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的极端天气,甚至黄河沿岸有些地方,六月份就已经开始下雪到现在。
其中因为寒冬而冻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被大雪压塌房子,家中粮食吃尽,不得已四处乞讨变成乞丐和流民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别的地方不说,就连京城外的流民,都已经聚集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地步。
朝廷一直在救灾,但怎么救都救不过来。
三个阁老对此,也是眉头紧皱。
户部尚书佀钟,因着今年赵策提交上来的记账法。
第一次在年二八之前,把南北户部的账对好了。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那边要救灾拨款的旨意又来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国库,佀钟也是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成化天子留了不少的钱财,国库一度是充盈的状态。
这一任的皇帝也是励精图治。
然而尽管这样,还是敌不过这极端的天气。
每年救灾,早已把成化年间留在国库的银钱都消耗的一干二净。
如今救灾的钱财,基本都是从弘治皇帝的内帑府里出。
然而皇帝的私库,如今也搬的差不多了。
弘治天子和诸位大臣商量了一番,又从内帑府调了一批银子出来,给沿河的百姓们救灾。
佀钟叹了一口气:“陛下,沿河大雪,所有的流民都朝着京城而来。”
“这救灾的粮食,还得再增加一批才是......”
“粮食朝廷每日提供一顿,可以让百姓们勉强吊着一条命。”
“但这极端的寒冷天气,每日冻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臣听闻,郊外的流民棚里,每日冻死的百姓,是不计其数。”
“不止流民棚,许多在家中的村民,冻死者更是数不胜数。”
今年不说南方其他各地,就连南直隶都发了大水。
黄河沿岸又从六月开始便下起了雪,这秋粮能收上来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粮食匮乏,百姓一天一碗粥水,尚且能坚持下去。
但是这寒冷,就真的没办法了。
三个阁老也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奏折。
国朝连年大灾,朝廷一直都是入不敷支的情况。
要给百姓取暖,这钱要怎么出......
李东阳想到了赵策先前声震屋瓦的“抢”字诀,觉得好像越来越有道理了......
不过如今冬天,船也不好出海,只能等到过完年再说......
李东阳心中轻叹一声,说道:“陛下,如今京中木炭价格一直在涨。”
“要维持每日煮食的木柴,已经耗费了不少银两。”
“到明年开春,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为今之计,只能派人到京郊远处的山伐木了。”
京城附近的木都被砍完了,只剩一些距离远的。
这些木柴普通百姓是不允许私自砍伐的。
如今之计,只能朝廷派人去砍了,至少先把这个冬天撑下去。
只是砍了之后,来年他们皇宫里的燃料供给,也成了大问题。
弘治皇帝的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
他后宫也没有其他的嫔妃,自登基以来,一直生活节俭,从不敢大兴土木。
但是这老天爷却从来不帮着他。
自己减膳撤乐,修德省愆,能省的都省了,该反省的也都反省了。
却依然没什么用。
弘治皇帝长叹一口气:“就依李师父所言,先把这个冬天撑过去吧......”
众人齐齐拱手:“陛下圣明。”
弘治皇帝摆摆手,正想着好好规划一番砍伐的地方,外面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臣待诏翰林焦安志,带来顺天府尹蔺琦之奏章,请见陛下。”
顺天府尹的奏章?
最近顺天府尹都在忙着救灾,莫非是流民或者京郊的百姓出了问题?
弘治皇帝赶紧说道:“进来。”
焦安志走进来,行了礼后,直接说道:“陛下,顺天府尹上奏,说城外的流民棚中,发现了新型的燃料。”
“新型的燃料?”弘治皇帝赶紧道:“是什么燃料?”
焦安志继续道:“回陛下,是做成圆饼,中间打了许多洞的煤。”
“煤?”
屋内的几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煤?”佀钟追问道:“煤燃烧不是有毒气?还有没有毒气的煤?”
焦安志摇摇头:“顺天府尹说了,此物乃是永西伯差人提供给难民棚的人取暖用。”
“具体是什么煤,他也尚未问过。”
“只是棚里的百姓们,从昨日开始,一直到现在,个个都安然无恙,并不曾因为烧煤而有中毒的迹象。”
弘治皇帝眼睛微微瞪大:“此话当真?”
焦安志拱手:“不敢欺瞒陛下。”
“蔺大人带了人,此时还守在流民棚中,是要亲自验证此煤的毒性。”
弘治皇帝“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走,朕也要去看看去!”
如果真的有这种不用特制炉子就能用来做燃料的煤,那他们大明这么多煤山,还愁百姓冬天会冻死吗?
弘治皇帝心情激动,一下都坐不住了。
其他的几人看到他这难得激动的样子,也没有出声说什么。
他们心中也带了疑惑,又带了一些期盼。
等弘治皇帝换上常服,一行人也都各自回家换了常服,轮流坐上来接的马车,就朝城门而去。
弘治皇帝上了车后,才突然想起。
“此物是永西伯提供?”
一旁坐着的李东阳点头:“方才焦翰林确实是这般说的。”
弘治皇帝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先前说的,说要和永西伯合伙做生意。
说永西伯有一种洗煤的技术,能把这煤中的毒物洗去。
莫非......
他说的都是真的?
弘治皇帝一想到这,又有些可惜自己早出宫了。
他应该直接把还在上早课的太子找过来,先好好的问一番的!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等他细想,便到了京郊外。
难民棚突然涌进了一堆的侍卫,层层守护,把难民都隔离开。
弘治皇帝带着几个阁老与户部尚书,直接走了进来。
蔺琦正坐在炉子的旁边,紧紧的盯着这炉子里燃烧的煤块。
不远处大夫随时候着。
见到来人,他赶紧站起来,就要跪下行礼。
弘治皇帝直接免了他的礼,有些急的问道:“蔺爱卿,如何?”
蔺琦老实答道:“灶台没有烟囱,臣在此处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并无任何的不适。”
指了指棚里的流民们:“据流民们称,他们昨日到现在一直用这些土灶取暖,并没有任何人有中毒的迹象。”
嚯!
一路走来的几人,听了他的话,顿时便眼睛发亮了。
他们也上前去,围着这个小小的土灶观察了起来。
“蜂窝状的煤,只要把煤制成蜂窝状,就可以如此使用?”
刘健俯下身子,观察着里面烧的通红的煤块。
“不止。”
弘治皇帝心情大好,直接科普道:“此物乃是永西伯制造。”
“他应当是有一种特殊的技术,可以除去里面的毒气。”
想着,弘治皇帝直接说道:“朕要到永西伯去问清楚。”
“来人,去把太子带到永西伯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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