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以后,池欢一个人缩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断断续续做了很多个梦,先是梦到林跃河站在民政局问自己要不要离婚,他穿着一身休闲服,极简纯色的衬衫令他看起来才不过十几岁。

    池欢大概是拒绝了,他发出轻蔑至极的嗤笑,看起来像自己纠缠他许久不松手,林跃河最后被烦得恼火才要离婚的样子。

    第二个是她回到了自己小时候住的那个街道,梦中的她走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站在石墩上眺望遥远的别墅景区,偶尔闪现过几个熟悉的面孔。池欢为自己的行径感到羞耻,除了真的心情不佳,也很少来到这个地方。

    池灼迟的课本被可恶的同学撕掉了,他反抗暴行的时候反而被打了一顿,身上都是伤痕,脚脖子也崴了一下肿的老高,走起来一瘸一拐。

    池欢看他低头认错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她没有太多的钱给弟弟买一本定价很高的课本,只能凭着记忆去敲了敲记忆中友善学长的家门,问他是否还留存着理科的数学课本。

    “数学课本?进来吧。”

    她和这位学长其实算不上太熟,两家也相隔甚远,池欢骑着破旧的脚踏车绕了许多个弯才终于找到这个地方。同样是以写稿赚生活费,学长的家境简直不要比她好太多。

    时过境迁,学长已然考入首都学府,正在准备考研获取更高的学历。本是学习压力紧张的时刻,但他的样子却没有太大的改变,眼镜下依旧藏着一双闪闪发光的、对未来充满极度向往的眼睛,池欢听他说:“我看看还有没有,你先坐在沙发上稍微等等,我很快就出来。”

    的确很快,他大概是进了储物间翻箱倒柜,白衬衫上沾染了不少灰尘,异常明显。池欢一直盯着他落了灰的肩膀看,犹豫着要不要请学长出去吃一顿饭。

    可是请吃一顿饭一定很贵,她并没有那么多钱。

    谁知学长推了推眼镜对她笑笑,说有事记得再来找他,能帮忙的一定都会帮忙的。最后,他还从冰箱里拿了两瓶草莓味的牛奶递给池欢,温柔地对她说:

    “池欢同学,希望你能考个理想的成绩。”

    池欢的梦迷迷糊糊地终结于此,但又没有完全终结,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池灼迟哭泣的声音,蹲在墙角的那个男孩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微弱的啜泣声宛如幽灵一样回荡在她的耳边,她就如同这世上所有的姐姐一般,迫切地想知道池灼迟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就当梦中的她准备往前一步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个幼小的模样,蜷缩在墙壁旁,一下子就被人拎走了。池欢大吼一声:“池灼迟!”

    回应她的只有渐渐微弱的挣扎声和慢慢缩小的声音。

    她一下子惊醒,睁眼看到床上呼吸起伏平稳的林跃河。池欢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伸出一只手抚摸上他精致的面庞。

    瘦了,池欢的第一直觉便是如此。

    他的双颊不健康地凹陷了一点,肤色也被晒的有些黑,脖子深处是白皙的肌肤,向上望去却有了些晒红的疙瘩。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喉结,又缓缓移到那一片细密的痘痘上去。

    池欢在心里想这触感居然这么真实,如果她现在凑过去亲吻林跃河的双唇,会不会也同每次亲吻时唇与唇之间柔软的触感一样呢?

    她陷入沉思的时候总是不能一心二用,出神的看向他吞咽的喉结却并无太多心思,细腻如她也总有一天会在阴沟里翻船。

    被触碰的某人在夜里突然睁开了两只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池欢。

    池欢怕狗是出了名的,其实所有一切称得上是活物的她都有些畏惧。此刻,她忽然想养一只粘人的小猫,面对面坐着看它舔舐自己的爪子,也想养一只大大的、温顺可爱的狗狗。

    最好长得像林跃河,好看。

    就在林跃河压抑着自己内心不可言说的小九九,顺带在内心怒吼一万遍绝对不能趁人之危的时候,池欢把手指轻轻放在了他的唇珠上。指腹一点仿佛是触及灵魂,林跃河立即就有了反应,难耐地深吸了一口气,结果嗅到了满满的甜橙香。

    “好看吗?”

    就在她的指腹沿着唇形摩挲了半响之后,林跃河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几乎算得上敏捷。池欢避之不及,愣愣地被他捉了个现行。

    池欢奇怪地想,做梦为什么被抓还会有点痛呢。林跃河应该是太过激动,用的劲儿比以往要大很多,很快池欢手腕上就已经出现了浅粉色的痕迹。

    她如实回答:“还可以。”

    很快地,林跃河揪住她的手腕翻了个身,他低头看到女孩惊讶的眼神和微张的嘴巴,忍不住俯身轻啄一口,但温情很快就变了味。

    她宛若一块被剥开的小型糖果,而林跃河则是细细品尝糖果的人。

    “舒服吗?”

