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他?
借着月色,司妙认出这人正是半个月前骑马差点撞到她的人,虽然一时感慨缘分的奇妙能让她在京城这么大的地方再次与他相遇,可司妙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他满头大汗,连官帽都是歪戴在头上,看起来神情很恍惚。
行至司妙身边之时,他更是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若不是司妙眼疾手快,她估摸这一摔能给他摔出脑震荡来。
司妙勉强将他扶起,见那马儿不顾它主人的生死,早已跑远了。
司妙无奈摇头,对他说道:“有句话怎么讲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日在大街之上他横冲直撞,如今连自己的马儿都对他不管不顾直接逃走了。
那人如今唇色发白,冷汗直冒,司妙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到她立刻缩回了手。
这么烫?怕不是把脑袋都能烧坏!
司妙又犯了同情心,想也没想,赶紧将他带回了竹屋。
把他安置在床上,司妙就到一旁去熬制药汤了,还喂他吃下了一颗药丸。
好在凡人这些普通的病她可以治好,若像初尘续那样被用法术打的半死不残,她可就回力乏天了。
司妙拿起洗好的湿毛巾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有些不明白他怎么会病成这样。
就算拖着这样一副虚弱的身体,他也要赶着回京,难道是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呈报皇上么?
发愣间,听到那人突然梦呓,双目紧闭,神情痛苦。
“陛下,陛下!请……让臣带领工匠前去重建叶丰县!”
刚一说完,他又昏睡了过去。
司妙一时思虑,叶丰县?想不到他竟然就是大娘口中那个亲自请命前去治理的工部尚书!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那位贤治爱民的大人,看来今日我救下你也是命中注定啊。”
司妙估计他应该是因为近日忙于治理叶丰县水患,顾及不上休息,以至于如今气血亏空。
就算是想让百姓们的家园早日重建恢复,也不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吧?
若不是今日收摊晚遇见了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床让给他睡了,司妙只能坐在一旁,靠在椅子上闻着满屋草药香缓缓入睡。
司妙不记得自己在何时醒来,只是醒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持剑的人,正是那原本昏睡在床上的男子。
司妙不免咽了咽口水,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他这是做什么?难道是认出了她,想算旧账?
可司妙转念一想,她分明用了法术,那人应该认不出她来。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啊?我昨夜正巧遇到你昏倒在路上,这才把你带回来救治……”
那人目光仍旧是一如既往地冷漠:“你骗得过旁人,却骗不过我。修真之人素来与京城不相往来,你久留在此,究竟有什么目的?”
司妙一惊,怎么可能,他居然能看透她的法术?
“既然能看出我不是凡人,想必你也是修士?”
可那人却摇了摇头:“我不是,只不过自小就能看见你们使用法术罢了。”
他自幼便是这等特殊体质,可他不修仙,更没有仙缘,还很厌恶那些自命清高的修士。
上次在街上相遇之时他就已经看到那层防护结界,知道他们二人都是修真之人,只是他当时急于赶往皇宫,并未多管。
修真之人随手一个小法术就能把整个京城闹得鸡犬不宁,他虽然不知道司妙有什么目的,但必然不能让她做出伤及无辜的事。
司妙很无辜,她明明啥也没做,就这么被人一刀架在了脖子上。
她虽是个筑基期的菜鸟,可说到底比凡人好点,因此用点小法术照样可以从他手下脱身。
司妙正打算在他放松戒备的时候动手,谁料这时苏澜卿回来了。
他昨天回到清风谷去帮忙,今早本想来找司妙继续出摊四处去打广告,就看到了这副场面。
苏澜卿二话不说,就已经召出了法器,对那男子喊道:“你做什么?快放了我师父!”
司妙瞬间感觉到了从脖颈处传来的冰凉感,如果他再用点力,估计她就要见血了。
司妙吓得急忙阻拦:“小卿,别动手!放下!”
“师父!”
苏澜卿满脸担忧,却还是害怕司妙受伤,放下了法器。
“出去。”
那男子冷声道。
苏澜卿瞪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才一步一步缓缓地后退出去。
就在他刚退到门口的时候,那男子突然又昏倒了过去,手中的长剑也应声落地。
司妙惊呼一声,那把剑差一点就砍在她脚背上了。
她又急忙扶住了男子,扶着他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么来回折腾难免会有些消受不住。
苏澜卿见状,冲上前来,看着他的脸怒道:“师父!他方才要杀你,我不能留他!”
