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榆:“嗯?”

    我怎么还没开口说话,就有声音了?

    而且,他的声音是从江白渚声音的方向一道传过来的,伴着一些难以启齿的、缱绻暧昧的交错呼吸声。

    此情此景,让窦榆想起了很早之前看《冷血帝王和他的道法仙尊》这本书时,直呼好刺激好罪恶的名场面。

    书中的江白渚情障和杀障极重,登基之日,心爱的师尊在仙山暴毙,他抛宴策马上山,斩杀香客中无辜和间接凶手数千人。

    仙尊的尸身被他擅自带回皇宫,用从四海八荒急速搜寻来的各种“巫药”保鲜,七七四十九民巫医被紧急召进京都,期间跑死的马匹,不计其数。

    师尊肉身欲腐,七七四十九个巫医同时下咒布药让其再生。

    师尊流血将凝,七七四十九个巫医自割手腕同时歃血引流。

    几日后,这着凭借精湛巫医术,能日赚斗金的巫医因为失血过多,在现场晕厥了大半,被皇宫里的士卒抬着往外送。

    救了半个月,各方能人巧匠几番琢磨,终于研制出了可以永久使用的防腐措施,那便是一种叫做“歃凌霄”的奇药,能够寄生其上,和尸身互利共生,尸体的霉变前产生的浊气给药材提供了养料,药材又会反过来,提供保鲜的清气,不至于让尸体腐朽消弭。

    当然,凡事必有代价,代价便是,两者必须置于冰棺材之中,否则,“歃凌霄”便会“兽性”大发,开始蚕食尸体,大量生长,摧毁宿主,最后鱼死网破。

    这是唯一的法子,寻“冰棺”又是一件麻烦事,大臣们顶着株连九族的压力,通宵翻阅宫中的典藏文书,霎时间,整个京城的乌鸦都得压住舌尖儿,不敢高声喧闹,恐惊翻书人。

    经过几天几夜的奋战,终于找到了一处记载。

    北海有黑龙,性冰而骨寒。

    取其胸前的八根肋骨和尾尖的十六道鳍铸成的“冰棺”,是极品中的极品。

    后续的记载,原书作者显然是词汇和想象力短缺的厉害了,有点编不下去了,说了说了八个字,总结了江白渚只身取龙骨的场面。

    ————血海成,冰棺铸。

    期间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一番折腾后,药材和护材终于备齐,大臣以为他们的新大王会就此安歇,谁知,江白渚即刻又下一道通天圣旨。

    他要这个月中,和这个死去的恩师大婚,还要封师尊为后。

    而且,朝野上下,不得抗旨,违者,同样格杀勿论。

    不知道是江白渚对师尊的真挚情谊感动了上天,还是江白渚的做法太绝劳民伤财,动了国运,大婚那日的晚上,被各种偏方秘药滋养的“师尊”,竟然睁开了他浅如稀珀的眸子,盯着江白渚看了一夜。

    江白渚简直要当场疯了,也不顾掀完红盖头,直接将师尊摁在了婚床上。

    “师尊……”江白渚道,语气中间杂着好多年的憋屈和痛苦。

    “我在。”师尊面无表情道。

    江白渚觉得,自从他被推下山以来,忍了这么多年的泪水,要在此刻决堤,就像仙山山涧的涓涓长水,无休无尽,无尽无休,但他还是稳住情绪,问道:“师尊,你不是说你是天人之身,永远不会死吗?为什么会被那些猪狗宵小给气死了呢?师尊,你不是说你是神仙下凡,神力滔天,怎么会被那些牛马乱剑戕害了呢?师尊,你不是说过,除了神游你控制不住,其他的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么?”

    “师尊,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

    江白渚一句一顿地问道,双目充血,几近疯魔。

    但是,那师尊仿佛回光返照只捎了一句话一般,依旧木然地重复回道:“……我在。”

    师尊被胭脂涂的殷红的嘴唇,开合着,他目光呆滞,脸皮里的肌肉一根都没有牵动,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

    江白渚不知是终于说服了自己相信师尊已死的事实,还是已经麻木,狰狞的表情消弭,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师尊,开始说了好多话,从他颠沛流离的童年,到他突然知道自己是皇子的惊喜,到因为显赫身份被有心人屠村的惊恐,到师尊如甘霖般降临到眼前………

    而自始至终,师尊只说两个字。

    “我在。”

    “我在。”

    “我在。”

    江白渚每每断一句话,师尊就会说上这两个字,永远不会少。

    到最后,师尊的嗓子终于累哑了。

    “我……在………”

    江白渚眉头一皱,心里不知道有多疼,喃喃道:“师尊——”

    师尊继续接话道:“我——”

    还没说完,便被江白渚狠狠地用手掌捂住了嘴。

    江白渚:“师尊还是不要说话了。

    师尊:“唔唔。”

    江白渚:“今天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哎。”

    师尊:“唔唔。”

    江白渚:“师尊身体弱,做不了激烈的,那总要赏我一个吻吧?”

