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屋里实在太热,邬远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贺旭尧递给邬远一张纸巾,“是谁告诉邬警官埋尸之处?明明是这么荒诞的事,邬警官为何对此毫不怀疑?”
在没法判断贺旭尧的用意前,邬远并不打算说出楚薇薇。他顶着贺旭尧灼灼的目光,“对不起,警方有义务保护证人的安全。”
贺旭尧放松身形,靠着靠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邬远,笑着说:“不知为何,邬警官给我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似乎你我二人曾多次促膝长谈过。”
邬远也诚恳地笑了笑,身体却还是绷直着,摆明了拒绝套话,“大概因为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周良朋过来禀告:“少爷,院子外面有两台挖掘机,司机说是刑侦大队叫过来的,您看……”
挖掘机是邬远让人去找的,幸好离贺家大院外大概两公里的地方,正在修一个度假村,小周便直接过去拉了两台过来。司机本来都要睡觉了,被警察一亮证,吓得以为自己在给什么非法工地干活,听到是去边上的院子里挖尸体,他们是一万个不想来,但又不敢不来。
一路上小周不停地催促快点,两人还不停的吐苦水,“警察同志,你知道我们干工程的都很讲究的,这个真的是不吉利啊!”
小周直接一句:“放心,我们有玄门大师会给你们消灾除厄的。”
两人一听,得,连玄门大师都出来的,这小警察直接把他们能说的话给堵得死死的,自己也别言语了,老老实实跟着去干活吧。
邬远顾不得擦汗,眼睛直勾勾看着贺旭尧,要是这位贺家家主不同意,他们还真没法强来。
好在贺旭尧并没有为难,“让他们进来吧,院落门不够宽的,让他们自己拆就是了。”
周良朋应了,刚准备走,就听到邬远说:“稍等。贺先生,一会儿还会有一些玄门中人过来,还请行个方便。”说完邬远都觉得自己属实有些得寸进尺了。
不过贺旭尧并未多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便让周良朋去吩咐保安了。
邬远道了谢,表示自己需要去外面盯着进度,贺旭尧似乎也没有什么话想再问他的,让他自便。邬远出了主屋,被夜晚的寒风一吹,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汗湿了衣衫。他不明白,自己素来是个贼大胆,连对上级都敢拍桌子叫板的,为什么在面对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人时居然败在对方的威压之下了。
刚才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拿着他的羽绒服追了出来,“邬队长,您的衣服。”
邬远赶忙接过,套在警服外面。
那小姑娘似乎好奇心很重,见院子里的警察都去帮挖掘机拆门去了,便悄悄往邬远身边凑了凑,细声细气地问:“邬队长,你们这是要挖什么啊?”
邬远看她一眼,见女孩一双黑眸亮晶晶的,冲他甜甜地笑,两颊上是两个大大的酒窝。邬远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向卉。”
“不姓贺?”
小姑娘咯咯笑起来:“我不是贺家人,我是在这儿打工的。平时就是照顾太太,今晚太太说头疼不舒服要早点休息,把我打发下来了。你们在这挖了一天一夜了,太太其实挺不高兴的。不过少爷答应了,太太就不好说些什么。”
“哦,那你现在不用干活了?”
向卉摇头,“快到休息点了,夜里有夜班的值守,我这几天是白班。”
邬远又看她好几眼,突然说:“发生了一起命案,尸体被人埋到了这个院子里,我们需要挖出来。”
向卉双眼瞪得溜圆,右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可是宅子里这几天都很平静啊,太太每天都会在院子里走一走,有兴致了就剪几朵花回去插瓶。”
a市的冬天可是光秃秃的,也就一些松柏常青藤还绿着。
邬远挑眉:“剪花?”
“嗯,太太喜欢花,就在西南角那边盖了个暖棚,冬天园丁会被花都挪进去,那些花都开的可好了。哎,话题被你绕开了,这里不可能埋人的,这些天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半夜也有人值守,不可能埋了人,我们还不知道。邬队长,是谁告诉你人被埋在这里的啊?”
