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百年古城,它以前的名字叫做泛离城,后面城中百姓为歌颂救他们的英雄改名为晚城。
我记得我们初到泛离城城门口时,看到守卫兵从跟随官车出城的队伍中,揪出来两个没有通行牌的士兵,一顿盘问下那两个士兵才承认自己富商,他们说城中瘟疫肆虐,每日都有上千人感染,每日都有上百人死亡,他们想活下去就必须离开这里。
可自从长公主亲临泛离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封城,城中除了运输日常物资的官队,任何人都不许进出,美名其约是为了控制瘟疫向外扩散,可城里的人怎么办?这瘟疫扩散的如此之快,城一封这不是要他们全死在城里吗?
守卫兵不知如何作答,他或许也觉得富商说得有道理,可军令如山,他必须强行的把富商们赶回城中。
不仅是富商,从外面看进城里,能看到许多百姓在哀求着卫兵门放他们出来,卫兵门甚至需要动用武力才能勉强镇压住。
你们可想而知当时的泛离城正如人间地狱一般,人人都想逃离。”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云雨似乎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手做拳头状挡在唇前轻咳了几声,然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一口喝下手中已经凉透的茶水。
祁磊连忙过去接过云雨手中的空杯,又给他重新添了一杯热茶。
祁念妧见状,说道:“云叔你眼下身体不适,剩下的故事以后再说吧,不必勉强自己。”
云雨感激的接过热茶一饮而下,说道:“无碍,我怕日后没机会再说。”
祁念妧也再阻止他说下去。
祁磊坐回祁念妧旁边,听云雨继续说道:“我和她使用法术很轻易的就进去了,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这瘟疫比我想像中要可怕得多。
但凡染上者,头三日看不出任何症状,染上后三日才逐渐表现出来对应的症状。医书上称这类人为无症状感染者。
无症状感染者他们依旧像正常人一般活动交流,在这过程中,他们便无意中把瘟疫传染到了健康人群中,而那些‘健康人群’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感染了,继续往下传,越传越多,越传越广。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封城是多么正确的一个决定。如若不使用此方法,到时瘟疫外扩,不仅是泛离城,整个陈国都必将被这个瘟疫所笼罩。
面对瘟疫人人都想活命,想逃逃离,而身份最尊贵的长公主不仅迎难而上,还却义无反顾的站在最前线。
当时泛离城城主的意思是,既然这个瘟疫无解,那么就让没感染者离开泛离城,能一个是一个。
但长公主发现有无证状感染者这一类人后,顶着千人所指的压力下令封城。为了防止胆小一些的官兵临阵脱逃,她甚至请求她的皇侄也就是当时的皇上,派锦衣卫镇守城门口。可想而知,那位长公主是一位有着超人胆量与智慧的奇女子。
再说那些感染瘟疫的人群,从第四天开始,皮肤逐渐溃烂,伴随有咳嗽,发热,呼吸困难等症状。
从发病到死亡只需短短的七天时间,并且患者死后,他的遗体现样具有感染性。而火化是唯一能安葬他们的方法。但百姓对于亲人的尸首是非常敬畏的,在他们眼里,只有生前犯了滔天大罪,死后才会被大火烧尸。
可想而知,百姓反对火化尸体比封城更激烈。长公主知道没办法说服百姓,只得命锦衣卫强行烧尸,再把火化后的骨灰还给他们亲属。
因此百姓们对这位长公主更是恨咬牙切齿,更有一些过甚者常常抱着骨灰盒,围堵在长公主的行殿外咒骂。
面对这些不理解,长公主并不在意。她没日没夜的研究古典医书,还经常给患者熬药甚至是喂药。她要近距离观察病情,患者的恢复状况。她做的这些事随时有感染的风险,可她从始而终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病人。
所谓医者仁心,我自然也加入到了对抗瘟疫的队伍中,我那时年纪尚轻,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瘟疫,凡人身体是接受不了法力治疗了,我只能与长公主一起,一页页翻找医书。
终于,有一次长主公喂完一位感染的比较严重的患者药后,那个患者没过几个时辰身上溃烂的地方竟然愈合了,第二天那患者就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样子。
我们很高兴,当即照着那名患者喝的药配下去给大家喝,可第二天,他们的身体依旧恶化者,并不如前一名患者那般好起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无数便的核对配方,无意中看到了那名患者喝药的碗,那碗口竟有血迹,我再一想,当时那名患者手中和嘴角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于是我找来长公主确认,原来是她在切药时不小心切到了手,由于太忙就没有处理伤口,可能是在端碗时血迹沾到了碗口。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们配的药里却实有一样东西不一样,那就是长公主的血。
这个想法其实是很荒谬的,可长公主没有取笑我的这个想法,甚至很配合的主动滴了几滴血到药里,又亲自喂给几个症状比较严重的患者。果然他们喝了加血的药后很快就好了起来。