“小卿!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这都是误会。你还记得的之前大娘说过的那位请命去叶丰县治理的工部尚书么?就是他。”
苏澜卿一时惊诧,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对师父动手啊,方才他若不是突然昏倒,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当年我们救下师公的时候,也不见师公他对师父……”
苏澜卿一时知道自己失言,不该提起初尘续,急忙闭了嘴。
他还正想问司妙事情的详情时,竹屋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群黑压压的人蜂拥而至,顿时挤进狭小的竹屋把他们全都包围了起来。
见他们穿着盔甲,像是军队的人,难道是皇宫的人派来找这位工部尚书的?
果不其然,其中一人看向躺在床上的那人,向为首的将军禀报道:“将军,我们随着顾大人的军马找到了此处。绝对没错,躺在床上的人正是顾大人!”
那将军点点头,挥挥手道:“带顾大人回宫,把他们二人抓起来。”
苏澜卿当即不乐意:“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他正要动手与他们打一架,司妙急忙拉住了他,传音同他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反而会激怒他们!他们并非不明事理的人,若知是误会一场,他们自会放了我们。”
苏澜卿自然不甘心,可他不能不听司妙的话,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还是暂且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司妙和苏澜卿没有反抗,主动由这伙人带回了京城。
将军护送走了那位顾大人,之后就把他们关在了大牢之中,还派遣重兵把守,司妙他们根本不能轻易在这群人眼皮子底下越狱!
看来皇宫的人非常重视这个顾大人。
“师父,现在怎么办?”
苏澜卿有些泄气,他还是第一次坐大牢。
这里暗无天日还阴森森的,他倒是没事,可他害怕司妙受不了。
“要不咱们直接冲出去?”
司妙急忙摇头:“不行!冲出去之后,咱们可就把逃犯的罪名做实了!清风谷的旅游业刚有起色,若传出去说清风谷掌门是个逃犯,你觉得京城人还肯去咱们清风谷旅游么?”
“这……”
苏澜卿一时语塞,他倒没想这么多。
他们现在的市场既然是对准了京城人,自然也要遵守他们的规矩。
就算法术再怎么无所不能,在凡人面前也不能随意使用。
苏澜卿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角落,眼见着一只大肥耗子从自己面前爬过,他扬起脚就撒气一般将那只耗子踢飞了。
耗子:我只是路过而已!我做错了什么?
司妙跟苏澜卿待在牢里无事可做,牢中昏暗,眼见着月光透过窗子洒落进来,他们才意识到已经是晚上了。
“师父,你冷不冷?你困不困?要是困了先睡一会儿吧。”
他可以不睡觉,可司妙不行。再者他一个男儿血气方刚,夜里倒也不觉得冷。
苏澜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司妙身上,司妙这才搓了搓手道:“我还不困,谢谢你了,小卿。”
他们无聊,牢门之外的看守士兵更无聊。
士兵们聊起了话题,司妙的八卦之心也跟随着偷听起来。
“听说徐将军已经将顾大人送回皇宫了,不知道顾大人现在如何了?”
“皇上那么看重顾大人,应该早就派最好的御医照理顾大人了。”
另一人凑上前说道:“你们可知顾大人这次为何匆匆回京?”
“不知,是不是叶丰县的水患治理好了赶着回来复命?”
那人一手敲了敲他的脑袋道:“你笨啊,复命需要这么赶急,还只身一人大半夜急奔回来?”
“那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记得你表妹一家就是叶丰县人,难道是那里出事了?”
他摇头道:“是也不是。水患的确治好了,只是此次大洪百年难遇,就差把叶丰县夷为平地了!顾大人再怎么有能耐,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重建一座县城。估计啊,赶着回来带工匠过去建房修整。过段时间入秋就冷了,把灾民一直安置在京城也不是长久之计,肯定得早日让他们回去。”
另一人也是连连哀叹:“天灾人祸,造孽啊!这赶着入了秋,农田尽毁、颗粒无收,入冬之后的日子那才叫个难熬呢!顾大人应该能安顿好灾民,咱们就别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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