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不上气?!骗谁呢?

    他被用胶带裹在好几层箱子里时还活的好好的,怎么他窦榆打开了一次再关上他就喘不上气了?

    窦榆双手环胸,道:“别想骗我,你一个不人不鬼的,还需要喘气嘛?好好在里面待着吧,等我去快递站把你退了。”

    “所以,阿鱼你是要背孤下楼吗?”

    暴君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闷闷的,像转在收音机里的磁带。

    窦榆想起开门看见快递小哥抬他上来时,脸都累得煞白,斩钉截铁道:“你想得到美,没门。”

    江白渚笑了起来,在棺材里发出沙沙的声响,道:“那阿鱼还不如把孤放出来,孤能自己下楼,能自己抬棺材,还能跟在阿鱼后面走去快递站。”

    有道理啊,窦榆摸摸下巴尖儿,没想到这个暴君还挺自觉,这样一来,他不仅省了一笔托人运货的ney,还能参观一把书中暴君在现世落魄生存的惨象,好不刺激。

    但关键是,现在他联系不上卖家啊。

    窦榆叹了一口气,道:“再说吧,可以考虑。”

    他话音刚落,棺材里又开始发出剧烈的声响,还没轮到他开口,声音消失了,万籁俱静,连那些窸窸窣窣的细碎动静都没有了。

    一片死寂。

    窦榆有种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不会吧……真的给一下子憋死了?不应该啊…

    窦榆试探道:“暴君?”

    “陛下……?你还醒着吗?”

    江白渚:“…………”

    我靠我靠,完了完了完了,别带因为我开了这棺,让这暴君变成了“人”,然后又硬给他扣上,将他弄死了。

    窦榆忙上前把棺材盖掀开了,心想这盖儿也不沉啊,为啥这暴君打不开呢?

    江白渚依旧像之前一样的姿势躺在里面,不过现在是睁着眼睛的,深黑如幽井的眸子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窦榆。

    窦榆冲他招招手,道:“嗨嗨,陛下你还好吧。”

    江白渚扯扯嘴角,道:“还好,幸亏孤生前学游泳时练过憋气……”

    窦榆:“…………”

    他不禁扶额,心想这样也不是办法。

    “你出来吧。”窦榆道,“但是,要时时刻刻听我安排,否则,我不退货了,直接把你扔垃圾桶里,让你和废旧电器一起被卖废品!”

    江白渚:“……”

    他艰难地动了动躺得有点麻的躯干,看了窦榆一眼,道:“直接…出来?”

    窦榆没听明白:“什么?”

    江白渚:“孤无衣蔽体……”

    靠!我怎么忘了这个暴君还穿着“国王的新衣”呢!?

    窦榆腾得从棺材旁站起来,把头别向了一旁,道:“等着,我给你找衣服哈!”

    他飞快地窜进卧室,拉开衣柜。

    窦榆倒是有不少不经常穿的衣服,但都是l码,江白渚那躺一米九几大棺里都正好的人肯定穿不上。

    对了,那一件他能穿!

    一件荧光粉色oversize款式、印着kitty猫的大睡袍被窦榆拿了出来,这还是他录整活视频的时候穿过的,就穿了一次,这颜色太显黑了,光提溜着就要被这袍子晒黑三个度。

    那暴君看着是冷白皮的,穿这个应该不难看。

    窦榆把长袍隔空扔进了江白渚的棺材,高傲地道:“你就穿这个出来,以后我高兴了再给你找正经衣服穿。”

    江白渚乖乖把睡袍套在了身上,爬出了棺材。

    “阿鱼,孤好了…”

    “哦,好。”

    窦榆拉开卧室的门,穿好睡袍的江白渚巨型瓷娃娃一样站在客厅里,长发及腰,死亡的荧光粉反倒衬着他的脸有了几分好看的血色。

    江白渚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扯着脖子上的一个塑料牌。

    “网购达人”窦榆一眼就认出了那玩意儿,他大步上前,扣住江白渚的手腕,道:“别抠!这是防伪扣!断了你就没法回去了!”

    江白渚愣在原地,盯着窦榆突然凑近的头发旋。

    “哦……”

    一通电话打破了寂静,窦榆从牛仔马甲的口袋里掏了出手机,划开。

    窦榆单手叉腰:“歪!有事快讲,忙呢!”

    手机里紧接着传出一阵堪比破锣的男声:“哎!窦窦!你怎么说话呢!!不是你求我让我周末陪你去买衣服吗?!怎么?出尔反尔啦?!”

    糗!光顾着处理这个“特大快递”了,竟然忘了这茬子事。

    下周二是他前男友刘维的婚礼,结婚对象是他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张利,这对新人接连发了两份请柬给他,就是为了看他的笑话。

    窦榆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趁着周末基友林洛休息,他才请他一起去商场挑衣服的。

    窦榆烦躁地挠挠头,平静下语气,道:“对不起啊洛哥,我刚睡醒,没刷牙,说话不好听……”

    林洛:“对不起你妈啊,早起床了吧?我在楼下看你家窗帘大敞的,显摆你家四通八达的落地窗呐?!”

