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回到斯塔克大厦时,佩珀正坐在沙发上,抬头一看见他,就重新流起眼泪来。

    佩珀冲过来抱住他,她的身体在他怀中剧烈地颤抖着,她摸索着托尼的后背,仿佛是确认他存活的真实性。

    来自托尼身上的哀伤的气息淹没了她,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双腿发软瘫倒在他怀里。

    托尼感受到怀中身躯的柔软和脆弱,熟悉淡淡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传来。托尼努力不被她察觉地深吸着气又缓缓吐出,竭力让自己镇定自若。

    可是佩珀轻轻松开环在他背上的手,她的眼泪顺着衣领滚进他的脖子。

    “你还好吗?托尼,你还好吗?”她抬起头,后退两步以更好地看他。

    现在他脸上的淤伤全部落入她的眼底,她捂着嘴,“噢,”每当看到托尼的脸上和脖子上的一个新伤口,她的哽咽颤抖得就更强烈一些。

    这还只是他能被看到的皮肤,她不敢想象衣服下面的地方会是什么糟糕样子。

    “你看起来糟透了。”

    托尼在她面前向来都是个能说会道的惯犯,一个擅长掩饰自己的熟练工,可是就这一次,他真的做不到完美无缺。

    托尼甚至没办法对她的话做出回应。佩珀勉强压抑仍泄露在外的哭腔让他畏缩了一下,好像把一个沉重的星球砸爆在他身上,他觉得抱歉。

    他把黑洞撕裂六个月的声音丢在身后,只身一人回到他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

    只身一人是他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让她安心的事,而且当然远远不够。但他不能说“对不起”,如果他这么说了,只会让佩珀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内疚。而她内疚的情感会让他的心彻底破碎。

    “我没事儿,”他轻轻的口吻更像是一种承认,“这还算幸运的。就像一场星际旅行,我本来应该摘一颗星星送给你。”

    她依旧悲伤,却为这句话破涕而笑。托尼看着她,佩珀的脸黯淡而疲惫,可是那双流着泪的红肿眼睛却像注入强心剂一样充满了生机,反而使整张脸焕发出奇异的活力。

    “你现在需要休息。”她很快恢复了镇静,表现出一贯的高效和行动力,为他安排着:“在那之前你需要医生检查一下身体。”

    噢,求你,不要。

    托尼眉头一皱,刚想开口说“不,我还有工作”,可是对上她沾在一起乱七八糟的眼睫毛和不知哭过多少次化妆也掩盖不出的肿眼皮,他的抗议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只好把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拒绝显然让她心情好转,她又飞快地补充道:“医生已经在等你了。”

    拜托,就只,不要说。医生。这个词令他内心一阵刺痛。斯特兰奇在时间之前做了弊,他把一缕自己的记忆注入了托尼的脑海中。

    托尼·斯塔克的星际流浪持续了六个月,用六个月的时间消化半个宇宙挫骨扬灰的打击。

    飞船的导航系统中途失灵,他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星群间徒劳无功地朝反方向航行,还好表盘上的刻度表示燃料依旧够用,不然他可能真的没办法在修好飞船之前熬过一次次卷土重来的ptsd。