    这是他今晚问的第二个问题,池欢的嗓子被其他东西占据着,并没有办法腾出来回答一个羞耻的答案。

    楼下不知道是什么带着音乐声响的敞篷车开了过去,远远传过来一首歌的声音:“天亮了就是未来。”

    池欢此刻的听觉异常灵敏,她双颊闷在枕头里,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一片通红。

    好吧,这真的不是梦。

    “把心藏起来……把爱藏起来”

    敞篷车终于走出了别墅区,带着扬起来的车尾气和甩在身后的音乐节拍远去。

    风扫过枯树擦出沙沙的声响,玻璃窗上掩着的昏黄窗帘映出两人蜿蜒的痕迹。

    池欢被抱到床上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抬起手摸了一下林跃河湿润的唇珠,接着就侧趴着睡着了。

    第二天池欢浑身酸痛,羞愤地穿着林跃河半夜给她套上的白色衬衫,走路时露出修长且白皙的长腿,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难以置信地碰了碰身上青色的磕碰淤青和红色的巴掌印,拿着手里灌满水的牙杯就怒气冲冲地下楼找罪魁祸首。

    只是她没想到陈管家居然也跟着一起回来了,池欢楼梯下了一半就撞上陈洋,颇为尴尬地转头就跑。陈管家低头默不作声,上楼梯时与他擦身而过,临进门之前告诉池欢:“林跃河在给你做饭。”

    池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路小跑着蹿到开放式厨房,一眼就看到林跃河那个挺拔的背影系着不太合身的蓝色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翻动煎的通体金黄的鸡蛋。

    呆站着看了半天之后又一次被抓包,林跃河搂住她的细腰想要低头吻她,池欢狠狠地推开他以后故作强势的命令道:“好香,你快点做。”

    林跃河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举着铲子大声嚷嚷:“得令!老婆大人!”

    池欢想起刚刚进门的陈管家,唯恐他咋咋呼呼把人又引过来,连忙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结果被林跃河低头咬了一口。

    “嘶——你属狗的啊?”

    她被咬得莫名其妙,酸麻的感觉从被咬得地方蔓延到整张脸上,池欢的手掌勉强来得及盖住又开始泛红的脸颊,小声地训斥林跃河。

    接着又被林跃河奸笑着捞她到自己身上来,锅里飘出一阵焦糊味,池欢睁着亮堂的眼睛,用幽怨的眼神瞅他。林跃河仿佛蛮不讲理的土匪抢亲,又啃了好几口才稳稳地把她放在地上拍拍屁股。

    吃饭的时候他还故意光着脚丫蹭池欢的腿,陈管家在池欢红着脸要发作的时候轻咳一声,把林跃河精虫上脑的灵魂咳了个干净。陈洋早饭一般都是西式,跟两口子的饮食习惯非常不同,他慢条斯理地把刀叉搁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开口:“池筱筱过几天要来林家做客,林叔让你回家一趟,问问要不要把池欢小姐也请来。”

    池欢嚼蛋白的嘴巴一顿,林跃河显然没把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划入对池筱筱的不满,而是问她:“老婆是不是害怕?别担心,爸爸支持我们的。”

    “真的吗?”

    她恼怒而不安的情绪无处发泄,只能顺着林跃河的话继续往下接。

    陈洋吃完饭就先行一步,在别墅外的车里等待林跃河。池欢这才知道他们是用半月的时间把一整个月的工作都挤压了一遍,每天从早忙到晚,林跃河居然还能抽得出空跟她视频插科打诨。

    池欢好脾气地送林跃河上车去公司,刚要贴心地为他关门,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顺便带上了车门。

    逼仄的空间里氧气不足,池欢好似呼吸困难,被亲吻的时候也麻木的不愿动作。林跃河一直亲个没完,池欢尴尬地想找个地缝快点钻进去,幸好陈洋是个体贴又细心的好人,一直稳稳开车,并不把注意力分出一丝放在后座上交缠的两人。

    冬日的暖阳从车窗里斜斜地泻了进来,张扬地洒在车里凭空升高温度。陈洋带着金丝边眼镜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池欢刚刚才勉强撑起身子,就又被林跃河拽到车座上一通调戏。

    到了公司楼下才总算要结束,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去打卡,池欢裹了裹衣服缩在车后座,一摸口袋发现根本没有手机。她怨怼地想起林跃河拉得那一下根本就是突然兴起,都怪他的肆无忌惮才让自己这么尴尬无措。

    池筱筱又出现在公司门口,跟两兄弟聊起天来,仿佛她原本就属于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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