍，提起其中几味中草药成分。
“忍冬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孔研究员：”就算在国外，医药物理学也是新兴学科，药学和物理息息相关，简而言之，药品也是各种化学在一起的不同反应，“
在系统那个时代，几天功夫就能研究出新药。
可见在未来，物理生物化学都是很普及的学科。
孔研究员：“秦小姐是哪所大学的学生？“
秦楚楚有些腼腆：“我正在备考交大，还并不是大学生。”
孔研究员并没有因此嘲笑她，反而又问：“秦小姐，是打算报考西医学？”
“不是，我打算报考交大季教授的历史学。”
“秦小姐，为何不考取交大的工科学？”孔研究员问。
秦楚楚最近备考历史系，了解一些世界史：“早在上个世纪，欧洲已经开始了工业革命。”
“电灯、电话、纺织机，科技革命正在给人类带来便捷的生活。”
“可现下在上海像阿秋这样的普通人家，入了夜，只能用火烛照明，国内沉迷芙蓉膏，享受之糜烂的生活，与西方世界差距之大，无不让人扼腕。”
孔研究员激动的握着秦楚楚的手：“秦小姐的新思想，让人为之着迷！”
夏雨侯拿开了他的手：“请绅士些。”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孔研究员说：“交大，我国最有名的工科大学，我的伯父就在交大任教，秦小姐，你该去考工科！后期发展，也可能拿国家奖学金留样欧洲！”
“她目前还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夏雨侯说。
秦楚楚小声问：“留学？那里有小鱼干吃么？”
夏雨侯义正严词，说：“国外的小鱼干和国内没有可比性。”
哦，哦，那就是不好吃的意思。
秦楚楚眸中含笑：“我想在交大上学，这里有我的朋友，还有一只需要我照顾的小喵咪。”
朋友和喵咪，没有别的了？
夏雨侯皱眉头，她话语里并没有他，对此事较为计较。
“今日来的目的，是新药，孔研究员还是回归原题比较好。”
天，这是什么霸道的方言。
看来这位夏先生和秦小姐牵绊较深，管的也紧。
孔研究员：“夏先生，我们很需要一大批像秦小姐这样的人才。“
临走前，秦楚楚得到了一封推荐信。
让她考虑备考交大工科的事情。
秦楚楚捏着手里的推荐信：“嗯，谢谢你，我会考虑的。”
孔研究员说自己还能在上海呆两天，秦楚楚答应将备好新药，带去北平，给更多的病人。
又问她：“秦小姐，可是单身？”
大概又是一个拜倒在她喵咪爪子下的人类。
此时，天已黑，两个法国警察从他们身边路过。
夏雨侯看到两名警察，伸手将秦楚楚揽住怀里：“我们回了，你不必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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