    他驾驶着飞船,浑然不觉的在沉默的剧烈的狂风声,诡异而连贯的击打声和黑洞撕裂般的哀号中缓缓穿行。

    大部分的时间,托尼都被恐惧的深渊紧实而细腻地协裹,死亡的触感像滑腻的蛇鳞,掌握着循序渐进的技巧后就轻车熟路地缠绕在他身上,在死寂的船舱中拷问着他的心。

    剩下的那部分时间他致力于抗争内心的恐惧,利用手边能找到的一切材料修理破损的联络系统,还学会了在代表未知的星光中放空,在绝对沉默中与自己对话。

    斯特兰奇的手指,轻按在他太阳穴上注入记忆的触感,即使在他离开泰坦流亡了六个月后依然停留在那块皮肤上。

    斯特兰奇不敢太过挑战宝石的底线,只是赠予了托尼由几个小碎片拼凑而成的一段不连贯的记忆。

    从斯特兰奇在宇宙中的某次流浪开头,很快跳跃到到托尼回到地球找到蚁人为止。

    斯塔克想这或许是斯特兰奇在死亡了一千几百万次后自作主张拿取的一千几百万分之一馈赠。

    他靠着碎片中宇宙流浪的经验和科学家的素养在飞船中忍受了没有刻度的六个月,还知道了回到地球后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蚁人和黄蜂女。谢天谢地,还好他读t的时候曾和汉克·皮姆在一个实验室合作过。

    有时窗外不仅是漆黑一片,他沉着脸站在窗前,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下一次焦虑症的袭来。星群折射的流动的光束如水般淌过他的脸,像纽约城老发廊门口每到夜晚就亮起廉价灯光。

    法师的声音就像流动在他脑海中的河光,只不过这声音像一颗真正的星星一样珍贵,在记忆碎片的最后一段,斯特兰奇即使在死神的镰刀悬而未决之际也保持着上位者的冷幽默:斯塔克,这段记忆只是暂居在你这里,以后别忘了还给我。

    所有的声音都传不进来,所以斯特兰奇的句子反而清晰无比。好啊,我一定还给你,他在沉默中咬着牙,努力把眼泪憋回黑暗中去

    医生正在大厦专用的医疗室中等他。friday无声无息地为他们打开门。佩珀执意看着他把衣服脱下来,哪怕托尼说斯特兰奇已经帮他处理过,而晚上在卧室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也没能撼动她的决意。反而他没多说一个词,她的意愿就更坚定几分。

    他妥协了,故意偏过头不去看她。衣服每上撩一寸都像是同时给他俩宣判一次死刑。等托尼的上半身全部裸露出来时,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捂着嘴跌坐在椅子上。

    治疗师皱起眉,为眼前的景象惊呼了一声,然后专业素养即刻让他恢复了平静,开始为老板做初步清理。

    托尼在脱衣服时一直歪着头不去与佩珀目光相接,反而是他的女士率先忍回了在最近已经出场太多次的泪水。

    她就像二十几岁时在尼泊尔参加当地红十字的简易医疗培训包扎假人一样地镇定而利索,用三十多岁的手指轻轻地为她的男士擦上酒精。

    但他们一直不去看彼此,他们需要避免这种创伤。

    托尼等着这个该死的检查快点结束,他不想耽搁下去,还有很多事等着完成。

    任务表上的第一项是弄清地球的现状,然后联系神盾局和汉克·皮姆博士,噢,还要找到王和梅婶……他闭上眼睛,感到一阵眩晕

    “怎么这么安静?”他说,“我可以看电视吗?”

    理疗师友善地建议斯塔克先生做一个全身扫描,他的目光犹豫地在他腹部缠得紧紧实实的渗着血的绷带上徘徊,却在遇上老板冷若冰霜的警告目光后吓地一缩,明智地提议波茨女士在为斯塔克先生扫描时暂且离开。

    佩珀听了托尼的话,先是没搭理他,托尼低下头却被突然洒在伤口上的酒精刺激地痛嘶了一声。

    佩珀皱着眉用棉签小心翼翼地蘸掉多余的酒精,注意不去碰到他狼藉一片的绷带。然后安抚地说:“可以。等你做完检查再看。”

    理疗师的建议让佩珀没有坚持留下,她站起身来,充满爱意地看着托尼,托尼在她吻上他的额头时乖乖闭上眼睛。“等着你。”她轻柔地说。

    “对不起,耽误了我们的婚礼。”他说。

    佩珀笑了,“那你要给我补上。”她的手指伸进托尼的头发中,轻轻地梳了两下,然后又吻了他一下,才从医务室离开。

    门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打开又关上,她平静地走出去,似乎完全不知道托尼等她离开后就会立刻让friday投射出最近的消息一样。

    而托尼也装作对她刚转过身就掉下来的泪水恍然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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