向卉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当真好奇极了。
可她问了一个跟贺旭尧同样的问题。
邬远自然不会告诉她:“证据告诉我们的。”
向卉的脸僵了僵,她到底年纪小,还不太能做到完全控制面部表情,但她很快又恢复泰然自若,“希望你们能早点找到。”
挖掘机带着巨大的噪音拆了一道又一道的门进来了。
向卉悄然往后退了几步,身形完全淹没在黑影之中。
邬远没去管她,上前和两名司机说话,“我是刑侦一队的队长邬远。”
司机诚惶诚恐道:“队长,要挖哪,你尽管吩咐。”
邬远看看时间,夜里快十一点了,估计楚薇薇再过一会儿就能到达,“先等等,等人到齐了再挖。”说着,他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了两张平安符,刚要递给两名司机,想了想,又收了回来。“大家先把准备工作做好,等会支援的同志到了咱们再开始。”
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准备工作的,所有人也都累得人仰马翻,这会儿不过是坐在地上,拿出手机刷刷新闻。
好在楚薇薇来得很快,小王一路风驰电掣将她送过来,还贴心的给楚薇薇带了一个保温杯,里面装满了他媳妇熬得红枣桂圆粥。
邬远见到楚薇薇,立刻把她拉到一边,将自己装在羽绒服兜里的平安符全数掏出来,递给楚薇薇,“刚才我这件衣服被外人碰过,我忘记我把平安符放在里面了,我怕她动了什么手脚。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楚薇薇接过,都不用细看,“被人破了符咒。”纸制的符咒就是太容易损坏,水浸火烧,甚至只要在符纸上多画一道,符咒便失去了效力。
“幸好我没把这符给两个司机,不然万一出什么事,我可真不好交代。”
楚薇薇随手把符纸塞进兜里,又从书包中拿了一些新的出来递给邬远,“没有带符纸的你都发一下。回头我点点这毁掉的有多少,我补给你。”
“上道!”
楚薇薇没好气白他一眼,“下次小心点,再有这样坏的,我就不管补了。”
邬远嘿嘿一笑,“我这不是还不太适应吗,以后不会了。”说完,他叫来小周,让他把平安符再给分分。
小周接过,先给自己又揣了一张在兜里,邬远见状踹他一脚,“你怎么这么怕死呢!”
小周躲过这一招无影脚,“队长,我跟我女朋友谈了八年恋爱了,我想平平安安活着,跟她结婚呢。”
邬远挥手,“快滚。”转头对楚薇薇说,“特殊部门也在过来的路上了,刚跟我联系了,说大约半小时就能到。”
“他们来了多少人?”
“我特意强调了是鬼王,他们找的都是一级特派员,一共三人。”
楚薇薇察觉到身后的屋内有人在往外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假作不经意地往前走了几步,才压低声音问邬远,“你可知道屋里都有什么人?”
邬远跟在她身边一起往罗汉松那边走过去,“可能是贺旭尧,现任的贺家家主。”
“至少有三个人在往这边看。”其中有人满怀恶意。
“刚才那个动过我衣服的女孩,叫向卉的,她跟我打听半天是谁告诉我刘勇埋在树下的。还有贺旭尧也这么问过。我想躲在楼里看你的应该有他两,至于另一个我就不知道是谁了,贺家的雇佣的人挺多的,常住主院里的主人估摸着也得有十来个吧。”
他们在人家家里挖了两夜一天了,刚开始贺家倒是有不少人还过来问过,后来听说是贺旭尧同意挖的,贺家人就没再搭理过他们。
楚薇薇没有再说话,方才的几道视线,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若是有机会,她得好好探查一下。
三位一级特派员来得不算慢,赶在半夜12点前到达了,三人都身着黄色道袍,蓄着长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邬远上前报了身份,三人便对邬远道:“这贺家本就有阵法,我们观其十分精妙,且防御能力强劲,这个世上当真能有人在不触及这阵法的前提下把刘警官的尸体埋进院中吗?邬队长,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邬远其实对玄门这些基本不了解,虽然之前就知道国家有这么个特殊部门,但没认识楚薇薇之前,他也没遇到过与玄门相关的案件。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