长公主很高兴,立马割腕取血,可她一人的血哪里能治全城上万人的病。于是我找了来其他人,想用他们的血代替长公主的血,可我最让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只有长公主的血可以治病,其他人的血并没有用。
不知是谁走露了长公主的血能治疗瘟疫的风声。此后长公主行殿外日日夜夜排满了求血的人,长公主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做不到别人受苦而自己能帮却不帮。可这样的施血,别说她一个若女子,就算是头牛都遭不住的。
她那时的脸色白得不像个活人,我劝不动她,只好陪在她身边,随时给她治疗抢救。当时我惊奇的发现,她一个凡人身体,居然能承受我的法术治疗,这个特殊体质,在当时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啊。
就这样,长公主取血我负责配药,晚上给她治疗,过去了足足一个多月,城中的瘟疫才彻底结束了。
这段时间的忙乱,使我忘记了赤蛇身上烬术发作的时间,以往发作时我都会给她施针缓解,这次真的忙忘。
我本以为我因为忙着治疗瘟疫,没有在她发作时帮她缓解,仅有这一次而已,回去与她说道说道,她应该会理解的。
可我没想到她直接找到长公主的行殿来,并且看到了我在取长公主的血入药,她那可怕的嫉妒心发作了。
她开始胡言乱语,她说她身上的烬火术发作时我没有来帮她,原来是因为我被长公主这个狐狸精勾住了魂,她骂长公主不要脸是贱人。她说我喜新厌旧,说我见异思迁,说我终于找到了能替代她的人。
欸,这些都是她自己意想出来的,纵使长公主确实美似天人,并且才智过人,但我只是敬佩她,我一心救人,从没有就没有过别的心思。
可奈何我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她开始在殿里大闹,一心想杀了长主公,还化出原型大肆破坏,我担心伤及无辜,便把她引到城外,经过好长一段时间,她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后来我们离开了泛离城,恢复到了以前一般,行医采药。我依旧的不断给她配药给她治疗她身上的烬火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可有一天我发现她身上的皮肤竟恢复到如少女一般,我以为是我的药起作用了,我以为是我的药治好了她。我很高兴她又恢复到最初的模样了,她脱下了黑袍,穿起了她最爱的红衣。
但奇怪的是她的皮肤是好了,可烬火术却并没有跟者被治愈,它依旧每隔一段时间发作一次。
后来我无意才发现,她的皮肤并不是我的药治好的,而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邪术,把一个活生生的少女的皮肤移到她自己的身上。皮肤脱离主人之后不久便会溃烂,所以她隔一段时间又会重新找下一个少女。
被她扒了皮的少女当场死去。而她享受着本是属于别人的东西竟那般自然。这也是我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不对的原因。”
听到这里,祁磊小声说道:“师姐,他说的抓少女的蛇妖会不会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
祁念妧轻蹙黛眉道:“极有可能是,先听他说完。”
那边云雨也受到了回忆共情,情绪开始有了大一些的起伏,他紧了紧手中的空茶杯,继续说道:“俗话说近墨者黑,进朱者赤。她跟着我行医这么多年,竟没生出一点怜悯之心。
我劝她不要一错再错了,我一定能治好她,可她说她不想等了,眼下是最快的方法。我见劝不动她,当场便与她绝交,并宣告我与她势不两立。
我想如若我放任她不管,不知还有多少少女丧命她手,我还是直接把她杀了吧,她的罪过我替她赎。
可我不知她的法术远在我之上,她竟是蛇族公主赤焰姬,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藏的这样深,最后她与前来寻她回去的黑风一起,把我被她抓了起来,囚禁在她的蛇洞里。
她每次要换新皮肤,便把我带到她面前,让我亲眼目睹她是怎么从一个个少女身上扒皮,换到她身上的。
我此生救死扶伤无数,那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衰竭而亡。我痛苦至极,我当时想过各种自杀,都被她发现阻止了。”说到此处,云雨仿佛是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日子,眼中透露着当时的恨与绝望。他手里的茶杯瞬间被他捏碎,血顺着碎片往下流。
祁磊没有说话,直直的走上前帮他处理碎片与伤口。
手中的疼痛使他的情绪缓和下来,他略带抱歉的向祁磊说道:“真是麻烦你了小兄弟”
祁念妧轻声说道:“那您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想来赤焰姬对您的看守必定很严吧?”
云雨说道:“是黑风放我出来的?”
祁念妧道:“蛇头?您刚才说是他与赤火姬一起抓的您吗?他怎又背着赤焰姬放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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