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东西?
窦榆正色下来,凝神屏气,巡视四周。
几只肥硕的喜鹊从不远处的蕨类植物里振翅飞起,荡向远方,偶有知了扯着嗓子,不知在什么地方骂街。
好像,一切都在远处喧嚣着。
而且,奇怪的是,除了窦榆倚靠这一枝木槿树,所有的木槿花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静静的,纹丝不动,像凝滞在了黏稠胶质的溶液里一样。
窦榆很快就判断出来了,他们现在进入纯血统非人类制造的“异域空间”,之前在地下商场和巨型通天鬼面白蛾打斗的时候,便是在这种“异域空间”中进行的。
不过,当初只是简单而一刀切的屏蔽,现在他们则是直接被圈进了由非人类营造的“领地”之中,在这个领地之中,人类是不受非人类影响的最低等npc,普通的非人类是参与其中、有可能被牵连迫害的高等npc,而领地中的主角,则是领地主和它的“目标”。
窦榆挣脱开江白渚,这次,江白渚没再胁迫,乖乖撤到了一边。
窦榆拨起一枝盛开的木槿花打量着,这个人工培育的小无毒无害的家伙,现在应该很好地在“领地”外享受清风吧,现在他掌握的这一枝,只是一段虚体罢了。
一抹晶亮的碎光反射进窦榆的眼睛,他微微眯眼,用拇指揉开花瓣,发现花芯里藏着东西。
是通天鬼面蛾的鳞粉。
窦榆扯扯嘴角。
“你是怎么发觉有坏东西的?”他问江白渚。
“有让人恶心的味道。”
江白渚道,嫌弃地把沾着鳞粉的木槿花从窦榆手中拽出来,拿出一张手巾纸想给他擦手。
窦榆拿过纸,擦擦拇指,道:“我自己来。”
当当当——
当当当当————
中心建筑里的八角钟被敲响,幽浑的闷响透过厚重的空气传来。
典礼开始了。
四恶之一,白蛾恶的通天鬼面白蛾也来了。
这场典礼,注定不会安生。
窦榆神色严肃起来,他不知道白蛾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走吧,办正事。”他道。
窦榆浅栗色的短发左边梳起,用发胶固定,露出耳朵,右边则自然地放下,值得一说的是,窦榆并没有学会做造型,他顶多会用发带扎个蹩脚的小辫,自己的造型还是江白渚给抹的,陛下看过一次,便已经能做的有模有样了。
窦榆一席黑色的西装,挺拔而修身,踩着一双擦的锃亮的小皮鞋。
普鲁士酒庄的中心建筑,是一座西式的宫殿,雕花繁琐的大门敞开着,大厅里的华丽大吊灯从宫殿外的楼梯下望上去便能看见。
所有与会的成员多是情侣,尽数勾肩搭背,妆容华贵,都是上流社会的名贵。
名不名贵的窦榆表示无感。
他比较在意的是,这些赴会的人,竟然纯血统的非人类后辈有这么多。
可能少数人类不能发现,而在窦榆眼睛里,这些“人”都是长着各种器官的妖族,或者神族的后代,他们不再拘束的人的模样里,而是在“异域空间”里尽情地展露自己原本的样子。
一条尾巴有四米长的上半身是女体的青蛇,挽着一只衣装得体的人类从窦榆他俩身侧走过。
长长的蛇尾游根一样哧哧划过宫殿外凹凸不平的地砖,在快要过尽窦榆身侧时,尾稍发了个圈,女人转过脸玩味地看了窦榆一眼,鲜红的信子从她的樱桃小嘴中吐出,又收回。
“阿清,怎么了?”蛇女身侧的男人问道。
闻声,蛇女这才转回头去,挽住男人的手肘的胳膊收紧,脑袋靠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娇俏地道:“哎呀,没怎么,还以为看到了帅哥,结果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没意思~”
“阿清,你都有了我这个舞伴了,还要看别的男人嘛?”男人道。
“嗯~我错了嘛~不该被小崽孩子惹了眼~”蛇女道。
活得连自己岁数都不记得了的“小孩子”窦榆头筋直跳,深觉这个小后辈真的是没有眼力见儿。
“陛下,你能看出在场的人大半都不是人吗?”窦榆小声问江白渚,他还是比较担心自己的舞伴在“异域空间”里是个什么等级的npc,如果是个最低等的npc,那他就不用劳心劳力的为他提供保护了。
江白渚:“能看出来,蛇啊,羊啊,牛啊,花花草草都有,人只是其中的一种,和这些飞禽走兽花鸟虫鱼没什么区别……”
窦榆:“…………”
好吧,好吧,不能高估二次元爽文男主的能力是吧,用在“二手世界”的主角光环也不是吃软饭的。
窦榆:“那陛下,你能理解现在的情况吗?这些……妖魔鬼怪什么的?”
