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龙王”耍滑头,有意观望。

    但事关性命生死,就算是在“西牛贺洲”的土地上,焦平却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更何况,他刚刚察觉到有人在用推算之法窥探自己的跟脚,虽然是果断一记雷法过去、搅和了对面作法。

    但这件事件的本身,就已经给焦平带来了更加急迫的压力,  使得他对于力量和修为提升的渴望,都更加地紧迫。

    换言之,他对于渡灾之法的渴求,现在是更加炽烈、也更加没有耐心了。

    杀机蠢蠢欲动。

    不过牛魔王似料事在前,他不再似之前一样神神道道的卖关子,而是把事情始末来龙、给分说了个清楚明白。

    把话摊开了说,  如此举动的含义为何自然不言而喻,  牛魔王既然说情,自己看他的情面,也只能再容忍一二了。

    虽然如此,但这边事情不顺、那边新的压力又逼近,焦平面色自然不痛快。

    牛魔王似感同身受。

    见焦平听进去自己的话,明了了自己的意思后,他斟酌了片刻,又突问道:

    “那万圣公主被惊之前,已经替你的法袍加持好神通法术了吧?”

    焦平脑筋急转,豁然开朗道:

    “我说她一个闺阁小姐,哪来那么灵通的消息,知道我在‘南赡部’得到了一件新的法袍,敢情是你通的风……”

    牛魔王没好气道:

    “是我不行吗?我这媒人当的,既帮你操持去跟她父亲谈亲,又帮你创造跟那小妞儿共处机会、多些瓜葛联系……”

    “怎么,  你还不满意吗?”

    “少啰唣呱噪!快拿出来看看,  上面加持的是哪一个法术神通?”

    焦平拿出一看。

    牛魔王粗声催促道:“怎么样?上面是都是‘七十二地术’中的‘假形’?”

    焦平点头。

    替别人法器加持,也是一种将自己会的神通法术、共享给别人使用的方式了。

    牛魔王跟着又道:

    “是就好,你且换上了,  然后跟我去一个地方,  先避避再说……”

    焦平皱眉。

    他知道牛魔王的意思,是要自己借用法袍上面的“假形”神通改头换面,只是情况有这样恶劣了?

    不由问道:“莫非那推算,是天……”

    牛魔王伸手一拦,把话截住,道:

    “是与不是,现在还不好说,我先带你去个地方避一避,再去探听情况。”

    “总之,小心无大错,避一避也没有什么损失,就当游玩散心……”

    焦平只好点头。

    ……

    相逢湖上无非客,行进江南都是诗。

    焦平使用“假形”神通,扮作一个锦衣的公子,跟同样变换了身形样貌的牛魔王,一同行走在江南水乡的街道上。

    此处已是“东土”的江南了。

    走过石桥,走过柳巷,走过湖光水色和乌瓦白墙,  沿着石板铺就的长街前行。

    两侧的古树上,虬结黑干与老绿新绿叶缝之中,  又点缀着无数白色栀子花。

    栀子的花香浓烈痛快,阳光透过枝梢在刚洒过水的石板上、印下的点点碎金,仿佛都带着一股水墨江南婉约的润意。

    不过数步,前方已闻得叫卖之声,原来已是来到了人市之中。

    人市逢是三六九赶集,虽无玄奇,但胜在规模大、热闹趣致,适合玩乐,因此不时也有那仙家、混迹其中耍乐。

    比如现在的焦平和牛魔王。

    尤其是牛魔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个“人”字,人仙普遍都喜人气热闹,性情上也带着江湖草莽的任气豪侠。

    牛魔王在人潮中大摇大摆走着,一会儿拿起点小玩意把玩、一会儿丢下几两碎银拎走几串小吃,显得十分如鱼得水。

    焦平催促他,他看了看天,只说时辰还未到,不要急、且先耍乐一阵。

    焦平也就由他,只跟着他瞎逛。

    走来走去,见前面有一座楼阁,牛魔王兴致不减,当即领着焦平就走了进去,说要喝杯茶歇歇脚。

    一进门,里面十分喧闹,跟着又是一群莺莺燕燕的围了上来、唧唧喳喳。

    牛魔王哈哈大笑、左拥右抱,从怀里掏出金子不断洒出,在一群姑娘家的簇拥下举步上了楼阁上方的雅座坐下。

    原来,此处竟是一座青楼。

    不过此时还未到掌灯时分,不是主要营业的时间,所以这会儿青楼里的节目,就是提供一些歌舞和戏曲的表演。

    这一座青楼高有四层,内部结构像四个圆环相叠在一起,是那种围楼的建筑。

    青内正中空地上,场面正搭有一个红毡戏台,提供各种不同的表演,供客人凭栏观看、赏玩取乐。

    焦平与牛魔王来得正巧,此时那台上幕布揭开,却正在表演一出戏曲节目。

    牛魔王似乎对这种场所并不陌生,他大剌剌坐下之后,即作指点江山状,道:

    “哈哈哈哈,老二,莫说当哥哥的不提点你,都说英雄本色,男儿大丈夫,就该多逛勾栏妓寨,才是正经……”

    “英雄本色”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这种“高论”,委实不敢奉承。

    焦平伸手捧起身前胎薄瓷细的青花瓷茶盅把玩,又揭开盖子抿了一口茶,不觉稍感意外,不想这里茶倒还不错。

    随口应道:“你家夫人没意见吗?”

    牛魔王闻言,甚不以为然,道:“丈夫耍乐,又何必问妇人家意见?”

    话说得倒挺狠。

    不过焦平见他虽左拥右抱,真要说手脚多不规矩,好像也并没有,只是拿话逗身边的姑娘耍乐而已。

    当然也可能是他眼界高,平常凡脂俗粉看不上眼,自然也就没那个心思。

    “好……”

    这时周围观众陡然齐声喝采!

    焦平看去,原来是戏曲节目表演来到了高潮,台上一个红衣女子从倒地男子胸口拔出剑来,跟着又往自家脖上抹去。

    这女子声量窈窕,但柳条般娇柔的身躯内似蕴含一种坚韧的力量,她的眉目和气质柔美而与英气兼具。

    焦平对她最大的印象,是她眉心正中有着一点红痣,那不是画的、而是长的。

    这出剧前面的剧情大致是说,女子幼时满门被仇家害死,只得她一个幸存。

    于是她长大之后,就隐姓埋名嫁给了仇人之子,终于觅得了良机报了家仇。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于日夜相对之间,女子又对仇人之子产生了感情,于是在杀得对方满门、报了自家家仇之后,她又自刎殉了情。

    随着女子横剑自刎定格,剧情在此也迎来了最终的大高潮,在丝竹管乐的激烈合奏之中,缓缓落下了帷幕。

    牛魔王似颇有感触,粗声谓叹道:“一年琴、三年萧,一把二胡拉断腰;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唢呐吹一生。”

    焦平无语,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满嘴顺口溜,你这是有病?

    还是想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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