    师尊:“唔!嗯。”

    这一段,原书里是这么写的:

    魂魄误入轮回的师尊如果还在世,如今躺在和小弟子的婚床上,此时此刻,应该能感觉到,江白渚乌长如墨的发瀑轻轻淌过自己的耳边,留下痒痒的触感,震颤着仙尊智者“不落凡尘,一落则神魂颠覆”的心儿,江白渚先抬指揉了他的唇,揉软了,揉的真红了,才吻下去,温柔的不像话。

    可惜,师尊已经死了,能感受这一刻的只有江白渚,和江白渚舌尖的味觉。

    师尊那被各种药材腌了小半个月的嘴,苦的人发麻,但是,江白渚还是用心地品着。

    和师尊说话,师尊回的只有相同内容和语气的两个字,那如果我吻他,那师尊的气息就会被搞乱,回应的声音就像他知道我在吻他一样。

    江白渚知道他正在自己骗自己,但他也只能骗自己了。

    今后,能这么陪伴他的只有杀障和情障为他编织的梦了。

    第二天,不知是宫里那个看不下去的婢女走漏了风声,竟然传出了新皇在新婚之夜女l干尸的传言,让满朝人士不禁暗自侧目和愤懑。

    同类声音,唧唧哇哇,不绝入耳,江白渚尽数当没听见,偶有大胆挑衅到眼前的,赏“身首异处”的待遇。

    此情此景,和那洞房花烛夜的场景好像!

    但这是“异域空间”的虚境啊,是假的。

    窦榆扒拉开眼前的红纱,奔跑着寻找那两道声音的来处。

    终于,在最后一尾纱的朦胧里,窦榆看到了那两道身影。

    窦榆一把扯下那一尾碍事的布。

    只见,眼前是一座巨大的雕花八宝床。

    大开的红帏下,江白渚躺靠在床栏上,穿着早上窦榆亲手给他扣上的西装。

    此刻江白渚的衣襟微敞,而他的对面,跪着一个红盖头半滑不滑,一角盖住赤ll裸的雪白肩头,红色婚服要穿不穿,该裹的地方不裹的“小流氓”!!!

    “流氓!!从我对象身上滚下来!!!”

    窦榆高声道,一记白火从指尖飞出,化作星火散播四方,瞬间成燎原之势,烧向四面八方碍事的红纱,瞬间,喜庆诡异的红纱变成了白色的火海。

    江白渚率先转过头来,眼尾通红,眼神有点木然,显然还从“异域空间”里没回过味来,道:“阿……鱼?”

    “流氓”咯咯咯地笑起来,双肩颤动,盖头从上滑落,柔顺的浅色长发一扭,转过脸来,带着几分挑衅的道:“你……是谁呀?为什么出现在我和我徒弟的婚礼上?”

    窦榆的心里咯噔一下,意外的看着那个人,虽然他事先有准备,可能江白渚的师尊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像,但是,他没想到,能这么像,简直一模一样,照镜子一般的像。

    窦榆轻轻一笑,道:“我是谁?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不妨阁下先说说自己是谁,才比较合规矩吧?”

    那“流氓”听罢微微一顿,竟然顶着窦榆的脸撅起嘴,弓着衣服摇摇欲坠的腰探向江白渚,有点委屈的软声道:“好徒儿,你说说,我是谁呀?”

    江白渚眼神发雾,好像难以分辨,眼前这两个极其相似的人儿。

    “啧!能不能不要顶着我的脸做这么ooc的举动啊!!”

    窦榆额头青筋凸起,他三两步上前,擒起那个“流氓”,将他拽下床来,那人鲶鱼一样,滑溜溜地挣脱了窦榆,咯咯咯地笑声从婚床床架的上方传来,讥讽道:“徒儿!看来为师要先解决了这个冒牌货,才能继续和你成亲了!!咯咯咯咯……”

    江白渚窝在床帏,半张脸笼罩在火光围成的阴影里,晦暗不明:“…………”

    窦榆一掌“白火”打过去,道:“废话可真多,看来是把多年言传身教给徒弟的谨言慎行,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既然你不是冒牌货,那就吃我一火试试!!!”

    “哼!偏不!!!”

    那人叫道,身体一偏,躲开白火,顺势飞来几口毒液,被挡在窦榆面前的火墙焚尽,变成几缕白烟儿。

    是“妖气”!!!

    这几口唾沫里含着剧毒的妖气,这个冒充我的人,不是空间生成的虚影,而是非人类假扮的替身!!

    “公共场所禁止随地吐痰!!!”窦榆道,又甩出几道明亮的白火。

    既然是妖怪变的,那就不怕用力太猛,破坏了刘维新研发的虚拟空间了。

    他大可好好同这个妖怪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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