    窦榆:“…………”

    林洛:“行了,我马上上去了,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蟹黄包。”

    “好。”

    林洛挂了电话。

    一旁的江白渚看窦榆情绪不对,凑了上来,道:“小鱼……你怎么了?”

    窦榆自觉为一对狗男男劳心伤神很不值得,但那终归是他全心全意努力喜欢了近两年的男人,论谁能知道,那些年刘维的温柔目光、恬静微笑都不是唯他一人的。

    他们每次出去吃饭、唱k、进鬼屋,都会挤进来一个没有朋友的张利,当初窦榆还觉得张利可怜,个头小小的,刘海厚重笨拙,努力融入一个圈子,虽然极其没有眼力见儿。

    窦榆只好由着他了,反正他自认和刘维的感情是坚如磐石的,然而,变故在他的纵容下开始了…

    刘维好像很享受那种拉着自己男朋友外,还向另一个小男生保持暧昧的感觉,自从张利穿着变得越来越艳丽、性格变得越来越张扬,窦榆感觉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他约了刘维在下午第一节课前谈一谈,并且提前五分钟赶到教室,却发现那厮早到了,还和张利在最后一排扭在一起卿卿我我。

    要知道,即便窦榆和刘维谈了一年多,也只是拉拉小手,挨得比一般朋友近的程度。

    窦榆当即一阵没来由的反胃,他举起手机拍下那一幕,冲进了厕所,给刘维发了过去,配字一个“滚”,然后删除了他所有信息,拉黑。

    没什么好谈的了,直接从我的世界消失吧。

    “没事。”窦榆摆摆手,他们都毕业两年了,这件事早就翻篇,而且渣男和绿茶终成眷属,还能有比这更好的结局嘛?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林洛上楼来了。

    “窦窦,开门!”

    他推开放挡在面前的江白渚,道:“来了来了!”

    江白渚被他推向了墙角,又被拽了回来,对上了窦榆一张紧张的面孔。

    窦榆指着他,道:“你,去我衣柜里躲着,不许出来!”

    江白渚对他突然的命令感到莫名其妙,道:“为什么?孤又不是衣不蔽体,又不会丢你的人。”

    门外敲门声战鼓一般。

    “窦窦?你忙什么呢?开门呐!”

    窦榆二话不说推着江白渚进了卧室,往乱如狗窝的衣柜里一顿猛塞:“废话真多!藏住了听我摔杯为号懂不懂?”

    暴君这才正色下来,抱紧自己的一双大长腿,蜷缩在衣服堆里,窦榆满意地拉上了衣柜门。

    林洛在门口破口大骂:“你妈啊窦榆!一大早的耍我呢!快开门,不开门我走了啊!”

    终于,门来了,窦榆双手环胸,斜倚门框,撩了一把永远有炸毛的额发,调戏道:“帅哥~久等了,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吧?”

    林洛直接把蟹黄包甩到这位厚脸皮脸上,道:“切,托您的福,包子都凉了!”

    “你在干什么呢窦窦?”

    林洛在玄关换上拖鞋,一脸震惊地瞧着满客厅被拆的到处都是的快递包装盒,他无处下脚,小心翼翼地绕道走。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林洛摸上那座躺在地上的大棺,冰冰凉凉触感透过皮肤渗进骨头,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林洛拍了拍两臂上生起的鸡皮疙瘩,道:“窦窦你这刚睡醒爬起来……原来是从这里啊……”

    窦榆一口一个塞着蟹黄堡,闻言差点没给自己噎个半死。

    林洛:“你不就是参加个前男友的婚礼嘛,至于搞得这么隆重?还整了口棺材,要是把人家新郎吓撅过去了,还怎么和绿茶男捆绑销售啊?”

    “我,我没在这里面睡……”

    窦榆包子卡在食道儿里,艰难地用声带说话,他用力垂着胸脯,面目狰狞。

    “我去,窦窦你悠着点儿。”

    林洛飞奔里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快喝口水顺顺,我可不想捧着你的遗照去渣男的婚礼上上坟啊。”

    窦榆接过,兜头一顿猛灌,好歹是把食物咽了下去,呼吸都通畅了。

    “哈——”

    他松了一口气,把水杯放回餐桌上。

    “咔哒”。

    窦榆:“…………”

    太激动,手劲儿有点没把持住,弄出的声音有点儿大。

    卧室里无缝连接地响起了一阵清晰的蹬地声,是江白渚听见“摔杯为号”,闻讯跳下衣柜的动静。

    苍天啊,谁来救救我。

    窦榆神情木然,企图用镇定的表情掩饰这里无事发生,刚才卧室里的脚步声只是幻觉。

    林洛狐疑地把眼睛从紧闭的卧室门挪下,落在窦榆的脸上,道:“窦窦,你的房子里,就我们俩个人吧……”

    窦榆面不改色,游刃有余:“是啊,只有我们俩。”

    接着,一抹戏谑的微笑浮上林洛的脸,笑得窦榆头皮发麻。

    “那你……是养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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