江白渚摸摸下巴,微眯眼睛,经过了一段十分有心的思考似的,他转过眼睛笑着俯视窦榆,道:“理解,也不理解,不过,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我们俩,一起面对就是了。”
“好。”窦榆道。
有你这句话。
足够了。
江白渚:“嗯……因为我觉得,阿鱼也不是清楚状况的样子唉,和我一样,啥也不知道。”
窦榆:“…………”
说一半没说完的话,是可以憋着不说的陛下。
宫殿里,有一个巨大的大厅,直接开到二层,透过二层走廊的栏杆,可以直接看到大厅的光景。
婚礼的主题是“白玫瑰之恋”,白玫瑰的元素布满整个会场,充斥在所有来宾的目光里,在窦榆的眼里,只有无尽的讽刺和讥讽。
窦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感觉在场的所有人和兽人都浮躁不堪、小动作不断,偶有互相交换诡异眼色的,互相说小话的,明明是正常的仪式前的喧哗,为什么这么让他心神不宁呢?奇怪。
太杞人忧天了窦榆,白活了这么多年了,该有的处事不惊都没了。
窦榆自嘲地想,一面抬头望向吊灯所在的天花板。
“嗯?”
一旁的江白渚率先发出了质疑。
窦榆:“怎么了陛下?你有什么发现么?”
江白渚:“我去过所有的商场和超市,装潢都是以极简为基本的装修风格,主大厅的顶墙要么用方形、圆形、三角形这些最基础的图形组合,要么直接一片空无一物的大白,为什么这个建筑里的顶墙…………”
是啊。
窦榆仔细观察着吊灯周围的墙壁,这不是一片传统意义上的墙壁,而是布满了很多规则改变的……曲线,从他们望向婚礼主舞台的方向往上看,天花板上布满了下凹的弧线,像人用手摁上去的指甲印儿。
这些“指甲印儿”是有什么独特的含义么?
就在窦榆陷入思维中时,整个大厅的灯光遽然熄灭,整个宫殿沉入一片漆黑,这是正午,遮光性能很好的窗帘,让宫殿拥有了掌控日夜的能力。
会场一片呜呼,嘈杂声更甚,窦榆甚至看到后面的一撮犬人的眼睛在发出绿光。
又是一阵低呼,左上的一顶聚光灯开启,将白光投射到了二层的看台栏杆后,一个身穿宝蓝色西装的男士,单手握话筒,优雅地一展臂,清清嗓子,宣布道:“请各位来宾按照请柬上的数字,有序落坐,我们两位新人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数字在请柬的背面哦~可能位置有点隐蔽,但是大家仔细从脊线往下看就能看见啦!每个人的位置不一样。”
话语落下,会场的灯再次打开,只是比之前的略显昏暗。
数字?
没人事先通知,之前没注意到,请柬上还有这东西。
窦榆展开请柬一看,数字是“16”,在会场座位的第一排,靠左。
窦榆:“陛下,你的数字是多少?”
江白渚看着手里的请柬,道:“69
。”
“唉!为什么我的和我对象的不是挨着的啊!”
来宾中,同样不明所以的人高声道,继而,越来越多的人起声附合。
“对啊!我的也不挨着,你们在搞什么啊!”
“我就想和我老婆坐一块,你们整什么幺蛾子!”
“就是啊,不就是一场婚礼么!整这么多花花肠子!?玩我呢?!”
“刘总呢!?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各位来宾!稍安勿躁!对于在座的各位,这可能只是一场简单的商业会议,但是对于刘总,这场婚礼意义非凡!所以,为了让所有与会的人感到快乐,同时为了让刘总夫人开心,感受到刘总对他的如同白玫瑰花一样纯粹的爱意,刘总特意安排了这个小节目…………”
“这个节目的名字,叫做……”
“真假新娘!!”
窦榆心中莫名一悸。
“真假新娘?!”
“没错!节目从大家进酒庄后便已经开始,酒庄监控会捕捉大家今日的穿着,我们的刘总夫人会随机选中一人的look进行copy,专业的化妆师会将夫人乔装成那人,混入人群之中。
“在此之前,大家会和自己的伴侣暂时的分开,按数字坐好后,我会说关灯,到时候大家请闭上眼睛,听候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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